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82.婚事该有个着落了

思摩听得李世民的话,猛的抬起头来,满脸的不可思议。

“朕从未说思摩有负于朕,思摩何必惊恐呢”,李世民微微笑着颔首道,一改往日霸道威严的形象,面前尽是和蔼。

思摩愣了愣,顿时泪如泉涌,低头拜道:“陛下……”,已是泣不成声。

李破军看着这么个大老爷们儿感动得稀里哗啦的,眼泪直往下掉,也是欣慰,也是上前宽慰。

而后各自落座,李世民轻叹一声,“思摩,朕好像错了”。

史思摩闻言一愣,不明白李世民的意思,但是接下来李世民的一句话就让史思摩彻底惊恐了。

“朕悔不该听温彦博之言,厚待突厥”。

史思摩瞪大眼睛,眼中尽是慌乱惊恐,眼泪又是哗啦啦的掉,继而噗通一声跪下嘶声拜道:“陛下,臣愿以死拜谢陛下恩德,阿史那家族世代为奴,永不录用,只求陛下垂怜……给、给突厥族人一条生路啊,陛下”。史思摩以头抢地,砰砰作响,几下额头便是碰出了血。

史思摩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绝望过,他是突厥汗国建立者伊利可汗的曾孙,妥妥的王室贵族,当年启民可汗难逃隋朝之后,他还曾当过可汗,后来启民可汗回归东突厥,思摩自去可汗称号,受封为夹毕特勤,深受启民、始毕、处罗和頡利四代可汗的喜爱和重视,可谓是人生赢家,直到遇上了大唐。

这一刻,他愿意彻底抛弃他的尊严,他的荣耀,抛弃他的一切,只求换取皇帝陛下一个谅解,如若皇帝迁怒突厥族人,那他史思摩就真的万死也难赎其罪了。

“思摩,起来说话”,李世民见状也是不忍,温声道。

然而史思摩仍是扣头祈求,李世民眉头一皱,一拍龙案瞪眼道:“朕让你起来说话”。

思摩一震,麻溜的站起来,只是脸上仍是带着哀求之色。

“你放心,朕既已许下的事,就绝无悔改之理由,只是……”,说到这李世民似乎不好说下去了,只是两个字提在了思摩的嗓子眼,定睛看着皇帝,生怕皇帝再给他一个惊吓。

一旁的李破军也是一笑,接过话来,“只是岭南在开山修路,人手不够,需要征调一些突厥人前去协助一下”。

说着李破军也是定睛看着思摩的神情,果然,思摩听了一惊,忙是问道:“修路?敢问殿下,需要多少人,去了可还有、可还有生路?”

李破军听了笑了,直哈哈笑道:“思摩将军说笑了,只是修路而已,又不要姓名。这徭役乃是为国出力,凡是国民都要参与,现在突厥人亦是大唐子民,自然也是该履行国民义务了”。

思摩听了脸皮子直抽抽,服徭役?履行国民义务,好有道理的样子阿,想了想又是觉得哪里不对,这明明是皇帝陛下加于突厥族人身上的愤怒啊,但是史思摩也不敢多问,毕竟他还是戴罪之身。

好在李破军主动开口了,“此次朝廷意从定襄、云中两地征调突厥青壮二十万,南下服徭役两年,朝廷负责衣食住行,两年过后,每人将在中原授地,可学习耕种”。

思摩听了心中大松一口气,朝廷负责衣食住行就好,而且只要两年,两年过后还可以授予田地,也算是好事了,不过一想到那庞大的数字,思摩心中又是不安,直说道:“好教殿下得知,若是尽皆征调青壮,恐怕剩余老弱妇孺生活无以为继,难以度过冬日的严寒呐”。

草原上的冬季就是鬼门关,没有青壮担起重任的话,那些老弱妇孺恐怕是要冻饿而死了。

“哈哈,这个思摩将军就不用担心了,突厥民众即我大唐子民,难道官府会眼睁睁的看着子民挨饿受冻吗?”李破军下座拍了拍思摩肩膀笑道。

待得思摩走后,李破军也是看着门口点头道:“经此一事,思摩可堪大用啊”。

李世民不置可否,没有说话,反倒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李破军问道:“听说那郑家娘子替你挡了一箭?”

李破军闻言一怔,摸了摸鼻子点头称是,而后迟疑了一下又是问道:“不知朝廷打算如何处置郑家人?”

李世民打量了李破军一下,“当然是依法处置”。

“呃……”李破军一噎,“这谋逆之罪依法处置那就是灭族啊,阿耶不会真打算把这一千多人全给砍了吧?”

“怎么?你有什么想法吗?”李世民越来越觉得李破军有些不对劲了,按照李破军的习性,把人捉来了扔给大理寺审判就是了,他却是一点都不关心了,现在怎么有种患得患失的模样。

李破军咳嗽一声,直道:“阿耶,郑家人中其实也并不都是坏人的,还有许多良善之人,若是囫囵杀了岂不是太过狠厉了,现在人口才是最稀缺的,打仗种田,修路建设都需要人力,若是全杀了,那太浪费了,不如将郑玄毅等主犯杀了,其余不知情者流放梅岭,参与修路怎么样,服徭役两年就给送去岭南安置,也好填充岭南的汉人比例”。

李破军说罢,李世民没有回应,只是看着李破军,眼中尽是狐疑,发觉看出来什么之后,李世民皱眉喝道:“你小子到底什么情况,从实说来,杀杨家人的时候你可没这么仁慈过”。

李破军一怔,只得捏着鼻子将郑丽婉求情,再到郑丽婉以身挡箭都说了,“阿耶,人家救了我一命,堪称大功了,便饶其族人一条生路也没什么,反正岭南也缺人”。

李世民闻言沉着脸,好半晌,见得李破军也是扭捏不定,便是哈哈大笑,“哈哈,我儿终于开窍了,为父倒要好奇那郑家娘子究竟有什么能耐,竟是将你这不开窍的小子给迷住了”。

李破军听得一愣,直摆手道:“阿耶说笑了,孩儿只是报恩罢了”。

“报恩?我看未必,那萧家娘子,宇文家的娘子你可是都未曾另眼看过,唯独为这郑家娘子失了底线,定是心动了,说起此事,不止你阿娘,还有太子三师都曾向我提过,你也不小了,婚事该有个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