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羽闻言称是,正要告辞离开,又听太子叫住自己,

“殊玉,太子妃这几日总念叨着华枝,本宫也怕她在府中闷坏了,明日过来时你把华枝也带过来,姑娘家凑在一起总是有趣的。”

赫连羽眉头轻皱,本不想让郁华枝同楚筠多接触,但他与太子关系匪浅,日常见面只怕也是免不了的,便应了下来,

“待臣回府问过华枝吧,近来她操持家事也颇辛苦,倒是不好替她回答。”

在慕寒之揶揄的笑容中,他动身回府,也不知家中那位可会又瞪大眼睛,满脸委屈地望着自己,指责他不回府陪她用膳,想到此处他的脚步不免也加快了些。

待赫连羽走后,才听见慕寒之喃喃,

“他不在京城,你也能轻松些吧……”

洛玄散朝后吩咐马车在街头绕了两圈,也不知是何缘故,许久后马车内才传来声音,

“回府吧。”

其实洛玄自己也不清楚为何要在街上兜圈,只是觉得不想太早回府,若去了郁晏欢的院子,她也只会客气请他到青珞屋里去用午膳,但他并不想见到青珞,所以索性过了午膳再回去。

待回了府中便钻进了书房,仔细想来上回父亲急着把差事扔出去,太子定然不满,也不知这次南下赈灾可会命自己随行。

若从长远计,他需要这个机会向慕寒之表忠心,日后才有受重用的机会,但若论私心,他并不想离府,只怕他这一去要许久才能回来,如今郁晏欢都这般不咸不淡的样子,到时她岂不是要到目中无人的地步了?

他一时烦闷,手中的书也没看两页,想到还有后宅的事尚未了结,便抬脚去了青珞的院子。

在院中见到青珞时,她一身青绿色薄纱绣桃花纹的衣裙,怀抱琵琶,正奏着朝暮曲的调子,慕寒之冷笑,没想到她还有这般沉静的模样。

青珞察觉到了他的目光,便停了琵琶站起身行礼,委屈道,

“世子可算是来了,我都盼了许久了,还以为世子都忘了青丽嘉珞了……”

洛玄垂着眸子,缓缓向她走来,青珞面带羞色地低下头,却被他伸手抬起下巴,冷冷道,

“青珞,从前在青楼时怎么不见你害羞呢?那可是贴着身子便凑过来了,如今也不必这般欲拒还迎吧。”

青珞面色微僵,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便柔柔叫了声,

“世子……”

洛玄冷笑着将青珞推开,淡淡道,

“明日你便走吧,不必留在侯府了。银钱自不会少了你的,只要把嘴闭上,下半辈子你也能衣食无忧。”

青珞脸色煞白,不可置信地开口,

“世子所言何意?妾身是世子正经纳的妾室,如何能这样草率打发了事?”

洛玄将一沓银票撂在桌上,嗤笑道,

“青珞,这本就是我们二人做的一笔交易,我替你赎身,如今还给了你安置的银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做人可别太过贪心了。”

说罢他就往院外走去,青珞怔怔望着洛玄的背影,眼神中尽是不甘,

“贪心?我青珞何曾真的拥有过什么?想彻底拥有一个男人便算是贪心么?”

“想这般摆脱我,洛玄,你休想……”

洛玄出了院子才听见小厮支支吾吾,便不耐烦道,

“究竟怎么了?”

小厮无奈回话,

“方才夫人过来了,但见世子与青小娘……举止亲密,便又走了。”

洛玄揉了揉眉心,也不知她误会了不曾,便又转道去了郁晏欢的院子。

郁晏欢安静在窗前坐着,绣着的那朵玉兰娇嫩,竟像是真花一般,并未留神门外走近的身影。

她绣得口渴,便随口吩咐,

“添盏茶过来。”

待茶杯递到身旁,郁晏欢想也没想便接过来饮下,随手放在妆台上,

“待会儿你去瞧瞧院外的月季换好盆了不曾,月季娇嫩,可得留神打理呢。”

却不成想身后传来男子低沉的应声,

“好。”

第97章

房内萦绕着清浅的茉莉花香气, 这时一股檀香搅入其中,缓缓掠过郁晏欢鼻尖。

她顿了一顿,不用回头便知晓身后是谁, 转过身子垂眸行礼,

“夫君。”

洛玄嗯了一声,缓缓道,

“方才你去青珞的院子了?”

