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红军怒火攻心,人跟软柿子一样摊在椅子上,嘴角挂着血迹,闭着眼睛,一副气息微弱临近死亡的模样。

瓢子心中一慌,三两步走过来伸手去摸张红军的胸口,感受他此时的呼吸频率,忽然面色大变,”张叔,我送你去医院!“

“不,我,不去……”张红军喘着气,睁眼睛瞅了眼瓢子,直觉这尽是自个在引狼入室,他对不住小儿,死了没脸面对婆娘。

这时候董玉慧哭爹喊妈的的声音传来,“爹啊,她要弄死我娃娃,爹啊,救救我啊……”

杨小娥冷着脸训,“你马上就生了,不要大喊大叫,节约体力!”

董玉慧才不听,一边急促的喘息着,一边声嘶力竭的喊叫着,“爹,救救我,杨小娥,她,她不安好心,不是在接生,啊……”

张红军急得下意识爬起来要去看,可发现身子是半点力气都使不出,只得瘫软在椅子干着急,“杨,小娥,你,弄死我孙子,我,我弄死你,咳咳咳……”

“张叔,没事的,嫂子在给她接生。”瓢子道。

床上的董玉慧,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脸上,双手金抓着我被单不松,疼得手臂上青筋暴起,可双腿却没配合地张开让娃娃出世,没读过书只晓得不能让娃娃生出来,这才嚼堕胎药不到俩小时,得让娃娃闷在肚子里憋死才能生。

杨小娥简直快被这贱人气吐血,生娃娃竟然双腿合拢不张开,还拿脚到处乱瞪人,伺着力气还在不赶紧将娃娃排出来,这是不想活命了麽!

没法,只能双手强行按住董玉慧的双脚,眼瞅准边上的被单和薄衣裳,扯过来三下五除二就给她每只脚都叉开绑住。

“你莫乱动了,平静下来跟我的指令,吸气憋住十秒左右,再用力,跟我一起。”杨小娥以身作则把每个步骤细心教。

董玉慧却不领情,大喊大叫,“爹,振江,痛啊,杨小娥,她在掐我,掐孩子,啊……”

正文 第六百八十四章把命搭进去(1更)

这还了得,张振江腾地搁椅子站起来,向房屋门冲去,伸手砰砰砰砸门,“开门!开门!”

董玉慧听到这急迫的喊声,装得更加卖力,“啊,痛啊,我的娃啊,老天爷啊,求求你让我的娃娃别死在杨小娥手里啊,啊……”

瓢子赶紧扑过来,用蛮力阻拦,“振江哥,你莫急,你媳妇在生娃娃,不能闯进去!”

张红军也认定了董玉慧的话,一脸天要亡老张家的绝望脸,跟耗干了油的灯火,动不得,只能一个劲地老泪纵横。

杨小娥气得不轻,一巴掌抽她脑袋瓜上,恶狠狠地瞪着,”你给我闭嘴!不想死就照着我说的来办!“

董玉慧是不想死,可想肚里的娃娃死,哀嚎得更起劲,“爹,她,她可劲打我,呜呜呜……”

张振江破门入不得,跑到窗户边扒拉往里面看,正瞅中这一幕,压不住的怒火冲了上来,他抡起边上的空椅子就往门口扑去,使劲砸门。

“振江哥,你别打扰着嫂子接生!诶哟……”瓢子追过来伸手阻拦,却被张振江给以推扫倒在地,脑袋不偏不倚嗑着桌子角,立马鼓起一个馒头大小的包。

尽管董玉慧声嘶力竭的喊叫着,也想方设法地阻挠,可生娃娃的那股类似于排泄物的感觉,不是她能够控制得了的,就在哀嚎给杨小娥泼脏水的时候,下面一团热流哗啦啦的流出来,董玉慧顿时感觉轻松很多。

娃娃这八个月在董玉慧肚子吃了不少苦头,长得也瘦弱,这会从母亲子宫里排出来,瘦瘪瘪的瞧着不足三斤重。

杨小娥容不得松口气,咋个这娃娃身体发黑面色发紫呢,也不晓得哭一声。

她下意识地拍娃娃屁股,几下还是没反应,接着伸手触摸娃娃鼻息,耳朵里轰了一声,杨小娥呆住了。

董玉慧压根就没有当妈的喜悦,眼瞅着娃娃混黑乌黑的样子,也不哭,怕是真是个死胎,这会屏住呼吸哆嗦着问,“咋,咋样了,这娃娃?”

