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求救似地看着外头进来的人,嘴角扬起谄媚的笑:“许嬷嬷,听说您在宫里是伺候太后娘娘的,太后娘娘平时都梳什么头?太后娘娘一定美若天仙是不是?”

许嬷嬷看见柴倩头顶被弄的乱七八糟的头发,对这甜嘴丫头的别有用心已了然在胸,故意装出一副肃穆的表情,正色道:“太后娘娘的凤颜,岂是尔等小丫头可以信口雌黄的,若是在宫里,你早已被丢去了浣衣坊做女奴了。”

红袖的手指在柴倩打结的长发中微微颤抖,这位老嬷嬷的风范,几乎可以和还珠格格里面的容嬷嬷拜把子了。

“行了,就……随便帮我弄一弄,你看着办吧。”柴倩拍拍红袖的手背,以示安慰。

“那怎么行,我许嬷嬷教过的人,怎么可以让人随便弄一弄了,岂不是砸了我的招牌。”许嬷嬷上前几步,接过红袖手中的梳子,使了个眼色,拉长腔调:“把地上这些都捡起来,好好学着点。”

红袖闻言,一双眸子不停眨巴了两下,这才笑着应了一声,一脸感激的向许嬷嬷做了个揖:“多谢嬷嬷!嬷嬷简直就是福萨心肠,救人于水火之中。”

柴倩从红袖那张合不拢的惊呆的嘴脸猜测,也已经知道许嬷嬷化废为宝的技术那是相当的高超的,但当柴倩看见铜镜里自己打扮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气。豆青色右衽窄袖袍,里面衬一条浅碧色无绣样月华裙,外罩银鼠皮对襟夹袄,腰间挂着饕餮纹如意玉璧,一头乌黑的长发挽成惊鹄髻,只在髻底带着一枚镂空嵌绿松石华胜,峨眉淡扫,神情自若,反倒将她的英气衬托的一览无余,而收紧的腰身却又恰到好处的将她紧致的腰身勾勒出来,简直就是英姿飒爽,风华绝代!

她眨了眨眼,镜子里的人也跟着眨了眨眼,她抬了抬手,镜子里的人也跟着抬了抬手,貌似只要自己不开口,一切都很完美。

许嬷嬷带着欣赏战利品的眼神在柴倩身上游走了一圈,最终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小姐出门的时候切记要注意仪态,笑不露齿行不摇头 坐不露膝站不倚门,走路时候要莲步轻移,说话尽量压低一点声调,小姐的嗓子听起来似乎受过损,下次让虞太医开几幅药调理一下,大约会好一点。”

柴倩脸上几不可见的皱了皱眉,这让一直在从旁指点的许嬷嬷有些摸不着头脑,心道莫非小姐觉得自己做得不够好,这会子气馁了?忙又安慰道:“其实小姐比起外埠来的大家闺秀们,已经是很不错的了,但是帝都规矩多,老太君让小姐学学,也是为了小姐能更好的适应帝都的坏境,毕竟小姐过不了几个月,就是吕家的少奶奶了,出入结交的都是一些有脸面的贵妇人,自然也不能落在人后。”

许嬷嬷对柴倩这么有耐心的原因,其中一点就是太后娘娘前几日托人来传话,务必让她把柴倩收拾的妥妥当当,能让她和吕少爷两人彼此一见钟情。

一见钟情已经很难了,还要两人彼此一见钟情……那岂不是难上加难,许嬷嬷长吁短叹了很多天,头发都白了一大片。

给太后娘娘当差不容易,为了谋生,许嬷嬷只能使出生平绝技,把柴倩打扮到她这原始条件下能达到的最高水准。

“劳烦嬷嬷了。”柴倩开口,转身落座,习惯性双腿一分,两手撑在膝头,扬着下巴道:“送嬷嬷出去,一会儿我们就启程吧。”

许嬷嬷转身离去,无意间扭头看见柴倩的坐姿,脸颊抽搐起来:“小姐,坐……坐……”

“坐不露膝,我记得了,我没露膝啊,我穿的是裙子。”柴倩一本正经的回答。

许嬷嬷没顾着前面,一头撞在了紫檀边座嵌玉石花卉宝座屏风上。

钦天监的天气预报很准,昨夜刚刚下过一场大雪,今早雪已经小了很多,柴倩站在垂花门外,仰头扫过满园雪景,柴府是先帝所赐,原是前朝一个闲散王爷的府邸,所以修缮的极为奢华秀丽,可柴家人丁不旺,又大多戍守边疆,直到了孔氏进门,这偌大的花园才稍微被打理的像些样子。

