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看叶儿跑出去了才后悔方才把衣服脱了,套上裤子,拎了件羊绒大衣外套,空空的套在身上便追了出去。

叶儿出门的时候关门声响已经让云宏伟听到了,江昭跑下楼的时候云宏伟已经走到了客厅,问,“江昭,怎么了?”

“爸,叶儿想吃宵夜,我说这么晚了别吃了,我也不知道她是真饿,这会子生我气了,我带她去吃。你先睡。 ”江昭急着穿鞋的样子很焦躁,云宏伟知道两人进来的时候还搂着亲,这时候怕是小两口又吵嘴了,若是江昭待叶儿不好,怕是根本不会去哄,由着他们去好了。

“江昭,你别太惯着叶儿,会被你惯坏的。 ”

“爸,没事。我去了,你睡。”说完这句,人家已经跑出了门。

叶儿出门的时候抓了车钥匙,江昭看门柜上车钥匙少了一把就知道。

江昭的电梯没有直到地下停车库,而是到一楼,然后冲到停车库的出口, 守在那里堵叶儿。

他如果到地下停车库肯定是追不上她了,车库出来要刷卡,要耽误些时间,正好磨掉他刚才穿衣服的时间。

叶儿一直咬着唇跑到了车库,摁了锁,拉开车门坐进去后便趴在方向盘上嚎啕大哭,声音很大,大到自己听在耳朵里都有些恐怖狰狞,这时候的地下停车库已经没有了车辆,静得一点声音也听得清,这时候的停车裤里,传出女人的哭声,车子隔音玻璃做得再好,也能听出嘤嘤哭泣声中的悲恸。

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她不用担心父亲听到她的哭声感到难过,她便可以把心中所有的郁结和苦痛都哭出来,让它们顺着眼泪,流出来,直到哭干,她真想把那些东西统统哭干。

命运这是在玩她,让她受尽委屈后告诉她,一切都是个玩笑。

这个玩笑开得不是时候。

若是早一点。

哪怕只是早几个小时,她会变成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没有人比她幸福,因为她得到了她想要的男人的爱,她一定会高兴得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痛苦得疯。

可是谁来解救此时的她,不是她想装清高,不是她想端架子,她甚至做梦都想他来对她说,“云叶,我也爱你。”

可不是这时候,不是他刚从欧阳妍的床/上爬起来后,他跟她说和欧阳妍没有关系,早就没有关系了,他当她是猪吗?她是亲眼所见,他却为了不离婚,说他和欧阳妍早就没有关系了。

她一直觉得他是个有担当的男人,这时候他却开始逃避责任了。

她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两具身体抱在一起,相偎而眠,她还能想到更多,睡之前,所有的细节,就像亲眼看到一样真实,这种感觉跟刀子拼命的扎她一样,太要人命了!

江昭站在停车库出口,没有穿打底内依和毛衣,只套了件羊绒大衣,这时候感觉有点空,天气在这个点冷得很,寒风吹来的时候,直接从袖口,从下摆灌进他的身体里,刺骨得很。如他所料,车轮胎在减速带上“剥剥剥剥”的声音从地下传上来,听到刷卡的“哔”一声响,减速带上车轮继续伟来“剥剥剥剥”的声音,他的车子,发动机的声音他都听得出来,叶儿开车又比较急,张开双臂,闭上眼睛……

突然汽车的大灯照过来,江昭虽然闭着眼睛,也能感受到强光过来时的刺胀,叶儿喇叭摁下,江昭依旧不睁开眼睛,她今天就是想要撞死他,他也不会让她这样跑出去!

防滑带上的车轮速度快速提起,又在“嗤~”一声刹车后停止转动。

握着方向盘的手紧得浅青色的筋络都清晰可辨。

江昭站在原处一手仍然抬着,另一手摸进衣袋里,摸着口袋里的备用车匙,对着叶儿喊:“云叶,你下来!”

叶儿不为所动,挂在空-档,踩下油门,想让对方听到她的愤怒和叫嚣立即让步。

江昭往前一步,再一步,再一步。

叶儿的手心里全是汗,她的车灯开的远光灯,透白的光照得可以看见细碎的粉尘,更能清晰的看到男人的俊脸上的表情,修长的腿迈出的步子沉得很,长臂展开时手掌微微颤抖的紧张,呼吸时一团团的白雾凝成,散开,化成烟丝,无迹可寻。

她清晰的看清男人眼中的疼痛,这么清晰,从未见过。

她不知道为什么一夜之间,她可以看清他如此多的情绪。

以前她也望过他的眼睛,她看不出来,他的眸潭太深,太乱,从不是这么清流潺潺,那时候他的眼睛像洪荒之时的混沌,一个眼神用另外一种语言来混淆视听,她常常从他的眼里看到海市蜃楼,看到满天星光,看到一时森林,一时迷雾,没有见过痛苦。

她一直以为只有她是痛苦的,而她的痛苦,从未让他亲见。

原来他也会痛。

因为一个爱字?

从来不觉得情爱神圣,谁也不是谁的谁,现在不是流行一句话吗?什么老公不老公,还不都是临时工。

现在今天结婚,明天离婚的天天都有发生。

结婚花七年恋爱,离婚用新婚一个月相处。

再婚再婚再婚,跟菜市菜买菜一样。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像她的父母。

我爱你时,我爱你,我不爱你时,我忘了曾经爱过你,好简单。她不相信母亲从未对父亲动过心,她不信,只是爱的时候,母亲觉得父亲给的石头都是钻石,不爱的时候,天上的星星摘下来也只是路边的一块石头。

情或爱这种东西,本来就不可能神圣,不可能恒远,所以她相信责任,相信相濡以沫,虽然她还不满20,但她依旧相信夫妻之间应该百头到老,那是神给的承诺。

江昭,那是她心中的神衹。

今天,她心中的神,走下神坛,不再佑她平安,护她安康,挡她风雨,给她幸福。

如此污秽的一个人,如何为神?

她不介意他阴险,她知道他并不清廉,并不伟大,没关系,不要说他不是一个贪-官,就算他是,她也愿意与他狼狈为歼,愿意和他鱼肉百姓。可是有一种人就有这样的魅力,他不是好人,他为利是图,但他在其位,谋其职,他想得到的东西,不用鱼肉百姓,他的手段不是那些不长脑子的人一样受贿。他有的是办法赚很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