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刃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订婚?”

裴如也晃了晃手中的一串钥匙。

“海边别墅, 大平层cbd,独栋公寓,我们有很多选择。”

“三栋分别是美式田园、北欧浅色和东方古典风,还有两栋完全没有装修过。”

“你可以成为任意一栋的拥有者, 选择它未来的颜色、布局、摆设, 以及所有你期望过的, 一个家应有的样子。”

“订婚, 然后拥有一栋房子, 一个家……以及一个似乎还不错的未婚夫?”

霍刃刚刚睡醒没多久,头发凌乱还裹着被子。

他快速地灌了几口床头柜的柠檬水, 甚至没注意那是裴如也的杯子。

……婚姻。

全然陌生,也根本没有被幻想过的词汇。

八年艺人身份在无形中用框架将他彻底摆布,普通人本应拥有的许多东西早已化作真正的奢侈品。

阿玛尼,爱马仕, 名车, 名表,全都是再常见不过的日用品。

隐私, 固定住所,个人情感, 话语和形象,尽数成为了天平另一端的代价。

在一年前, 他们还如同无脚鸟般在诸多五星酒店里徘徊往复,宿舍一年难得住几个月。

……我也可以拥有婚姻?

还有只属于我的……家?

裴如也把钥匙放在门口琉璃碗中, 缓缓靠近了他。

霍刃下意识地坐直了许多。

他为他昨晚的冒失感到不自然。

说是因为噩梦与慌乱, 其实恐怕也暗含了……内心深处的渴望。

毕竟人在半睡半醒时, 所有的压抑和防御都会被放松减缓。

男人已经坐在了他的身侧, 一如从前般握住了他的右手。

“霍先生, 你愿意和我订婚吗。”

完全没有被预料到的期待卷着无数幻想开始翻涌。

在这一刻,霍刃感觉有什么在不断地从心口往上涌,像天际气流也像香槟泡沫,马上就要冲出他的咽喉。

他吞咽了一下,干巴巴地开了口。

“老师,我们现在……没有感情基础。”

裴如也慢悠悠地瞟了他一眼。

“确实,你对我没有兴趣。”

“你只是想和我做那件事而已。”

霍刃根本没有想到这家伙居然真的拿昨晚事情开自己玩笑,突然逆反心就占了上风。

“是啊。”

他痛快认了,在挑衅时有种久违的爽快感。

“我单身二十多年了,有这种倾向很正常。”

男人噙着笑看他。

“……想和我做哪件事?嗯?”

霍刃一瞬间头顶冒烟,又被他激的一句话都想不出来,憋了半天再次掀被子走人,起身就要下床。

“不订婚我走了,今天还没晨练。”

没等他掀开被子,男人就已经单手把他按了回去。

力量压制非常明显。

“我就当你默许了。”

还没有等霍刃回过神来,他的双眼就已经被纯黑丝带覆盖绑紧。

现在是晴光灿烂的清晨,远处有海鸥在盘旋鸣叫。

他甚至能感受到温暖阳光洒落在裸露的皮肤上,可是自己已经再次陷入黑暗中,如同漂浮在温暖又无形的虚浮里。

微冷又修长的指节搭在了他的脖颈旁侧。

他忍不住低嘶一声,伸手想要抓住些什么。

“这就疼了?”黑暗世界里只有男人的淡笑声:“还没碰你呢。”

“现在……现在就做吗?”他抿起唇,这一刻自己都没有想好该阻止还是放任:“就算要做,也是订婚以后吧……”

“先给你一点甜头。”

心脏再一次恢复急促跳动,像是雀跃的鼓点。

他们十指相扣,跪坐着靠近彼此,哪怕是呼吸声都好像在点燃着内心被压抑太久的渴望。

“……昨天的那个问题,想起来了吗。”

“……嗯。”

“是什么?”

霍刃早已习惯了情绪封闭,可每次一碰到和裴如也有关的事情,又总觉得自己早已在真切活着。

“你说,”他期待着那双手可以给自己更多奖励,在男人的注视下展露出前所未有的顺从。

“……你说,”他的右手在黑暗中缓缓探向虚无,被男人牵引着放在温热胸口,然后缓缓压按:“这里,属于我。”

“只要你的心脏还在跳动,你就永远都属于我。”

复述的同时,他的呼吸和血液都不自觉地放缓变轻,如同终于找到能让自己确认安全感的钥匙。

“很乖。”

男人跪坐在他的身侧,用掌心轻抚他的脸颊和唇瓣。

“我是你的。”

“我的身体,也完全属于你。”

霍刃蒙着眼什么都看不见,却因为这几句话再次微微颤抖,似是被无数情绪俘获。

“那么刃刃……你想做什么?”

