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昭摇摇头,“换了其他事,我一定找你来查,但这件事,这么铺天盖地的写我跟青梅竹马的前女友之间的愛昧,既要让我难看,也要让名门闺秀欧阳妍难看,你说说,七点钟后,当我外公和来庆兄看到这样的报纸的时候,他们会不查?他们一定会查,而且正大光明的拉线查,不一定会比你慢,我只是不想浪费资源。但是……”

江昭说到这里,放在门锁柄上的手又放回到自己的膝盖上,轻敲的时候,俊眉轻轻一皱,“但是这件事情查出来后,我家里不方便动手的地方,怕是又要劳烦你。”

“哈哈。”庄亦辰等的就是这句话,江昭只要这样一说,意味着,他又可以说两个字,“好处?”

“好处?”江昭笑得跟庄亦辰同样恣意,“好处就是如果我还在这个位置上,还可以去更高的位置上,你会有更多好处。但是坏处……”江昭轻轻一顿,眸光如狐狸似的狡黠一闪:“坏处就是如果我从现在这个位置上下来,再也坐不到这个位置上去的话,陈同在庄亦风这件事情上,帮不了你,即便是他跟你一条战线也不可能,因为我背后有秦家,有江家,而他,只是陈同。而你在这方面做的好多努力,都要宣告白辛苦了。”

庄亦辰吸了口气,却并没有表现出失望,他一直侧着身子跟后座左门边坐着的江昭说话,这时候却坐正了看着前方,“看起来,是个大好处。”

江昭手机在这时候尖锐的响起,看了一眼来电,给庄亦辰说,“有事联系。”

下车后,接起电话,“喂……”

“喂,爸。”

“你个小崽子!” 江来庆的声音穿过听筒跟雷管炸了似的,江昭把一手拿着公事包往自己的停车位走去,一边把手机拿开,离耳朵远了一下,听到没什么大叫的声音了,又拿回来,“你简直是个兔崽子!”

在江家,什么这样小崽子,兔崽子,狼崽子,那是长辈的口头禅,他们有的是特权,要是敢顶一句,“不管是什么崽子,那都是您的崽子。”

那可了不得了,二十几岁了也指不定一巴掌往后颈上拍下来。

“爸,你说这个事怎么办吧。”气氛轻松的时候,江昭叫江来庆那都是来庆兄,其实江昭在这方面的情商比弟弟江锋要高,至少表面上的江昭看起来没有江锋叛逆,但江昭想要逆着达到自己目的的时候,往往更容易。

他这时候叫江来庆一声爸,一来说明事态严重,二来把主动权抛出来扔给江来庆,一副任你处置的姿态,但实则是在寻求江来庆的庇护。

江昭从来都承认,能这么年轻走到今天并非自己一已之力,并非自己天资聪颖以一敌百,他不会狂妄到那种地步。

所以他跟庄亦辰说,他背后有秦家,有江家。

这话并不是豪门三代的纨绔姿态,而是实事求是的分析自己的优势。

“怎么办?你能做得出来这种事,你还跟我说怎么办?你这个混帐东西!”江来庆每句话里都要骂上一句才会觉得自己解气,他就想不通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儿子,江睿结婚前也经常跟点女明星上上头条,那也是些有头没尾的事。就算有头有尾又怎么样,江睿是做生意的人。

江昭怎么能一样,江昭是从-政,最怕的不是行歪为污,这下好了,不但自己名声搞臭,现在欧阳家的闺女也不要出去见人了!

关键是他这张老脸也没法见人了,部队这种地方,像他这个年龄段的人,儿子不争气的确是多得很,但他不一样,江锋虽是年纪小点有些叛逆,却从不惹大事,了不起爱玩,现在事业在国外也做得风声水起,不久便会回国,他觉得说起来那也是光彩的。

江昭自是不用说,一直发展得很好,做人做事没个人跳出来说有什么不到位的,手段该强硬的时候,那也是强硬的,从-政这条道上,多少人想抓这个高升得快的儿子的小辫子,就是没人抓得到。

人都说江昭是个严以律已的人。不要说一个柿长了,就是一个科长,包二-奶,养-清人的都多得是,圈里人也会议论。可有谁议论过江昭的花边新闻?你就是想挖,也挖不到。

他一向都很欣慰,这下子好了,这么多年的好名声,全毁了!

而且这才新婚几个月?

“爸,再让你骂三分钟,咱们谈正事。”江昭口气不改,叹了一声,已经走到自己的车位边上,钥匙拿出来,摁了车锁,坐进去后,拉上车门,发动车子,预热。

江来庆的声音又高了,“你这个兔崽子,你还有理了!”

江昭想象着父亲一定是在部队会议室旁边的办公室打的电话,刚才还有些人声,大致是谁给他看了报纸,顿时觉得蒙了羞,此时他一定背挺得笔直,脑袋扬起,一定是气得面如赤色,一手拿着电话骂人,一手撑在腰上给自己增加气势,想着父亲的样子,江昭突然笑了一下。

江来庆有三分钟骂江昭的时间,江昭不说话,就看了下表,听着江来庆的训斥和咆哮,心里却开始梳理出一条条的线。

“江家出来这几个东西!一个都不省心,我看就江智省心,不像你!你从小就不学好!”江来庆永远都是这样,帐永远的往前翻,“你小时候就知道联合你哥在学校里赌-博,一个赌钱,一个放风,回家后你就骗你爷爷说你哥给你补课!两个家伙背地里分-赃,你个兔崽子!你和江睿都是兔崽子,从小就不干好事!江睿还好点,小学的时候学习比你好,你呢?专门改分数,除了期末分数你不改,你哪次不改?你连平时小试的作业的分数你都改,你还敢模仿我的签字去交作业!你还敢模仿老子的签字写‘优’, 你说说你,从小到大,你干过什么好事?”

江昭轻叹一声,他就是老年痴呆了,这些事情他想忘也忘不了,因为父亲总会把小时候这些事拿出来说,只要开批-斗会的时候,旧事重提是必经之路。

“你自己想想,你从小到大让人省过心没有?一点点大就跟你哥爬到别人院墙上去偷桃子,还带着你弟弟去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