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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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事已至此,你若是不嫁给郑轩郎,你的名声就完了,你日后还怎么嫁个好人家啊?”
“我已经不准备出嫁了,我想好了,待郑家退了这么亲事,我就绞了头发,去庙里做姑子,日夜焚香礼佛,敬奉佛祖!”
“季水儿,你……你是要气死奶奶不成?我含辛茹苦地把你拉扯这么大,你偏偏要做出家做姑子,你!”
“奶奶,这也是您逼我的。是您给我订了郑家的这门亲事,如今郑家的人这般不要脸,这般不是东西,我自然是不能自己进火坑的。你若是让我嫁给郑家,我便一死了之,您若是同意退亲,我便还能活着。”
官媒婆子没想到季水儿竟然这么坚持要退亲,转头跟郑家的马嬷嬷使了个眼色,匆匆告辞了,这件事最终也没能谈出个结果。
季水儿望着奶奶脸上的皱眉,有些于心不忍,但是郑家那种龙潭虎穴,她是真的不能嫁的。只是,唐启宝的事情,她……暂时是不能提的,她需要想个绝妙的办法,让奶奶不得不把她嫁给唐启宝才行。
一想到唐启宝,季水儿就更是担心,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样了,有没有回到军营里,有没有受罚?她想,春暖花开了,她或许应该找个机会,去看看唐启宝的。
唐启宝年纪小,细皮嫩肉的,那五十军棍都是实打实的,没要了他小命,已经算是他命大了。不过,只剩下半条命的唐启宝,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前几天,他因为伤口感染,高烧不断,苏满树连着照顾了他几夜,才算是让他的情况稳定了下来。
他清醒之后,肿胀的伤口上的疼得更加厉害,他又死命地倔强,说什么都不肯叫出来,就连哼哼唧唧的声音都也只是偶尔发出来。有几次南巧都看见他疼得只要枕头,就是不出声。
看着唐启宝这样,南巧实在是有些心疼,暗中祈祷,希望他快点好起来。
春忙时节,苏满树和什队里的兄弟忙着翻地播种,除了夜里,也没有太多时间能照顾唐启宝,白日里唐启宝就交给了南巧照顾。南巧见唐启宝胃口不怎么好,吃的不多,便想方设法变着花样地给他做粥,希望他能多吃点。
唐启宝谢过南巧,闷着头,自己吃东西。南巧坐在旁侧,等着把他喝空的碗端走,唐启宝忽然开口,说道:“师娘,对不起。”
南巧一愣,她没有想到唐启宝会跟她道歉,可是她一时没明白,唐启宝为何要跟她道歉。
唐启宝捧着空碗,低着头,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我师父为了替我求情,答应了大都统的要求,我虽然不知道师父究竟答应了什么条件,但是……好像是师父他要……”
“他要怎样?”提到苏满树,南巧整个人都跟着紧张了起来,生怕苏满树有什么三长两短,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
唐启宝摇了摇头,咬着嘴唇,很是自责,“具体是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但是好像是跟齐王殿下有关,我听到大都统说,这件事要禀告给齐王殿下之后才定。”
听了唐启宝的话,南巧整个下午都有些心不在焉,就连做缝外袍时,针尖都连连扎手,有几滴血都染在了布料上,弄得南巧更是焦头烂额,最后没办法,在吴嫂子的指导下,绣了两只竹子,才算是把上面的血迹盖住。
等到苏满树回来时,南巧也不等他洗手擦脸,直接就拉着他问了这件事。
苏满树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有些无奈地摇头,叹气道:“这个唐启宝还是被罚的轻了,连我和大都统的谈话都能偷听去。”
“夫君,到底是怎么回事?”南巧有些急,只想知道苏满树究竟要大都统做了什么交易。
苏满树把南巧拉过来,柔声哄她安抚道:“月儿,不是因为唐启宝,只是正好赶上罢了。因为事情还没有确定下来,我原本准备过两天再告诉你的,我过一阵子,可能要奉命出趟远门,大概一两个月,很快就能回来的,你……”
他话还没说完,南巧就扑进了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小脑袋埋在他的胸口,说什么都不撒手,只是闷头地靠在他怀里,也不说话。
苏满树轻抚她的后背,轻声唤她,“月儿……”
“夫君,你让我抱抱,我不拦着你去的,但是你要让我抱抱!”