柴倩双手负背,远远就看见人工湖那边,几个丫头正在扫雪,将积雪掩埋的小径清理出来。她低下头握着虚拳清了清嗓子,头顶多了一把油纸伞,怀中又多了一个用蜀锦包裹住的莲花纹手炉。

“小姐这是第一次出门,可要做足功课。”青染身量修长,站在柴倩身边,勉强能为她打上油纸伞。

柴倩抱着手炉,满意的抚在掌心,全然不顾老茧将那蜀锦勾出几道横丝,嘴上还兀自满意道:“几个月没握兵器了,这老茧的杀伤力也退化了。”

不多时,赵嬷嬷领着四个轿娘往这边走来,她走路步子极小,却细密快速,还未到撷芳斋门口,便远远的侧头打量,脸上的神色也带着几分异样,等到了柴倩面前,这才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道:“我的老天啊,小姐今日这身打扮,可算是让老奴大开眼界了,不愧是宫里的嬷嬷,这装扮人的本事,还真是一等一的。”

这几日赵嬷嬷经常往撷芳来看柴倩,也知道这位大小姐性情随和,柴老太君又特别宝贝,故而大家对她都很上心,便又多说了几句:“大小姐这样比回来那天,竟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大小姐只不说话,往这边站着,我还真认不出了,若是脸上能再添些……”赵嬷嬷本来想说的是在脸上添些笑意,可一想起那日在门口柴倩对她的那一笑,顿觉后背一寒,便又把话咽了下去,忙道:“这样就挺好,挺好……”

柴倩坐着小轿到了大门口,柴敏已上了门口的马车,柴倩下轿,与站在门口的孔氏打了照面行了礼数,那边孔氏见她今日装扮得体,也不由松了一口气,一直保持高度紧张的面部表情,也总算舒缓了下来,对着柴倩又殷勤的交代了几句,这才目送她们的马车离去。

柴敏今日穿着银红色短上襦,下面是白色秀红梅映雪月华裙,披着白貂半袖,带着璎珞金项圈,梳着梳双环望仙髻,带有金翠花钿,一应都按照大家闺秀出游的规矩,脸上神色也肃然自若,只在柴倩上马车的时候微微露出讶异的神色,见周围没有人,这才稍微露出几分少女的娇态,凑到柴倩身边道:“大姐姐,你今日好与众不同啊。”

柴倩看了看今日身上的衣物,说不出个滋味,不由叹了一口气道:“穿成这样,竟比那锁子甲还要重几分。”

柴敏眼睛一亮,好奇道:“大姐姐也穿过盔甲吗?”

柴倩惊觉说漏嘴,忙耸耸肩道:“没穿过还没摸过吗?”

柴敏撇撇嘴,不以为然,她也知道今日出门,不过就是做大姐姐的陪客,另外还有一个艰巨的任务,就是保护这位大姐姐的安全,虽然她完全不觉得自己有保护她的必要。

西山位于帝都的正西首,取名于日落西山,但真正让西山名扬大周的原因,据说是因为山上有整个大周最灵验的佛寺——法华寺。当年□□皇帝因戎马得天下,深觉杀孽太重,晚年更是病痛缠身,便有西山的高僧提议*太*祖寻一个比丘,替*太*祖出家,□□欣然而允,自那以后,果然病痛全消,更一统大周,伟业终成。更奇怪的是,□□驾崩当日,法华寺这位替法的高僧也在同一时刻圆寂,太宗皇帝得知此事,大为震惊,尊这位高僧为国师,从此法华寺更成为大周第一古刹,几乎每个大周皇帝,都会送来自己的替身比丘。

柴倩对这些一无所知,柴敏却是生于京城养于京城,再加上平日就爱看一些奇闻异志,此时侃侃而谈,颇有一些指点江山的风格,柴倩忽然觉得,这位妹妹应该跟红袖会很投缘。

而后面的马车上,四个丫头也正有说有笑,时不时爆出一阵阵哄笑,一听声音就属那红袖最大。

虽然一群人并非为礼佛而来,但堂堂的巽敏公主邀人,定然也是做足了派头,幸好今日既非初一,也非十五,佛寺中并无多少香客,才到山门脚下,早有小僧在路边相迎,几人见是柴府的马车,便由人相引,转道至后山某处。