“我……”他怔怔地想了一会儿,像是突然拥有太多选择的单纯小孩。

“我们现在还可以接吻吗?”

“出于欲望,可以。”

“出于情感,也可以——你可以借此感受到更多对我的爱。”

“这不会有任何变故。”

裴如也低头帮他把碎发捋到耳后,缓缓附身靠近他的唇侧,声音低缓温润如同蛊惑。

“刃刃,在蒙着眼的时候……你不需要用理智来思考问题。”

还没有等最后一个字出口,青年就迫切地吻了过来,十指都用力抓紧陷在男人的胳膊中,转而又被对方的指节紧扣。

时间流速骤然加快。

他们在同一秒紧拥对方,久违又激烈到极点地唇舌交缠,把所有的幻想都尽数释放。

霍刃自制太久,如今所有枷锁都在被完整卸除,亲吻他最渴望最亲近的人时仓促地不得其法。

“唔……嗯……”

他呼吸急促,在长吻中犹如快要窒息,却还是不肯松开裴如也的手。

黑暗混沌中,海洋调的香气将他完整笼罩,控制着他变得更放肆一点。

“老师……”他断断续续地呼唤着裴如也,明明已经在长吻之中,却还是不断地祈求更多:“老师……再亲一下我……”

裴如也叹了口气:“你这样怎么可能留到结婚。”

一个吻就撩人成这样,对两个人都太考验。

霍刃动作一顿,再开口时尾音甚至有些委屈:“还要等到结婚才能做那个吗?”

男人俯身亲了一下他的心口。

“这里还没有完全融化呢。”

-2-

布谷鸟钟叫了三声。

裴如也抽纸简单擦拭了一下床单,帮他重新把衣服穿好后才解开黑丝带。

霍刃还停留在几分钟前的状态里。

皮肤白里透红,眼尾泛红还留着泪痕,又锋利又沾着艳色。

是对他和对世人都永远致命的药。

霍刃抬手挡着阳光,回过神时才松了口气。

“很特殊的体验。”他评价的保守,试图用轻松平常的语气为真实企图给予包装。

“所以,这个可以成为以后入睡前的保留节目吗?”

裴如也扬眸瞧着他的正经表情,当着霍刃的面把覆眼的黑丝带折叠整齐,然后放在了近在咫尺的床头柜里。

“随时自取。”

霍刃一时又有些呼吸不稳。

他发现自己在这方面的天赋完全比不过这个男人。

“每次,”他确认道:“都要绑住眼睛?”

男人并没有再给予他更多亲吻,两人仿佛重新回到治疗关系,边界感被划分的很好。

“结婚再正式拆礼物。”裴如也从容道:“有仪式感才能享受生活。”

霍刃想了想,感觉自己并不算亏。

他尝到甜头了。

“好。”

今天的早餐时间推延了四十分钟。

霍刃再度衣冠整齐地坐在餐桌前,穿的也是一身白西装。

他终于拨通了连接大洋彼岸的视频电话。

虽然事出突然,但是两个电话几乎都是同时拨通,两人在看见他气色恢复时都同时松了口气。

“刃刃,最近还好吗?”

“……总算见着人了,还担心你自闭好几年。”

薄玦似乎是坐在书房里,长发被束在脑后,手边放置着教案和书册。

他如今是时都音乐学院的客座教授,在重病后找了个清闲的职位,一点点重新找回生活的正轨。

谢敛昀恢复了词曲创作人的身份,背景昏暗杂乱,日子似乎过得很潦草。

他看向霍刃时,还在下意识望眉骨上几不可见的疤。

“昀哥反而瘦了?”霍刃抬手扶正屏幕,伸手想摸一摸他们的脸。

薄玦久别之后本来还有些泪意,听到这话笑着骂了一句。

“我都说了我消化不良……”谢敛昀嫌弃道:“你们走了之后我拉着姜恕去吃了几顿火锅,结果差点胃出血。”

他们同时想起了什么,默契地没有再提。

姜恕那时拒绝了池霁的最后一个请求,因为池池那段时间总是做噩梦,医生建议给他些温补的食物。

在池霁消失之后,姜叔头发几乎是一夜全白,如今已经彻底退出了娱乐圈。

他们都清楚偶像这个身份的多重制约和必然谢幕,但谁都没有猜到,六个人的分离会是以这样的理由。

corona本身只是一个符号,营业时间到就会成为历史的一段,不可能五六十岁了还在台上唱跳不断。

可是十七楼本应永久存在。

……属于他们六个人的十七楼。

“我好很多了。”霍刃找了个轻松的话头,把无形的伤感稀释很多:“再过两个月就回国,我们好好聚一下。”

“对了。”他停顿了几秒,瞥了眼不远处在倒咖啡的男人。

“老师问我要不要订婚,你们觉得……”

薄玦快速点头:“裴总是可以托付的人,我觉得没问题。”

谢敛昀试图给反对票:“是不是有点突然……婚姻是生活的坟墓啊刃刃……”

裴如也喝着咖啡看了眼镜头。

某人一秒改口:“刃刃你年纪是到成家的时候了!你做什么选择哥哥都支持你!”