苏满树被她这几句话逗笑了,抬起双臂,把怀里的小姑娘抱了起来。他俯身低头,含住她的耳垂,轻声道:“月儿,不要怕,你夫君我很快就回来的,我比你舍不得我,更舍不得你。”
“嗯,”南巧在他胸口蹭了蹭,小声说:“夫君,你一定要快点回来,我想你。”
苏满树无奈地笑着,亲了亲南巧的发顶,“我这还没决定是哪天走呢,不用这么早就想我……”
因为知道苏满树过一阵子要出门,南巧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很是担心。她点灯熬油,总算是提前把那件绣了竹子的外袍做好,让苏满树穿在身上。她如今对苏满树的尺寸了如指掌,苏满树穿上身上极为合身。
笔直修长,很显身形。
系好盘扣,苏满树低头整理衣襟,注意到衣襟附近,有两只竹子,绣的有些突兀,但是针脚细腻,可以看得出来,是南巧用心绣的。
苏满树指了指这两只竹子,好奇的问南巧,“月儿,我衣服上绣竹子,是什么意思?”
南巧有些不想说,她很想敷衍过去。她伸手拉住苏满树的手,跟他撒娇,“夫君,你觉得月儿的这两只竹子绣得好吗?”
苏满树低头,眸中含笑。他拉过南巧的小手,握在手里把玩,“你觉得好吗?”
南巧抬眼去看他,肯定是要承认自己是好的,急忙点了点头,满眼期待地望向苏满树。
苏满树看见她点头,也跟着点了点头,笑着说:“我也觉得是好的,这么胖的竹子,若是做成吃食,肯定要比纤瘦的竹子多出好几盘的。”
南巧:“……”
说来说去,还是嫌弃她手艺不好。
她故意甩开苏满树的手,佯装生气。苏满树急忙过来抱住她,柔声哄她,“月儿不要生气,我就是喜欢胖胖的竹子,别人家的竹子再好,都没有我的月儿绣的好看。”
“你就会哄我,你明明都说竹子胖了!”
苏满树眸中带笑,认真地问南巧,“那,你说它胖不胖?”
南巧盯着苏满树胸口的那两只明显肥的走了形的竹子,咬着牙坚决否认,“不胖。”
“哈哈哈……”苏满树大笑了起来,低头亲了亲南巧红润的小嘴,附和她说:“好,我们家月儿说不胖就不胖,一切都是我们家月儿说的对。”
南巧有些脸红,毕竟睁着眼睛说瞎话不是她的强项,尤其是还让苏满树跟她一起睁着眼睛说瞎话,她也是不好意思的。
苏满树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侧头问她,“月儿,你还没有告诉我,为什么要绣竹子呢?”
