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荣方急得见人就骂!

非语满脸的汗就像泼了水一样,脸上都沾着头发,她绻成一团,捂着自己的肚子,头已经挨到了曲起的膝盖上,“啊!疼!”

“小语,小语,你跟哥哥说,你今天吃了什么?” 秦非言刚一碰到非语,非语又翻滚到床的另外一头。

“疼啊,疼啊!”非语惨声叫着,一边叫,一边哭。

家庭医生过来,中医想把脉,西医想验血,却没有一个能近得了她身。

非语疼得直抽,秦非言想强行摁住非语,可这时候人群里冲出一个少年,不管不顾的爬上了非语的床,管家刚要喝斥。

逢生已经拉住了非语的手,抱住她的头,他也歪侧着头,将非语的额头贴在他的脸上,逢生还粗沉的喘着气,好象跑得很急,他的样子很紧张。

非语抽噎着,伸手掐住逢生的手臂,很用力,却没再翻滚,只是闭着眼睛,睫毛抖得厉害,哭着说,“逢生,我疼,我疼。”

逢生不说话,只是托着非语的背,缓缓的摸着她的脸,用自己的脸颊贴着的她的额头,轻轻的蹭了蹭,安抚着非语的情绪。

逢生抬眼看向医生,用眼神扫了扫,让他们过来。

秦非言不知道怎么的,居然放下了心。

看着秦荣方,走过去,然后扶上秦荣方的胳膊,将他拉走。

夜深,书房里,秦非言看着体检报告单,很凝重,“爷爷,小语的事,我不想您逼她。”

秦荣方还没有缓过劲,他坐在休闲摇椅上,躺着,眼睛不肯睁开,因为他一旦睁开眼睛,便全是心痛,“她还小,不懂事。”

“不懂事?爷爷,非语她什么懂了,她服毒来反抗不想跟您去g城!”秦非言看着自己的爷爷,眉发都雪白,爷爷有自己的骄傲,非语联姻这件事,也是情非得已。若不是自己是同性恋,爷爷估计不会想用非语去联姻,然而现在裴秦两家都已经点头同意,还能怎么办?

秦家提出毁婚吗?

裴家就算为了面子,也不可能同意。

可非语才这么小,这次说要去g城未来的婆家看看,她居然服毒,想用身体不适的借口达到不去g城的目的,这要是逼过头了,以后呢?

秦荣方阖着眼睛,今天晚上这么一出,他心肝都在抽疼,他的宝贝儿孙女啊,居然服毒来反抗他,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逢生,他们爷孙俩怎么会弄成这样,爷爷像个刽-子手,孙女像个苦命女,秦家怎么会弄得这样?

他一双枯枝式的老手搭在椅子扶手上,都在颤抖,“非言,把逢生送走,送到江州去上学,时间长了就好了,让小语知道逢生有好的地方呆着,她也不会挂念,时间一长,逢生长什么样,她都忘了。我也不知道把他留在家里,竟会出这么个结果!”

秦非言一直都觉得秦家不比其他家族,现在想来,其实都差不多,家族之间,没有谁不想强强联合。

都是因为自己这些年的自私和一意孤行,才把非语推到了联姻的境地……

爷爷是怪他的,可是从来不用批责的口吻说他,秦非言心情沉痛,从书房出来,又去了非语的住处。

他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妹妹静闭着眼睛躺在那里,一手打着吊瓶,另一手,紧紧的抓住逢生的手,逢生手里拿着毛巾,细心的给非语擦着汗。

秦非言心里一酸,非语才十七岁啊,把逢生送走了,就没事了吗?

这个夜晚对于秦家来说,注定是平静不了的。

医生守口如瓶,不敢声张。

非语服毒折腾自己事情,谁也不敢在秦荣方面前说。

如秦非言所想,秦荣方被打击得不轻,他一向觉得非语乖巧懂事,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更疼爱这个孙女,因为非语总是听他的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秦非言一向叛逆难管,总是不让他称心如意。

所以有时候非语几乎可以满足秦荣方这个一家之长所有的虚荣心。

他对外一致都声称自己民-主,不干涉孩子的事,可是儿子媳妇远赴国外,他不是不想念的。

女儿女婿离婚,他不是不难过的。

外孙个个优秀,可毕竟不姓秦,江昭小的时候,他多少次想给江昭改姓,都被江家的老人挡了下来,他不是不遗憾的。

孙子孙女是他一手拉扯大。

孙子姓秦有什么用,是个同性恋,又不服管。

独独一个非语,从小就懂事,听他的话,他甚至有想过给非语招个上门的,这样孙女一辈子都会在他眼皮子底下生活,他这辈子就真的满足了,什么想法也没有了。

可肯入赘的男人,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又怎么配得起他的孙女?

非语如此好,必然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家世的人他才甘心,才放心,才觉得匹配……

他给自己疼爱的孙女找好了人家,现在却逼得孙女服毒来反抗他。

秦荣方倒在摇椅上,起不来,紧阖着的双目闸缝里,溢出两行泪,秦荣方抬起干枯的手臂,搭在自己的眼睛上,胸膛一个起伏,哽咽出声,“非语啊……你真伤爷爷的心……”……

秦非言去了九号公馆。

江昭让叶儿一个人先睡,带着秦非言去了书房。

给秦非言煮了咖啡,江昭给自己泡了杯茶,两人围着茶案,相对坐着。

秦非言把晚上的事说完,江昭手里的杯子一个打滑,落在茶案上,溅了一身的水,沉重质问,“这么大的事,怎么现在才和我说?”

“当时的情况是太出乎意料,没来得急,找医生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通知人?后来和爷爷深谈,他说这么晚了,叫我不要来打扰你,因为嫂子怀着孕。”秦非言觉得这咖啡除了苦,没有别的味道,明明以前喝着苦,却总觉得香。

江昭又问,“非语现在情况怎么样?”

秦非言眉头抽了一下,眉心皱着,埋怨式的心疼,“洗了胃,脱离了危险,她就是不想去g城,不去就不去吧,闹这么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