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血夜

夕阳似血，染红天际。

不知为何，今天的夕阳会这么红，红得让人有些窒息，空气中弥漫着让人狂躁的气息，一切的一切，都似乎预示着即将有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要发生。

平云军部分部。

苍鹰独自坐在台阶上，擦拭着手中的刀，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唯有那紧锁的眉头，说明他的内心，并不像表面看到的那样平静。

手上的动作暂时停下，苍鹰的思绪回到了出发前：

“鹰，你是我最锋利的剑，我不想看到你折戟在平云，你难道没意识到我们这次组织的部队绝对不是帝组的对手吗？”于林充满了不解，原本带队的人选都定好了，谁知在这即将出发的当口苍鹰突然提出要跟着去。

“元帅，我明白，但我总觉得这次如果我不去，我将会错过什么东西，只是一种感觉，却很强烈，所以，我要去。”苍鹰说的很直接。

“你也说了，这只是感觉，不一定就是真的，这次我们的对手是帝组，可不是我们以往对付的那些喽啰，如果出了点意外，你这一身的本事岂不是可惜了，你的舞台是在未来。”于林说的很诚恳，也不知是不是发自内心的，反正表面上找不到任何瑕疵。

“元帅，我相信自己的感觉，至于什么舞台，我从来没有兴趣，我本就打算过段时间向你告辞，从此离开军队，我厌倦了，现在正好趁这个机会，如果我死在平云，那是天意，如果我侥幸活下来，也不打算再回来了，这一次，就当是我最后一次为元帅您办事吧。”

“可是……”于林还想挽留一下，可是看到苍鹰那坚定的眼神，知道他心意已决，叹了口气：“好吧，保重。”

于是临阵换将，苍鹰成了这五百人的队长，直升机飞离军部的那一刻，苍鹰回头望了望，发现心中其实并没有多少怀念，而且隐隐有种直觉——自己和军部的故事，似乎没这么容易就完结。

无人注意的黑暗中，于林望着苍鹰消失的背影，眼睛微眯，面无表情，不知在想些什么。身后忽然有声音响起：“元帅，要除掉吗？”

于林摆了摆手：“没必要，本就是一个死人了，难道你觉得他还能从帝组手里逃出来吗？随他去吧，这么多年来他的价值也快榨干了，既然一心赴死，何不成人之美？”

“是！”黑暗中的人应了一声，便再无声音。

回过神来，苍鹰继续重复着擦刀的动作，对来到平云的决定，他从未后悔过，尤其是从直升机上下来，踩在这片土地上的时候，心中那种感觉愈发强烈，苍鹰知道自己没有来错，这里，有自己一直在寻找的东西，比如——失去的记忆。

对于自己的名字，苍鹰早就忘记的，他只知道自己的命是于林救的，他脑海中记忆的开端，就是一睁开眼见到的那个面容冷峻的中年人，从那之后，他就一直跟着于林，这么多年了，他就是于林手中的利刃，于林指向哪里，他就斩向哪里，世人只知一代战神于林，却无人知道于林的赫赫威名，离不开一个叫苍鹰的年轻人出生入死的搏杀。死在他手里的坏人不计其数，好人也死了不少，总之只要是于林的命令，无论正确与否，他都会坚决地执行，他在行动的时候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一个纯粹到极致的杀手。

收起手中的刀，苍鹰起身，走向食堂，同时对着不远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家伙吼道：“都早点吃饭，吃完赶紧休息，明天天亮行动！”

说起来，苍鹰对安排他当这个队长还是有些不满的，他习惯了独来独往，按他的话说：“你见过哪个杀手会带着五百个人出去执行任务？”要他本来的意思，他就是跟着队伍来平云，之后各干各的，他一个人早点调查清楚，就能早点去找那个所谓的“感觉”。

不过既然于林让他当队长，他也就只能答应了，等到明天统一安排行动，至于什么集合整队之类的事情，他可懒得管，爱咋滴咋滴。

豪宅。

那个被手下称为“阎王”的男子一如既往的站在窗前，听着手下的汇报。

“分部中日常驻扎的人都被临时调走了，现在里面只剩下今天到的五百人以及一些负责做饭的人，而且做饭的人晚上也会离开，所以现在分部可以说只有那五百人驻扎。”

“知道了，下去吧！”“阎王”命令。

“是。”汇报的人赶忙退下。

“真有意思，老五！”

黑袍人从一旁的门后走出来，站到“阎王”身后：“老大，有何吩咐。”

“都安排好了吗？”