南巧一愣,没想到苏满树竟然还在执着这个问题。她绞尽脑汁,努力地搜刮词汇,准备把苏满树忽悠过去。但是她还没开口,就看见苏满树把她两只小手,握在手里,低头亲吻她的手指。
他低着头,一根根地亲吻她的手指,舌尖在她的指腹上轻轻扫过。她听见他说:“月儿,日后不要再给我做衣裳了。你伤了手指,我实在是心疼。”
南巧鼻子一酸,她顾左而言他、努力地找理由想要避开这个话题,却还是被细心的苏满树发现了。他是看出了她绣竹子,是为了掩饰沾染在上面的血迹。
她吸了吸鼻子,小声说:“夫君,我不是因为给你做衣裳才扎了手的,我是……我是因为听唐启宝说你要走,心里实在不安才走了神的。一点都不严重,你看我的手指现在都是完好无损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两手张开,十指伸开,想要向苏满树证明自己的手指已经无碍了。
苏满树忽然伸手,手掌扣住她的手掌,十指紧握,两只大手把她的小手紧紧地握住。
她的小手皙白细嫩,他的大掌黝黑宽厚,黑白对比,清晰分明。
苏满树望着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忽然一动,将南巧打横抱了起来。
“啊!”南巧惊呼了一声,本能地双手搂住了苏满树的脖子,挂在了他的身上。
苏满树低头看他,漆黑的眼眸还倒映着昏黄摇曳的灯光。他说:“月儿,该就寝了。”
然后,也不等南巧回答,直接抱着她朝床走了过去。
南巧已经对那种事熟识了,只是红了脸,便也什么都没说,搂着苏满树的胳膊又紧了紧……
……
南巧躺在床上,看着苏满树坐在床边穿衣服,有气无力地问他,“夫君,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唐启宝那里?”
刚才两人胡闹了很久,结束之后,苏满树却又起来穿了衣服,显然是要出去。
苏满树系好衣襟盘扣,低头俯身,在南巧的小嘴上解馋似的啃了两口,“月儿,你先睡,我今天晚上继续守着唐启宝。”
他没有立即起身离开,大掌在她身上轻拍,像是哄小孩睡觉似的,动作很轻很柔,嘴里还哼着类似于催眠曲的小调。调子有些陌生,是南巧从未听过的,苏满树大概也只是会哼调子,并不怎么会词。
他的嗓音很好听,哼着调子也很好听,拍在她身上的动作也是小心翼翼地,就那么低着头,一直专心致志地哄她睡觉。
南巧起初是有些累了的,毕竟苏满树之前抱着她折腾了很久。但是,因为第一次听到苏满树哼着这首小调,她整个人都是新奇和兴奋,瞪圆了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苏满树,听得格外认真,一点困意都没有了。
苏满树很快就发现,自己哄南巧睡觉,可是他家的小娘子竟然眼睛瞪得溜圆,痴迷地望着他。那双又黑又圆的眼睛亮亮的,炯炯有神,格外的精神,根本就不是要入睡的模样。
他有些无奈,摇头去捏她的鼻尖,故意吓唬她,“你刚才不是跟我喊累了吗,怎么还不睡?难道要为夫再来一次?”
南巧顿时脸红了,别过脸,有些不好意思去看苏满树。她不知道别人家的夫妻都是怎么样的,但是她每一次跟苏满树在一起时,都觉得他实在是太强悍了,有那么几次,她甚至都怀疑自己要死在他的怀里了。刚才,她也是哭哭啼啼地跟他求饶,这才让他最后心软的放过了她的。
苏满树自然是不可能真的再来一次,只是想要吓唬吓唬不睡觉的某人,省的某个小东西异常兴奋不睡觉。
南巧不去看苏满树之后,苏满树又开始哼起了小调,很慢很柔,轻声地哄着她睡觉。或许是苏满树的嗓音实在是太好听了,或许是这只小调真的有催眠的作用,也或许是之前两人折腾时她累到了,反正最后,她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就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梦里全都是他哼着的小调,温柔又动听,像无言的情话。
苏满树见南巧睡着了,这会才起身披了外衣,生怕自己动作大了吵醒南巧,轻手轻脚地出了门。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樱桃
南巧第二天醒来时,苏满树已经回来了。他没有再回到床上睡觉,只是换了身衣服,准备等下去什队的田里。
