歹徒很满意徐乔的反应,笑意中带着恶作剧后的愉悦:“逗你的。”

他哼着歌收拾干净地上狼藉,退离房屋。

徐乔虚弱靠着椅子上喘息,她睫毛轻轻抖了抖,咬紧牙关,力气全部放在双手上,最后慢慢使力,将手掌从紧捆的钢丝圈里抽离。

疼!

钢丝像是薄薄的刀片,每抽动一下,皮肉都会被脱离一分。

徐乔胸前剧烈起伏,疼出汗水,疼出眼泪,疼的五脏肺腑都积压作痛。

她不敢发出响动,闭上眼深喘几口,最后憋了口气将左手用力向外拉。

傅瑾舟……

徐乔眼泪再掉。

她要活着回去。

和他结婚。

嘶啦——!

徐乔单手抽了出来,血肉黏连,模糊成一团。

松开禁锢后,徐乔立马摘下了眼前的黑布。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见过光,徐乔不敢完全睁眼,只是将一只眼眯成一条小缝,透过窄小模糊的视野,她看到旁边的桌上放着各种手术道具。

徐乔手臂伸长,随便摸索到一把刀,用刀面撑开左手腕上的钢丝圈,小心翼翼将手抽离;她不敢耽误,又弯腰解开了腿腕上的禁锢。

这是徐乔距离生门最近的一次。

她激动恐慌,心脏要从胸膛跳离而出,徐乔握刀起身,结果下一秒就重重摔倒在地上。

徐乔闷哼声,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丝毫。

哒哒哒。

脚步声在动。

他回来了……

第2章

皮鞋踩在地板上的清脆响动变成了死神发出的优雅序曲。徐乔刀子紧握胸前,缩在桌下大气不出。

她抑制着呼吸,抑制着因恐惧狂舞的心跳,更强迫自己将眼泪吞下。

近了。

徐乔试着睁眼,瞬间又被头顶炫目的灯逼得合上眼皮。

啪嗒。

他开了唱片机。

机器吱呀作响,音乐徐缓。

徐乔感觉他就在身边,由于黑暗蒙蔽视线,她不确定他到底在哪个位置。唯一笃定的是,如果被他抓到,她会死。

徐乔神经紧绷至极点,整个人面临崩溃。

万分紧张时,有鼻息喷洒侧颈。

汗毛刷的倒立而起,徐乔不管不顾,握刀朝着身旁刺了过去。

啪!

手腕被一只大手固住,他用力一拧,只听咔嚓声,徐乔手腕脱臼,刀子顺势掉落脚边。

“啊——!”徐乔痛苦尖叫,精致地五官狰狞扭曲,她用另外只手重拿起刀,再次对着歹徒抓着自己的那只胳膊狠狠刺去。

对方松了手,未来得及收回的利刃狠狠刺入徐乔血肉。

她哪敢有功夫去喊疼,捂着受伤的胳膊连滚带爬向门口跑。

“哼。”歹徒喉咙里发出嘲音,阴骘的视线像猎鹰一样紧追随着她。

徐乔用了这辈子的力气再逃生,连路摔倒几次,又很快爬起继续向前。

她从来不知道人的潜力能这么大,脚不像是自己的脚,身体不像是自己的身体,撑到现在全凭着股劲儿,凭着股不甘。

徐乔从小温顺和善,她不争不抢,待人知礼包容,此生唯一的愿望是找个喜欢的人,平平凡凡过一生。

——不想死。

——不想死。

求生的呼喊在胸腔撕裂咆哮,徐乔慢慢睁开眼,望见的是一条亢长漆黑的道路。

无光,灰暗,宛如绝路。

她身上一软,整个人摔落地面。

下一秒,双脚被人拉扯住,硬生生把她拖拽了回去。

徐乔十指扣着地面,指甲裂开,沿路留下十道狰狞蜿蜒血痕。

歹徒扯着徐乔头发将她抓起,手臂使力,恶狠狠将她的脑袋向墙壁上撞。

脑中轰然裂开。

徐乔全身失力,顺着墙壁软绵绵滑下。

她不甘坠落,抬手拉住他衣襟,慢慢收紧,最后只拽下他风衣上的一颗纽扣。

“别……别杀我。”徐乔瞳孔放大,微小的火种还在徐徐燃烧,“我……我快结婚了,我的丈夫……丈夫再等我回去。”

