既是血浓于水的兄弟,又是不共戴天的仇敌。≥ 两人遥遥相望,心里都是五味杂陈。

一旁厮杀的士兵们似乎不存在一般,这个天地,只有姜松和罗成这一对兄弟,恩怨交织着,今日就要做个了结。

姜松缓缓的向前,手中大枪傲然横在马前,来到罗成的面前。

“你终于还是来了。”罗成淡淡的道,“上次没杀了你,我懊悔的几天没睡好觉。”

姜松面上一寒,洛阳郊外的那一战,他被罗成一枪刺在心口,幸亏孙思邈相救才活下来,如今有时夜里噩梦,还常常记起罗成那惊艳一枪。刚刚看到罗成不费吹灰之力刺杀七将,枪法比之当日又进一步,姜松心中忐忑,并没有战胜这个弟弟的把握。

“你我之间,今日得有个了结。”姜松道,“我就用正宗的姜家枪来收拾你这个忘恩负义之徒。”

“若能打败我,尽管来。”罗成一副目中无人的架势,那气势让姜松更加的愤怒。

母亲数十年的守寡,父亲为荣华富贵抛弃妻子的无耻,妻子为罗成母子所害的悲惨,一幕幕涌上眼前,姜松狂喝一声,手中大枪奋力刺出,姜家枪和罗家枪,要为多年来的恩怨情仇,画上一个句号。

天下名枪,非薛即姜。姜家门的枪法是经历十几代人的精心研习才创造出的独门绝技,号称五虎断门枪,威力之大,天下之间名列前茅。罗家枪则是罗艺在学习姜家枪的基础上,结合自己多年战阵中的经验展变化出来的一套枪法,实战上更加的凶悍勇猛,传到罗成时,因为他天赋绝,更具威力,将这一门枪法扬光大,自成一派。此刻两大枪法的最强传人,也是同胞兄弟战在一起,各展所能。一方面是因为两人之间的恩仇,另一方面,隐然也有分出一个高下真伪优劣之心。

武安福,薛仁贵,孙成,罗士信等人的人马从城南绕过来,大周的主力人马替换了战斗力有些不济的河北军,从缺口冲进了北平府。这些生力军的加入,很快将北平军在缺口住的抵挡击溃。当武安福等人从缺口冲进城中时,姜松和罗成已经过了二十个回合。

同样身为枪法名家,武安福和薛仁贵一看到两人的恶斗,都吸了一口凉气。

“看罗成的架势,只怕已经达到化境了。”薛仁贵激动的道,“我只怕也不是他的对手。”

武安福点头道:“此人的天分越常人,正是枪法一途百年不遇的天才,可惜是敌非友啊。”

“姜大哥枪法奇诡,近来进境非常,想必也能一战。”孙成一旁道。

武安福不作声,向场中看去,众人为这一场惊天动地的名枪之战所吸引,竟然忘记了攻击北平军。幸好薛万钧薛万彻兄弟带兵冲了进来,指挥作战,倒叫他们几个可以“玩忽职守”,观摩起来。

罗成和姜松的对决很快到了白热化的程度,两人一枪快似一枪,如果不是浸淫枪法多年的武安福薛仁贵这样的高手,还真看不出其中精妙的变化和门道来。

只见姜松一招抽屉枪,直取罗成的面门,这一招数乃是姜家枪里有名的杀招,有三处后手,五种变化,端的厉害非常。罗成哪里会不知道这一枪的门道,银枪摆尾,兜头从下自上,撩向姜松的枪杆,逼他中途撤力变招。算是破了这一枪后面藏着的道道杀机。

破了抽屉枪,罗成***回了先手,银枪吐出点点梅花蕊来,正是当初他赖以杀伤姜松的绝招“新梅花七蕊”。

姜松眼看他七朵梅花绽放开来,心神安静,抱元守一,眼中的繁花去芜存菁,化繁为简,变得清晰起来。

“在这里!”姜松大枪闪电一般的掠去,仓琅一声,火星迸射,众人定睛一看,姜松的枪尖和罗成的枪尖神乎其神的顶在一起。

罗成俏脸一寒,脸上煞气涌现,手腕一抖,枪若蟠龙,绕着姜松的大枪缠绕而上,直扑他的手腕。

姜松也不甘示弱,并不防御,也是一抖手腕,大枪直刺出去,目标正是罗成的胸腹要害。

众人屏住呼吸,不知道姜松这同归于尽的一枪是否会玉石俱焚。

好个罗成,面临这种危急关头,脸不变色心不跳,手里银枪一荡,不偏不倚正巧击中姜松的枪杆中部。这一下并没有使出全部的力道,却恰到好处的让姜松的枪偏离了方向,瞬息之间,情势变化,姜松的枪沿着罗成肋下的护甲擦过。而罗成借着那一荡之力,枪一个回旋,掉头在姜松的胳膊上狠狠的“咬”了一口,五钩神飞枪的五个铁钩锋利无比,从姜松左臂膀上撕下一大块肉来。