柴倩从马车上下来,所见之处皆是一片银装素裹,积雪之下,有一道灰色泥墙,青黑的瓦片中间裹满了青苔石笋,看上去像一处断壁残垣,却隐隐透出厚重古朴的韵味。

“两位小姐,这里是法华寺后山的琅嬛梅苑,公主殿下、福王殿下已经到了。”

柴倩点点头,有些不以为然,在她看来,赏个梅花还要弄出这么多的噱头,实在有些本末倒置,身后的青染和红袖却都兴奋不已,只东张西望,看个不停,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贴身丫鬟的自觉。

想必柴敏带的两个丫头,此刻都安分低着头,脸上皆恭敬之色,只听柴敏开口道:“既如此,麻烦小师父带路。”

清秀小僧双手合十,行了一个规范的佛礼之后,转身顺着残垣绕入梅林之中,大雪压枝,梅花尚未完全绽放,但清冷的馨香,已在冰冷的空气中幽幽流淌,梅苑中以青石引路,此时路上的积雪早已清理干净,不远处有一座四方亭,寒风带响檐角悬挂的铜铃,清脆悦耳,却仍旧掩盖不住那鲛绡纱飘渺之下,亭中如银铃一般的笑声。

“哎哟哟,表哥,我不管,今日说什么你都要让我尝尝被你夸赞的天上有地下无的烤红薯。”

“这有何难,不过就是烤红薯而已,只是……”沈灼抓抓脑袋,想起平常他也只是负责吃,从来没负责烤过。

那边又有一个少年的声音响起来道:“别听他胡说,他肯定只会吃。”

沈灼不服:“我只会吃,那你会烤吗?你去烤啊?”

☆、第九章

柴倩未料到堂堂公主居然会对烤红薯有兴趣,便忍不住走快了几步,得意道:“烤红薯有何难的,捡一堆柴火,烧的旺旺的,往里面丢三四颗红薯,就可以不用管它了,上面再搭一个炉子,暖上酒,等红薯熟了,正好可以当下酒菜。”

她的声音带着磁性的粗哑,穿透力却极好,亭中刹那间一片寂静,忽的一阵大风穿过,将那亭子外面的鲛绡纱卷起三尺来高,飞舞之中,裂开一道狭小的缝隙,一张麦色的俊朗的脸颊惊愕的看着来人,仿佛时间已停在了那一刻。

“大哥!”沈灼一个闪身,扑到柴倩的面前,伸手将她牢牢按住胸口,他浓密眉宇掩盖下的清亮眸中闪出水色,带着几分少年人失而复得乐极反恨的心态大哭起来:“别人都说你死了,我说什么都没人相信,可我知道你绝对不会死的,你是我大哥!”

有一瞬间,柴倩拢在袖中的手几乎就要伸出去,像往常一样抚慰这个大男孩,然后告诉他,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旁边的柴敏早被这一幕惊的花容失色,亭子里的几个人也忙跑了出来,待几个人看清了形式,面面相觑了起来,最后不约而同将眼神落到吕小少爷的脸上,仿佛要确认一下此时他头上有没有绿烟(吕琰)。

柴倩的胸口叭叭叭狠狠跳动了几下,慢慢松开拳头,尽量压低了声音:“你认错人了。”

沈灼此刻才觉有些不对,只是一时想不起是那里不对,明明声音、容貌都是他的大哥柴荣没有错,但他心里却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红袖一看不妙,忙大喊一声:“你这登徒子,还不快放开我家小姐!”