“他没了我会很难过的。”

眼泪混着血迹流入口鼻,徐乔喉咙动动:“求求你,别……杀我。”

他没有说话,默然盯着她。

女人娇小瘦弱,三日的折磨让她变得狼狈不堪,与苍白的脸色不符的是她的眼睛很亮,神采奕奕闪烁着光。

徐乔支撑着手腕爬起,双手撑着墙壁以极为缓慢的速度挪动。

歹徒在后面跟着。

徐乔爬上阶梯,摇摇晃晃撞开木门,夜风钻了进来。

这里是郊外,四面是树林,前面是无人湖。歹徒宛如捕猎者,饶有兴趣戏弄着无助挣扎的猎物。

徐乔向前跑了两步,没有犹豫,一头扎入到冰冷的湖水里。

凉月下的湖水激起千层潋滟,很快又恢复安静。

穿着黑色风衣的瘦高男人在湖面站了会儿,之后重回身后废弃破旧的木屋里。

**

夜11点,徐家电话突然乍响。

徐衍去了朋友家,家里只剩下徐母和徐父。

崔美贤看了眼身边熟睡的丈夫,小心翼翼下床接听电话。

“很抱歉这个时候打扰您。”电话里女孩子的声音甜美又带着丝缕担忧,“我是乔乔同事,今天轮到她的节目,可是人到现在都没过来,电话信息全都不回。我有点担心,所以想问问她在家吗?”

崔美贤一怔,“我们乔乔……九点就出去了。”

话筒里语气沉默。

“那伯母您能联系到她吗?”

“我试试啊,等有消息我给你打电话。”

“好,麻烦您了。”

挂断电话后,崔美贤立马拨打了徐乔的私人手机号,提示却是已关机。

她急的团团转,哆嗦着手找到宝贝女儿的备注,发过去消息。

[妈妈:乔乔你在哪儿?]

[妈妈:你是去小傅那儿吗?看到能不能给妈妈回个信息。]

无人回应。

崔美贤又火速打徐衍,依旧是无人接通的状态,她暗骂,再次打给傅瑾舟,电话铃一直响,但就是没人接。

“这人都哪儿去了。”崔美贤气得拍大腿,穿上衣服准备出去找。

刚换上鞋,徐父拖着残疾的腿慢悠悠从卧室出来,呆滞的冲她啊了几声,一个劲儿叫:“乔乔……乔乔……”

“老公你在家。”崔美贤跑过来哄诱着丈夫上床,摸了摸他的头发,“乔乔没事,等你睡醒就能见到乔乔了,老公听话好吗?”

“听话,听话……”丈夫盖紧被子,嘴里嘟囔,“醒来见乔乔,见乔乔……”

安顿好丈夫后,徐母拿上钱包手机出去找人。

她先是去了趟徐乔所工作的电台,得知徐乔没有来工作后,立马和其他同事一个一个去联系她的所有朋友。

一夜折腾过去,徐乔音讯全无。

帮忙找了一晚上的朋友们也都累了,最后沈佳琪提议:“伯母你先回去照顾伯父吧,我之前已经报警了,等会儿我再发微博问问。”

徐母倦惫的很,点点头握住沈佳琪的手:“那就麻烦你了姑娘,你要是有消息……有消息一定要联系我。”

崔美贤忧心忡忡回了家,直到早上十点,警方打来电话。

她带着徐父前往警局。

徐父原来是刑警大队的,侦案无数,整个江城的没人不知他的英雄伟绩,大队自然对这次案子重视的很。

“我们在一个小贼身上发现了这个包,他说是路边捡的,你看看是不是你女儿的。”

桌上放着把已经损坏的碎花雨伞和一个银色的方形小包,看着那个包,徐母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拼命点头:“是我女儿的,是她的。”

警察颔首,调出监控,“你女儿昨天穿过华城街,进了东南街巷,这条小路没有监控也没有路灯,你看,她从九点十五经过华城街就消失了。早上七点,路过的小贼在街巷里发现你女儿的包和手机,还有……”警察顿了下,把一个袋子放在桌上,“这也是你女儿的吧?”

袋子里放着只落单的细高跟,那是徐乔最喜欢的一双鞋。

后面徐父咿咿呀呀和年轻警察聊天,她盯着那只鞋,脸色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