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尔离开了。

滕九延看了一眼滕世雄,冷声道:“老子的命是你给的,我不能弑父,但我可以把命还给你。你现在若是不想要了,以后就再没机会夺走。”

他要好好活着跟金熙熙在一起。

滕世雄一脸颓败。

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好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这种时候,他第一次意识到,他老了。

但他不能服老。

绝对不行。

滕门的男人可以宠女人,把女人宠上天,但不能动情。

他没想到,他的这个儿子,竟不是因为单纯的宠而宠。

滕九延竟对一个女人动了心。

这并不是好事。

说不定会给滕门带来灾难。

就算他不再干涉儿子婚事,有些事也必须让儿子明白。

这些话,他准备好好地跟儿子说一说。

“离婚吧。”

门边进来一个人。

唐栀雅以一种骄傲的姿态出现。

她身后跟着两位律师,是晟京打离婚官司最厉害的两位大状。

等她来到滕世雄和滕九延身边时,她掌心里是一份离婚协议书。

“我一直以为你是爱我,才宠着我。可惜我错了,你心底的女人从来不是我,宠我也不是因为你心里有我,而是为了滕门的颜面,才做给所有人看,包括你自己,哈哈哈,真是好笑至极,连我也被骗了。”

唐栀雅笑得眼泪都来了。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觉得滕世雄是爱她的。

因为爱,才宠着她,对她百般好,千般好。

她生子,他在身边陪伴,甚至可以推掉一切的工作。

她生日,他可以年年不重复的花心思为她建筑一座座爱的城堡。

她时常撒娇耍赖,他可以当众对着所有人傲娇宣告所有权。

他也可以在无人的地方,在她耳边呢喃:“老婆,我爱你!”

她当真以为滕世雄爱着他,所以护她,宠她,把她宠到心尖上。

可惜,她错了。

错得离谱。

就在刚才,她错乱之际,椅子倒地的瞬间,她爬起来时,发现地板上一个空洞。

等她打开来,却发现了这辈子都不想看到的谎言。

地板里,赫然是一个时光塑料桶。

她跟桂嫂一行人挖开了地板,将硕大的塑料桶挖出来。

里面珍藏的竟然全是一个少女的东西。

梳子上取下的头发丝。

少女的半只耳环。

甚至还有一条粉色的内裤。

桶里还有无数数不清的,用防潮袋包裹住的种种小物件,每一件都充满了回忆。

因为每一个防潮袋里,都记录着这些东西的所有回忆。

最近放进的是一枚鸡心翡翠,这一个小卡片上写着的是最近的心意。

卡片写:

涓涓,我想你。

你不是说,你最喜欢鸡心的物件吗?

这个爱你一生一世的“同心”,是我花费了大量资产,跟人在边境交火了一年多才得来的血心,你喜欢吗?

这辈子不能陪你,下辈子,我宁愿做个普通人,跟你结一世夫妻。

唐栀雅看到日期竟然是去年的2月份。

哈哈哈,真是好笑至极。

那会儿不是她生日前后吗?

他的男人那段时间一直说很忙,忙着为她准备生日礼物。

她信以为真。

所以当滕世雄让人给她送来一个硕大无比的钻戒时,她还说:“不就是一个戒指吗?去哪儿买不是买,值得你这么忙?”

他在电话里说道:“这戒指是我亲自带人去挖的矿,亲自挑选的石胚,亲自让人开石,还亲自督促人雕刻制作,你说值不值得?”

她开心到在全晟京贵妇圈里炫耀。

没想到,一切不过是个动人的谎言。

她的男人在为一个女人无意说的一句“喜欢鸡心物件”而在边境跟人火拼,在卖命呢。

哈哈哈,哈哈哈!

她真想对天长笑三声。

被一个男人骗了大半辈子,如果可以,她宁愿被骗一辈子。

让她以为他是真的爱她。

老天真残忍。

竟然在这种时候揭穿这个弥天大谎。

滕世雄脸色一黑。

他摇头:“不行,滕门没有离婚的前例,我是不会同意离婚的。”

说着,他大踏步地往门外走。

吭哧!

一个物件落地的碎响。

滕世雄脚步迟涩。

他猛地转身,看到地板上碎裂的血色鸡心,目框欲裂。

“该死。”

他几步上前,捡起地板上的鸡心碎片,试图将碎石拼凑起来。

可显然的,根本不可能。

他眸底杀气一盛,手猛地举起,狠狠掐住唐栀雅的脖子。

“你干什么?你毁了我的同心。”

第一次如此愤怒!

唐栀雅哈哈大笑。

笑得几乎要流泪。

她扬起脑袋,闭上眼睛,冷声道:“你掐死我吧。”

滕九延走过来,他掏出手里的枪。

滕世雄缓缓放开手掌。

他冷声道:“老子今天心情不好,放你一马。”

唐栀雅却不肯放过他。

“签字,你若不签字,你手底下的所有关于涓涓的物品,我一把火烧了。”

天知道这一刻,她的心有多痛。

他可以假装爱她。

可她一直爱着他啊!

爱到宁愿死。

她不愿意看着他在身边,心底却想念另外一个女人。

她放他自由,让他去找他的爱人。

“我放开你,你可以正大光明地去追求你的真爱。”她倔强的看着他。

滕世雄骤然回首。

他拿起笔,咬牙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

“你最好把东西都还给我。”他恶狠狠道。

那是涓涓唯一留下的东西。

“哈哈哈,好,我一件也不会少你的。”她说道,“东西都放在你的房间里。”

她拿起离婚协议书,转身潇洒地离开。

走到门边,她看向滕九延,说道:“儿子,我也累了,想出门转转,等熙熙生了,我再回来看你们。”

看着她离开,滕世雄却没有拦阻。

他一脸萧索的意味。

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滕九延,对他道:“你好自为之。”

说着,他也转身离开了教堂。

半小时后。

滕世雄出现在一座空旷的山林里,里面赫然是一座墓碑。

墓碑上写着:爱妻宁涓涓之墓。

他蹲下身来,放下手底下的一只红色玫瑰花。

“涓涓,对不起,我食言了,不能在你忌日这一天,把你的女儿嫁给我儿子。”滕世雄一拳打在地面上。

拳头上全是鲜血。“涓涓,当年我不能娶你,害得你嫁给那个男人,谁知他竟然让你难产而死,我这辈子也不会原谅他的。”滕世雄恨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