沈灼吓了一跳,忙退后几步,一脚陷入身后一片小雪坛里面,歪着跌坐在地上。他这才抬头看的清清楚楚,眼前这个人竟是一副女儿家打扮!他平日里经常玩笑柴荣有几分女儿家的娇俏,如今她真的穿上了女装,那几分娇俏反而当然无存了,沈灼内心百转千回,心道莫非是今早起床的睁眼方式错了?他随手抓了一捧雪,在脸上狠狠揉了一把,再睁开眼睛,那人依旧是一副女子装扮。

“大哥,你怎么扮成这样?”沈灼傻眼了,但当着公主皇子的面,他实在不想公开承认方才犯下的错误,况且……这其中一人似乎还是这柴小姐的未婚夫婿。

沈灼偷偷的瞄了一眼吕琰,见他满脸不在乎的甩甩袖子,往亭子里面喝酒去了。

“小兄弟,你认错人了,我和我大哥是双胞胎,我们打从娘胎里面出来,就一模一样,要分辨我们的区别,还当真不容易。”柴倩不忍沈灼为难,张嘴解释,可不解释还好,这一番完全没有精准措辞且又如此露骨的解释,很难不让众人想入非非。

那边李岐憋着笑道:“我们可是没机会分辨了,吕兄,以后你倒可以好好分辨分辨。”李岐昨日接到厉王的吩咐,给他的任务是拆散柴倩和吕琰,这家伙还没意识到自己很有可能就要被姨母和表兄卖了,目前正在努力拆台中。

福王赵青池见他越说越不像话,忙打住了道:“外冷风大,两位小姐请到里面来坐。”

柴敏曲膝行礼,规规矩矩的走到里面,亭子两侧都是抄手游廊,远远连着后头三间小屋,下人们都在檐下聊天说话,柴敏便也让青染和红袖带着自己两个丫头过去那边候着。

亭里放着八仙桌,太师椅,上面果盘羞珍早已备好,四边角落都放着炭炉,又有鲛绡纱围着,竟如春暖花开天气,与外面简直就是两个世界,两人脱下了大氅,交予丫头挂好。

众人相互介绍了一番,柴倩便自己找了位置坐下,她对面坐着一个低头喝酒的人,正是她未过门的夫君吕琰,不对……好像不应该这么说。柴倩冲他潇洒一笑,随意拿起桌上的酒盏,慢悠悠的喝了一杯,这才发觉有些异样。

她在军中是将军,且顶头上司就是自己老爹,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从来没有什么规矩,可如今好像有些不同,见一旁的柴敏给她使眼色使的快要抽筋,忙放下酒盏,抱拳行礼道:“小女柴倩,各位有礼了。”

再站几人除了赵青墨都是男子,自然也拱手回礼,柴敏抚着额头背过身去,气的跺脚,只好拉着同样没弄清状况的赵青墨到一旁慢慢为自己这个大姐姐解释。

正这时,吕琰忽然被酒呛了一下,一口喷了出来,柴倩忙一个闪身,堪堪躲过去,眼神在吕琰那张苍白细嫩的脸上来回扫了几眼。

那人站起来,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扬着脑袋道:“公主啊,这梅花也没开几朵,大雪天的把我们拉到这荒郊野外的,你也真是好兴致。”

“就是就是,玉娇阁的花魁多美啊,不比这梅花好看多了?吕兄,不如我们换场子,如何?”李岐看准了机会,立马使出泼墨本领,接着道:“不对不对,我记得前不久那花魁被你抬回家做第十一房小妾了,不如我们去春风楼,听那边老鸨说,新来的姑娘很够味……”

李岐长相中等,放在这群俊男之中,本就是一个垫底的货色,还说出这么多有碍观瞻的话,整个人真是要多猥琐有多猥琐,赵青墨一张脸早已经微微扭曲,还没等他说完,便指着那处断门道:“要滚快滚,现在就滚!”

李岐见娇滴滴的公主美人生气,忙捂住了嘴,凑到赵青墨身边道歉:“公主,别生气,公主……我不是这个意思!”

赵青墨一脚踢开他,拉着柴敏往游廊对面的丫头堆里去。

那边屋檐下,几个丫头小厮宫女太监正排排坐,听红袖说书听的正入神。

红袖此时正讲口干舌燥,歇下来端着一杯茶喝了几口,那边公主的小宫女忙问道:“红袖姐姐,快接着说啊,那姑娘见到皇帝之后都说了些什么?”