瓢子听出是生了,顾不得去拉张振江,跑到床边眼往里边瞅,难忍激动,“嫂子,生了吗?”

杨小娥直瞪瞪地看着董玉慧眼,又回头望了站窗外的瓢子,磕磕巴巴地道:“生了,不过,这娃娃……死了。”

瓢子一下子受惊了,脸上的激动马上垮掉。

张红军听得一清二楚,大儿媳生的娃娃是个死胎,尽是被杨小娥祸害的,气得浑身直打颤。

董玉慧怀疑自个听错了,全身紧张得像一块石头,忙问,“你,你说啥?”

“你这娃娃……”杨小娥话还未讲完,里屋就传来张红军天塌的哭喊,也就喊了两句老天爷,接着便是哇的往嘴巴里吐了东西。

杨小娥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似乎料到了啥,松下娃娃就要往外边走,去被董玉慧给拽住手臂,”杨小娥,都是你,你掐死我娃娃,杨小娥你搁毒良心,你不得好死……“

这一番刺激的话,张红军怒气攻心,喉头微甜,一口鲜血再喷在地下。

“叔!”瓢子忙撒腿跑过来,伸手搀扶,但张红军已经瘫软坐不稳了,晓得这是会随时断气,瓢子将人抱着就往外面跑。

张红军急忙抓他,直摇头,鼻翼一张一翕,急促的喘息着,”别了,我,不能搁外头走……“

乡里人都忌讳人死在外头,没法归根,这种东西是不是封建迷信,瓢子也不清楚,但张红军就差一口气吊着那里,他只能尊重。

“瓢子兄弟,外面啥情况,你开开门。”毕竟是刚生过娃娃的,纵然力气再大也束缚不了杨小娥,脱离董玉慧后,懒得理会她的泼脏水哭喊,她扑向门口啪啪拍门。

“爹,爹啊,呜呜呜……”张振江跪在张红军跟前,哭得鼻涕眼泪尽是。

瓢子忙将人给抱了放房屋床上,跟着跑出去手哆嗦地从口袋里掏钥匙开门,门刚一开,就颤声道:“嫂子,张叔怕是不成人了。”

杨小娥心跳得厉害,撒腿往房屋里边扑去,老公公眯着眼睛,人已经处在模糊状态,胸口和嘴巴已赤血殷然。

“打,打医院的急救。“杨小娥嘴唇抖颇起来,朝瓢子吩咐。

瓢子直摇头,”不成了,叔也不想搁外头走。“

张振江忽然起来,跑到门口时垫脚尖伸手往门口摸索,拿着院门钥匙便跌跌撞撞地跑出去,爹不能死,秦有财是医生,他得喊人来救。

“你,打给振国,喊他快回来。”杨小娥道。

还是嫂子冷静,瓢子好像头上被人打了一棍似的,都不晓得啥是啥了,忙点头跑到里屋,打开柜子就一阵乱翻,才想起来座机就摆在神位旁边,恨不得敲自个已脑门给清醒。

这会下午三四点钟,张振国按理是到达部队了,电话过去说是没见到张团长本人,瓢子刚挂断那边又打过来,说张团长出任务了,等晚上返部队。

瓢子督促一定让张团长给家里电话,急事,完了挂断匆匆跑去房屋,张叔好像跟死了一般,眼睛紧紧闭着躺床上,呼吸都感受不到。

杨小娥望着已经踏入棺材就差最后一口气的老公公,她冷笑,活该,老公公就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