“哇呀”一声,姜松惨痛,手中大枪拿捏不住,跌落下去。罗成一枪奏效,回手又要一枪结果姜松,那边孙成早就张弓,一箭射了过去。罗成听闻弓弦响,挥枪一拨,击飞了孙成的箭。罗士信赶忙带了数人过去,将姜松救了下去。

武安福一催胯下的呼雷豹,缓缓上前,罗成冷冷的看着他,两个宿敌终于又见面了。

“来送死吗?”罗成看武安福解下双枪,不屑的道。

“若不能打败你,我今生都无法安眠。“武安福回击道,“洛阳一战我学艺不精,今日来请教你无敌的枪法。”

“好,哈哈,好一个武安福。想不到你也有这样的英雄气概,倒也配和我一战。”罗成一撩白袍,“我就叫你见识一下真正的枪法。”

战场上逐渐的安静下来,北平军已经被击溃,可是没人愚蠢到趁机来围攻罗成。想要击败这个骄傲的人,只有在战场上一对一的击败他,在他最骄傲的枪法上击败他,否则,他永远都会是一个缠绕在你梦里的梦魇。

枪花飞舞,枪气纵横,双枪两头蛇战五钩神飞枪,这个英雄传说的最后一战就此展开。

乱花渐欲迷人眼,两头蛇的四个枪尖好似连绵不断的春雨,好像漫天纷飞的柳絮,好像无奈归根的片片落叶,好像凌厉寒风中白雪飘飘,漫天里都是密布的杀机,向着罗成攻去。罗成一道银枪,正如夜空里霹雳般的闪电,一旦划破空中,便是无边的惊雷,震开所有细密绵长的春夏秋冬。

“好快的枪。”薛仁贵咂舌道,罗成的枪简直不是人类所能控制的武器,优美高贵,迅捷无比,薛仁贵看着这一幕,想起父亲在世时对自己的叮嘱,不禁后悔没有听从父亲的话苦学枪法,偏偏去效法温侯吕布。将来若是有儿子,一定叫他苦练薛家枪法,重振薛家门的声威。

薛仁贵如何想,场上激斗的两人自然是不知道的。这种生死攸关之际,两人都是竭尽了全力,似乎天地之间有生之年仅此而已。武安福依旧织就了一张绵绵的网,利用双枪的优势左右开弓占据着主动。罗成则是不断的破坏着武安福的进攻,每一招反击都能让人惊出一身的冷汗。耗资爱武安福的枪法早已经登堂入室,再不是当初的吴下阿蒙,一时虽然惊险万状,却也斗个旗鼓相当。

“梅花七蕊”,罗成的绝技再次施展出来,武安福的枪网被荡开一个缺口,朵朵梅花立刻喷薄而出,照他额头,咽喉,肩膀,手臂,心口,肋下,小腹七处要害刺去。

“这是!”薛仁贵大惊,这一招梅花七蕊比起方才被姜松破掉的那招更加凌厉。那一招不过是一枪晃出七个枪头,可是这一次却是分头刺向起七个要害,将武安福整个人都笼罩进去,情状万分的危险。

场上所有的人都惊恐万分,便在这个时候,众人惊奇的看到武安福的双枪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弯成了弧形。双枪头尾相连,赫然形成一个圆形。

双枪激荡,风起云涌,一股巨大的力量震荡出来,罗成的七蕊梅花甫一进入双枪“圆”的范围立刻被震开。那种绵麻之力让人有力使不出来,万分的难过。

“这是什么枪法?”罗成大惊失色。

武安福口中喝道:“太极!”

话音落时,双枪分开,不用武安福控制,便化作两道精光射向罗成,这依靠了白蜡杆强大弹力所创造出来的必杀招式乃是武安福一直以来苦练的绝招,为的就是这一天的到来。

双枪袭来,仓促之间,避无可避,罗成银枪搅动,当啷啷脆响,双枪两头蛇巨大的力道硬是将罗成那从来不离手的五钩神飞枪卷了出去。罗成只觉得那庞大的螺旋之力将自己枪上的力道吞噬殆尽,还不明白怎么回事,便落了个手无寸铁。

“这……”罗成不敢相信的看着空无一物的双手,脸若死灰。

武安福看着落败的罗成,内心豪情壮志全都涌了上来,这一生的宿敌,终于败在自己手中。只要败一次,他便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

“你可服气吗?”武安福问道。

罗成怒视武安福:“你这是妖法。”

“你心里明白的很,这是枪法。”武安福道,“你败了。”

罗成怔怔的看着武安福,猛地怒吼一声,从腰上抽出宝剑,催马冲了过去。

“嗖”一箭穿空射来,正中罗成的肩膀,宝剑落地。罗成痛苦的抚住流血的箭头,放箭的却是刚刚来到的苏定方。

“哈哈,哈哈。”罗成受伤,反而狂笑起来,“既然输了,我还有什么可恋的。”

他说完,猛地掉转马头,飞奔而去。武安福脸色一变:“追。”

白衣白马在人群中醒目的很,虽然手中无枪,却也无人敢挡,武安福等人一路追去,杀死不少还在负隅顽抗的北平军,一路来到了武安福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北平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