“已经安排妥了，这次考虑到普通战士起不到作用，所以由四营动手，共计三百人，都是精英，会找机会给帝组以重创，并且会有人随时向我们汇报战况，以便改变策略。”

“嗯，四营，带队的是谁？”

“十号。”

“那个杀起人来什么都忘了的莽夫？”

“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目前没有任务的只有七号和十号，七号你那天说不再用，只好让十号顶上。”

“行吧，那就十号吧，让他保持电话畅通，随时准备执行我的命令。”

“好。”老五点头，就要退下。

“另外，七号的事抓紧办，我知道他救过你的命，但事关我们的大计，不是顾忌个人感情的时候，你知道吗？老五。”“阎王”冷不丁开口，声音很平静，却有一种无法抗拒的威严。

老五的身形猛地停住了，良久之后，艰难地吐出三个字：“明白了。”然后再度迈开脚步离去，只是和刚才相比，好像多了一些落寞。

分部三公里外的一家宾馆中，凌青云等人都已经全副武装，萧玲珑站在他旁边，身后是八名帝组队员，剩下的那些人，都已经在帝云，帝风的带领下前去十五里外的预定地点埋伏了。

凌青云看着墙上挂着的两把剑，一阵失神，先将斩夜握在手里，感受着手掌中的冰凉，似乎又看到张澜那慈祥的脸庞，正微笑着对他说：“孩子，加油啊！”

“张爷爷，今晚斩夜必将痛饮军部叛徒的血，你就在京阳为我加油吧。”凌青云自语。

再度抬起头，面对着眼前这把刻着龙纹的剑，凌青云又想起了三年前拿着这把剑跟着帝组纵横天下的情景，宝剑沉寂三载，今日，终于要重出江湖。

“伙计，让你久等了。”凌青云微微一笑，伸手将剑取下：“一直以来你都没有名字，今天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我给你取个名字吧。”

略微沉吟了一会，凌青云目光扫过斩夜时，眼前一亮：“斩夜之后，即为破晓，就这个了。”反手舞了个剑花：“从今往后，你就叫破晓了。”

将两把剑在背后交叉插好，凌青云转过身，面对着身后的队员：“兄弟们，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八人回答。

凌青云点点头：“都别站着了，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我们晚上十一点准时行动。”

“是！”

行动前的这段时间总让人觉得很慢，即便是凌青云这样心理素质极好的人，也觉得有些焦躁，只好翻到楼顶透透气，往楼顶一坐，被冷风一吹，那种急躁的感觉倒是褪去几分。

萧玲珑紧跟着翻上来，坐到凌青云身旁，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紧张吗？”

“说实话，有点，”凌青云如实回答：“这是帝组复仇以来和军部的第一次正面交锋，必须要开个好头，打赢了对于士气有着极大的提升。”

“别太担心，你不也说对手不太强吗？不会有问题的。”

“嗯，我明白。”

今夜的夜空格外晴朗，星星不再躲迷藏，都排列在夜空中闪烁，仰望着头顶的星空，萧玲珑轻声开口：

“哎，等我们打败军部，退役之后，你还像这样陪我坐在楼顶看星星好吗？”

“行，到时候你说干啥我们就干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弄来。”

“嘻嘻，那我要星星你也给我弄来吗？”

“当然！”

“……”

两人相互打趣之下，那种紧张的感觉消失得无影无踪，时间也好像恢复了正常流速，转眼便接近十一点，这时老天似乎也知道他们要行动了，指挥几块厚厚的云层覆盖过来，将夜空遮住，一瞬间世界都黯淡了几分。

凌青云起身：“好了，该走了，你看老天都在帮我们呢！”

夜色中，十个黑影飞速掠过一栋栋建筑，向着目的地飞奔过去。所有的人都一样的装束，一袭黑衣随风飘荡，腰间插着两把手枪和几个弹匣，除了为首的那个人是背着两把剑，拎着一个长方形枪盒外，其余每个人手中都反握着一把利剑，不时在黑暗中反射出一道刺目的寒光。

即将接近分部的时候，萧玲珑和凌青云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接过凌青云手里的枪盒，低声说了句：“小心行事。”然后脱离队伍，朝着一边的大厦楼顶跑去。

这就是在此之前制定的计划，凌青云带着八个人进入军部猎杀对手，萧玲珑作为狙击手暗中监视周围的环境，随时向凌青云报告情况，同时狙杀视野中的漏网之鱼。

凌青云等人没有停下脚步，趁着夜色朝分部靠了过去。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流血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