红袖喝过茶,手里又被塞了一个烫捂子,心情大好,继续绘声绘色道:“说是迟那是快,眼看着那姑娘就要重伤昏过去了,谁知却让她看见了皇帝,她憋着一股劲,用尽力气道:皇上!您还记得当年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嗷嗷噢……”听众一片激昂,气氛紧张激烈,只有青染无所事事的坐在游廊上的长凳上,见赵青墨和柴敏过来,起身行了一个礼。

“你怎么没一起听去呢,红袖说书可好听了。”显然柴敏也偷偷听红袖说过书,一脸向往。

青染笑着道:“她这真假公主的故事,从宛城一直讲到帝都,我都听了好几回了,哪有那样的皇帝,自己在外头生了公主,居然不知道,还等着十八年后别人找上门,我若是那姑娘,就算一辈子没有爹,也决计不认他。”

青染说这话的时候脸上带着轻鄙的神色,柴敏不以为然的笑了笑,眸色扫过站在一旁的赵青墨,心跳没来由快了起来,捏了捏手中的卷帕。

“你们在听什么这么高兴,也说给我听听啊!”赵青墨平常出不的宫,也就跟自己的两个宫女要好一点,见她们这么开心,便也凑上去问起来。

宫女香秀笑着道:“红袖姐姐再讲真假公主的故事呢,好精彩的!公主,你说皇上会不会也有一段这样的风流韵事啊?”

赵青墨见玩笑开到自己亲爹身上了,便也严厉了起来道:“这种事也是你们能胡说的吗?再说了,父皇从来没有离开过京城,怎么可能有这种事发生,你们听故事就好,少胡说,当心被人剪舌头。”

几个宫女太监顿时噤声,红袖见公主来了,毕竟也懂得察言观色,就又换了一个别的故事讲了起来。

四方亭内,气氛有些尴尬,柴倩优哉游哉的听李岐说着京城的烟花柳巷,脸上还时不时露出向往的神态,拉着椅子坐下,问旁边那两位:“玉娇阁和春风楼都是帝都的窑子吗?果然名字也比宛城的好听多了。”

那边沈灼凑上来道:“那是当然,宛城那什么万花楼、百花阁的,俗不可耐。”

柴倩皮笑肉不笑的睨了一眼沈灼,仿佛再问:“你小子去过?”

沈灼被她这么一看,总觉得后背拔凉拔凉的,索性不再开口,站起来道:“公主说要吃烤红薯,我去找红薯。”

吕琰也跟着起身道:“你小子会烤吗?别把这庙烧起来,你可赔不起。”说着便也起身,甩着袖子跟在沈灼身后。

留下赵青池还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方才那番话早已让他面红耳赤。

原本今日赵青舒也是要来的,但昨天夜里忽降大雪,赵青舒着了风寒,今日一早便去宫里告了假。赵青舒虽然不良于行,但是极得今上的喜爱,又贵为嫡长子,众人对他极其敬重,平日里只要赵青舒在,这些人断然是不敢这个样子的。

沈灼抱着一堆柴火,远远的看着亭中的情形,他又闭上眼回想了一番他在战场上昏过去之前的画面,那时候仗已经打完,犬戎早已撤出了永阳,那时候柴荣并没有死,而自己是被后来整理战场的将士给抬回去的,为什么到最后,明明救自己出来的柴荣却死了呢!他盯着柴倩的背景,恨不得想要看出一个洞来。

☆、第十章

“你认识她?”吕琰站在沈灼身后,凭多年把妹的经验,他深觉柴倩这个妹子,很不简单。他眯着桃花眼,半真不假的开口:“怎么?感兴趣?哥让你?”

沈灼狐疑的看了眼身后的吕琰,那人挑眉一笑,露出几个闪亮的大牙:“爷的女人被你又搂又抱的,爷还有什么颜面在这京城的地头混?你小子要么乖乖的帮爷解决了这事儿,要么,爷就把刚才的事情传出去,嘿嘿。”

吕琰本身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无赖,做起这无赖事可算是得心应手,配上他那张俊俏的连女人也要妒忌三分的脸蛋,沈灼倒没像往常一样赏他一顿拳头。

他考虑良久,问他:“你想怎么样?”

吕琰拍着他的肩膀,两人在雪地里围城一个圈,商量起事情来。

四方亭中,柴倩已和李岐打成一片,两人就帝都和宛城两处青楼女子的总体差异谈到个体差异,柴倩说起宛城女子的火辣直爽,直让李岐羡慕的两眼放光,恨不得立时八百里加急去嫖上一嫖。

一旁的赵青池早已经羞成了猪肝色,但他从小读圣贤之书,修养自是和赵青墨不同,不能一拂袖也生气走了,于是只面带微笑的听完,然后觉得自己的身体竟然已微微发热,额际渗出点点细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