他进来时,发现南巧已经醒了,还懒洋洋地赖在床上。他看了她一眼,便走到她身旁,故意伸手捏住她的鼻子,逗她说:“小懒猪,快点起来了。”
南巧水眸漆黑,瞪得圆圆的,迷迷糊糊地推开苏满树,翻了个身,哼哼唧唧地撒娇道:“夫君,我困……”
苏满树猜测可能是昨晚他不在,她没怎么睡好,心疼地亲了亲她的脸颊,伸手又把她的被子盖上,在她耳边轻声呢喃,“月儿,你睡吧,睡到什么时候都行,我先出去,我会让吴嫂子帮忙留饭的。”
南巧迷迷糊糊地应了,也不知道究竟听没听清楚苏满树的话。
苏满树俯身心疼地亲了亲南巧,亲的睡着了的南巧有些不耐烦了,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出了门。
南巧也不知道自己竟然这么能睡,竟然一下子从昨天晚上,睡到了日上三竿。大概是睡得太多,她反而更困,她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朝着大屋走,遇到大屋里挺着肚子的吴嫂子时,反应了好半天才想起来打招呼。
吴嫂子急忙跟她说:“弟妹,你快过来,我给你留了肉汤,你快点吃些东西,免得胃里空。”
南巧有些歉意地跟吴嫂子说:“嫂子,真是对不起,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昨夜受凉了,今日竟然有些嗜睡,一时间睡过头了,还要劳烦嫂子帮忙做饭。”
吴嫂子一脸兴奋,拉着南巧直说:“没事的弟妹,我也不是没生过孩子,这活动活动也是好事。弟妹啊,你怎么嗜睡,是不是……是不是有了?”
南巧一定,有了?吴嫂子的意思是说,她有了……有了苏满树的孩子?
吴嫂子见南巧发愣,顿时就高兴了起来,拉着她就开始讲起了经验,“你这么爱睡,气色看起来也不错,这可不就像是有了吗?等满树回来,一定要跟他说一声,让他去营地里寻个靠谱的嬷嬷,帮你好生把把脉。”
吴嫂子有些遗憾,她并不懂医术,不然就能帮南巧把脉了。
南巧一愣,想起了什么,顿时小脸就垮了下来,摇着头说:“嫂子,我还没有呢。”
“哎呦,弟妹,这种事别不好意思承认,这女人嫁了人,都要走这么一遭,这是好事,满树要是知道了,定然是高兴的不得了的。”
南巧苦着脸说:“嫂子,真没有,因为我、我癸水刚过。”
吴嫂子一听,顿时满脸失望。她长叹了一声,安抚南巧,“弟妹,你也别急,你和满树成亲也没多久,娃娃终究是会怀上的,莫要急莫要急,放松自己才好……”
南巧其实是有些失落的,因为刚才吴嫂子说她嗜睡,可能是因为有了娃娃的时候,她整个人像是花开了一样,兴奋不已。但是,她也是跟过季伯学过医术的,虽然还不曾为妇人们把过脉,但是也知道,癸水一来,定然是没有娃娃的。
她抚摸着自己的小腹,略有些失望,心里默默想着,也不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才能有个小娃娃,是她和苏满树的小娃娃,会叫她娘亲,会叫苏满树爹爹。
苏满树下地干活时,心里一直都担心还在睡觉的南巧,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累到了,还是生了病。中午回什队吃午饭时,苏满树扛着锄头,走在了什队的最前面,火急火燎地赶路。
有什队兄弟不解,问旁边的兄弟,“咱们苏什长今日是怎么了?上午干活时就动作飞快,现在又恨不得非回什队去?”
“老弟,这种问题,你还用问吗?动动脑子也想出来了,我们什队长肯定是放心不下嫂子呗。你没发现,今天早上嫂子没过来吃早饭啊?”
苏满树根本不理会这些人的问话,整个人所有的心思都已经飘到了南巧那里,也不知道她究竟怎么样了?
他回了什队,放下锄头,急忙朝着大屋走了过来。一进门就看到了南巧正失落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小脸垮着,可怜兮兮的。
他顿时心中一惊,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南巧面前,单膝跪在她身前,大掌摸上了她的小腹,焦急地询问:“月儿,你是肚子不舒服?我马上带你去找季伯。”
看见苏满树满脸担心的模样,南巧急忙摇摇头,“夫君,我没有不舒服,我肚子没事的,一点问题都没有,你看,我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