郁晏欢面色无波,眼睫在脸上留下好看的阴影,

“方才从母亲那头过来,听说夫君去了青珞院子里, 母亲便命妾身请夫君回房歇个午觉。但妾身怕扰了夫君, 便先回来了。”

洛玄眸色微黯,

“原来是母亲让你过去的?”

郁晏欢点了点头, 眼神里却有几分疑惑,似乎在说:不然呢?

洛玄自觉无趣,便坐到榻上问道,

“你这几日身子可好了?”

郁晏欢紧了紧手中的巾帕, 字斟句酌,

“大夫说还是要好好调理着, 一时也没那么快见效。”

洛玄轻点了点头,便开口,

“今夜, 我歇在你这里。”

郁晏欢轻叹一声, 试着问,

“夫君, 是青珞服侍得不好吗?若有不周全的地方, 妾身再多提点她就是。”

洛玄见她又提起青珞, 甚是烦闷,

“你别再提青珞了。”

他见郁晏欢没再多言,便朝外间吩咐,命人将他的公文搬到这边来。

郁晏欢见状心下愈发疑惑,但也帮着辟出了个处理公文的桌案,自己便仍是坐在妆台前绣花,两下无言,骤然看上去还真像对琴瑟和鸣的夫妻。

就这般到了晚间,二人又一道用了晚膳,消息自然传到方氏的耳朵里,她自然乐见其成,抿了口茶才欣慰开口,

“这般才是夫妻该有的样子,玄儿这孩子心地不坏,就是和他父亲一般,别扭,想要什么总不愿直说,便要人去猜,偏生晏欢不买他的账,一味由着他闹,岂知这般反而治不了症结,若是能就此把话说开,感情也就好了,区区一个青珞又能成不了气候?”

一旁的嬷嬷连连称是,便又听方氏开口,

“我原本也不觉着玄儿喜欢那青珞,别不是为了气晏欢才纳到府里来的……”

嬷嬷想起白日小厮的回禀,缓缓道,

“依老奴看,八成是这样,世子午后去了青珞的院子,似乎是要打发她离开,而且……”

“老奴听青珞院里的下人回禀,平日世子留宿时似乎并不与青珞同床,总能瞧见房内有两床被褥。”

方氏点头,心中了然,

“既如此,我便再不必担心了。这孩子,何苦搞这一出,若是晏欢多心,看他怎么收场。”

今日真是太阳往西边出来,晚膳后见天还没黑全,洛玄便带郁晏欢一道去了花园散步消食,洛玄不时说上两句,郁晏欢便随意应着。

出来前刚喝了调理身子的补药,想起大夫把脉时说起,她这是长期心绪不宁加上劳累所致,但也并不打紧,心境开阔些,慢慢调养就好。

或许是近来动了和离的心思,总容易多思多想,又不知以何种理由说服父亲同意和离,这才有的症候。

她心下百转千回,正仔细思量近日可有发生什么古怪,手心一暖便被洛玄牵住,

“今日下过雨,路有些湿滑。”

郁晏欢轻应了声,

“夫君今日没有旁的事么?”

洛玄侧头望向她温和沉静的面容,淡淡道,

“夫人是不喜欢我陪着么?”

郁晏欢扯了扯嘴角,乖顺开口,

“自然不是……”

洛玄一时也没了逛园子的兴致,便牵着她回了屋,叫了水便进侧间沐浴。

待他出来时便瞧见郁晏欢坐在床边绞着半干的头发,轻薄的寝衣勾勒出曼妙的身形。

洛玄喉间一紧,便走了过去,在她讶然的目光里接过帕子,轻柔地为她擦着头发,

“晏欢,我已经打发了青珞,她明日就离府,日后……”

“我们好好过,可好?”

郁晏欢一时怔怔,来不及反应便被男人气息包裹住,烛光暗暗,她鲜少见到如此温柔的洛玄,在他的引领下不免也动了情,死死咬住下唇也免不了溢出的暧昧之音。

洛玄轻笑,

“院里无人,你叫出来又何妨?”

郁晏欢下一秒脸色却变得煞白,看着异常痛苦,洛玄低头时也发现了不对劲,便抱着她问道,

“这是怎么了?”

郁晏欢只觉得小腹坠痛,半个字也说不出来,豆大的汗珠一滴一滴留下,浸湿了被褥。

洛玄一时慌了神,朝外间喊道,

“快传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