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幽黑,走到门边时,嘀嗒嘀嗒水滴声传来。

金熙熙扫了一眼他俊逸的侧脸,随之朝山洞放眼看去。

黑幽幽的洞口,黑漆漆的空间。

等两人渐渐适应了山洞里的光线,金熙熙目光里,出现一个铁笼子。

锈迹斑斑的铁笼子里,躺着一个满身灰扑扑的身影。

身影朝山壁侧卧,破败的棉絮几乎看不清原本的色彩,变成了一团烂棉花。

而在黑漆漆的棉花堆里,男子的身影如此孤寂,如此黯然神伤。

透不出的色彩,令金熙熙浑身压抑得透不过气来。

滕九延一步步走上前去。

他试探地问:“宋天宝先生?”

那具行将就木的身躯微微动了动。

“请问,您是范城的宋天宝先生吗?”滕九延又问了一句。

这时候,只见那具似野兽一般的身影挪动了身躯。

他转过身来时,令金熙熙吓了一大跳。

说他是野兽丝毫不夸张。

他的毛发从头披散到身躯之下,覆盖了一方广阔的破絮,而那张黑漆漆的脸根本看不出容颜来。

一双如僵尸般的眸子,雾沉沉的,几乎看不清他的眼白,就那么一片雾霾。

他一双枯藤样的手倾覆在破絮里,听到滕九延的声音,微微抖了几抖。

“请问,您是——”金熙熙没有问出口。

她忽然改口道:“我妈妈叫金苏洛!”

野兽男发出“嗷”地一声叫声。

他困兽般地嘶吼着,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奈何他一动一条铁链就锁住他的身子。

金熙熙仔细一看,两条铁链竟然紧紧锁住了野兽男的脚踝。

他一动,铁链就发出吭吭吭的铁质响声。

滕九延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对男人道:“不用急,我想办法把你放出来。”

“嗷嗷嗷——”

男子一双枯骨般的眸子如鹰隼般紧紧盯着金熙熙的容颜,一刻也不放过。

他抖着的手臂在剧烈抖动。

想要动,却起不来。

想要开口,却发现嘶声裂肺发出的声音变成了困兽的嘶吼。

太久,太久没开口说话。

他丧失了语言的能力。

“不怕,我们会帮你!”滕九延道。

他四处查看地形,又到处寻找坚硬的固体想要割开那条铁索,却想尽办法也没法子。

没有工具,显然是不行的。

这时候,滕九延忽然想起金熙熙手中莫寒儿留给他们的手机。

他说道:“你把手机给我,我想办法改装成一番,拦截军区的信号,让他们过来。”

“嗯。”金熙熙将手机交给他。

滕九延拿着手机出了山洞,寻找一处光明的地方,开始改装那枚手机。

“嗷嗷——”野兽男疯狂地晃动,想要从囚禁里挣脱身躯。

金熙熙害怕,可她这会儿似乎也明白了。

所以,她努力克制住内心的恐惧,一步步走向那所铁笼子。

“你别怕,你尝试着跟我一起说话。”金熙熙语调舒缓。

她想要让野兽男宁静下来。

笼子里的男人似乎感受到一股祥和的力量。

他躁动的灵魂慢慢地安定下来,看着金熙熙那一双狐狸眸,他的眼神也渐渐地尘埃落定。

“呜呜——”

野兽男嗓音低哑。

他灰色的眸子落在金熙熙的脸上。

一丝一缕的都是细细密密的打量与思索。

金熙熙见他慢慢平静下来。

她选择一个稍微干燥一点的地方,坐下来。

“我叫金熙熙,我妈妈叫金苏洛,我还有一个妹妹,她叫莫寒儿……”

她发现,只要她一说母亲金苏洛时,野兽男的眼神都透着一股说不清的气息,炽烈又明朗。

他似乎为金苏洛而生。

金熙熙便将曾经的过往,避开一些不可言喻的苦难,挑选一些高兴的事儿,一件件说给他听。

到这地步,如果男人不是宋天宝,还有何人能对金苏洛有着这般深切的情感呢?

“洛——”

金熙熙说得口干舌燥后,男人忽然发出一丝破裂如裂帛般的声音。

她眼神一阵惊喜。

“你,你,你喊了我妈妈的名字。”她大喜过望。

男人点点头。

他破败的身躯抖动着,听到金熙熙说金苏洛回到了Z国,认了亲人后,他眼神里一阵黯然失色。

“我妈妈这辈子最爱的男人就是我爸爸,就算是天价至宝放在她眼前,就算是任何出色的男人在她眼底都是一文不值,她想念我爸想了大半辈子……”金熙熙大声道。

她看向野兽男,说道:“你是宋天宝吗?如果你是的,你点点头。”

野兽男在挣扎。

他颓然的神色里透着一股躲闪。

男子摇了摇头。

金熙熙不相信。

她道:“你一定是我爸,对不对?你为什么不承认?这个世界上最爱我妈的人就是我爸,如果你不是,你为什么听到我妈妈的名字,你会激动成这样?”

男子忽然蹲下,用背对着金熙熙。

“宋天宝——”

一声呼唤从金熙熙肺腑里发出。

男子的后背颤栗了一下。

但他还是没有回过头来。

金熙熙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她大声道:“你一定是我爸,你不承认是因为你自卑,对不对?那你怎么对得起我妈?她爱你爱了大半辈子,难道你要做个懦夫吗?”

男子的身躯在抽搐。

强烈的悲痛侵袭而来,令他神魂颠倒。

“嗷嗷——”

一声声嘶吼似猛兽的喊声,从他的身躯里发出来,振聋发聩!

金熙熙捂住脸大哭不止。

“哭什么,傻瓜!”滕九延从外面踏步进来。

他一把搂住金熙熙的身躯,将她抱在怀里。

“你得给他一点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他说道。

任何一个人,若是被关在这里20几年,谁又能有正常人的能力与思维?

更何况这个男人也非特种训练营出来的战士。

他不过是普普通通的血肉之躯。

“呜呜呜,我妈妈这辈子过得有多苦,如果他还是个男人,就该振作起来。”金熙熙哭泣着说道。

滕九延将她抱入怀里,手掌徐徐地拍着她的后背。

晟京军区。

“咦,大洋上这里有一个奇怪的信号,竟然知道我们秘密联络的密码!”有一位信号兵向上级发出报告。

“派一辆直升机过去勘察!”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