薄玦一脸嫌弃地看着谢敛昀。

怎么还是这么怂啊。

他们闲聊了十几分钟,然后互道晚安,挂断电话。

霍刃本来以为自己再次见到他们时会觉得悲伤,可拨通再见到每个人的脸时,心里只有无尽的想念和牵挂。

我好想你们。

我好想你们每一个人。

他一直都保持着敏锐,即便裴如也不说,也能得到足够多的信息。

薄玦在解散以后同样大病一场,现在还在保持服药。

昀哥看起来是释怀最快的人,其实根本没有。

梅笙遥和池霁一直亲近,又年纪太小,不能承受打击。他至今都没有再出现过,仿佛人间蒸发。

龙哥安静地扛着压力和焦虑,还在独自往前走。

这是一场六个人的劫难,身受重伤的绝不只是池霁。

霍刃闭着眼平静了一会儿,坐回了餐桌前。

他们都会再次相见的。

一定会。

早餐的气氛还算不错。

思念和苦闷都已被拥抱包容,往前走的勇气也变得更加强烈。

他们的话题再次回到了订婚上。

霍刃暂时还没完全想好,先询问了有关订婚的相关事项。

“不用参考国内外的风俗,可以先简单一点。”

裴如也切着吐司慢慢道:“我们挑个房子,拿走钥匙,可以等结婚时再去市政厅登记。”

“订婚戒指和结婚戒指并不是同一副,如果你不嫌麻烦……”

“不要钻石戒指。”霍刃摇了摇头:“我不喜欢。”

裴如也动作停顿了几秒,目光落在他的无名指上。

“确实,”他把情绪隐藏的很好:“也没有戴的机会。”

再过几个月就要回国了。

“倒不是顾虑那个。”霍刃侧眸看了眼自己的手指,简单解释道:“也许是遗留问题,我不喜欢尖锐锋利的东西。”

虽然他本人名字里都带了个刃字。

男人神情一动,低头淡笑着继续切培根。

“看来我以后求婚时得费点心思。”

“确实,”霍刃笑道:“不过留给你的时间还有很多。”

他们还有两个月就要返回国内,重新做局也重新入圈。

今年的osc奖果然被颁发给其他国家的佼佼者,但false竟真的成功入围,拍照时春风得意地好像他们才是拿到皇冠的人。

真要截断false同时找到韩渠的把柄,艺人身份只用做个掩护。

但如果计划是收集所有有利证据,在制高点上全方位地毁掉韩氏,把倾注巨资打造的false和产业链都尽数毁掉,就需要霍刃博取比从前更多也更高的知名度。

霍刃和裴如也共同选择的跳板,就是已经在年初开启招募的偶像选拔计划——《神佑之选(divine)》。

这将是全国首档男团偶像选拔真人秀节目,和从前的任何选秀都性质不同。

甚至可以说,它命定是下一个顶流天团的孵化器。

超一流的团队,强大的嘉宾阵容,以及……霍刃的独自回归。

仅仅是最后一项,都已经预订了各大新闻头条和无数争议讨论。

而这正是做红一档节目所需要的。

早在两年前他就和姜恕提过相关建议,当时因为皇冠诸事烦杂,霍刃不可能脱离偶像身份去做独立策划人,项目也就一直在拟订的初级阶段。

赛制不用太复杂,海选,筛选,然后安排四个导师,看着一百二十人层层筛选到最后,公投票数最高的六个选手将在最后一期成团出道。

四个导师,对应四个培养项目。

声乐、舞蹈、表演、创作。

每一期的筛选都将围绕这四项展开,最大程度地展现青春少年们的独特魅力。

spf在corona陨落的同时饱受重创,在业内虽然仍旧拥有较高地位,风头却完全比不过拥有false的采彼和白川台。

用粉圈的话说,是‘活该一年比一年糊’。

spf急缺继位发力的新生代,无数观众也在等待着能再次怦然心动的机会。

false这两年做什么几乎都是照搬模仿corona的运营模式,团综推了好几档都反响平平,跟风粉丝年龄段太低幼,虽然到处都能ky一脚闹得粉黑大战不停,但实际购买力也就是个二线水平。

——只能在混乱苍白的圈子内,称得上一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神佑之选》这档节目,其实是一场明谋。

对于无数渴望出人头地一鸣惊人的练习生来说,这是展示自己的难得机会,万一可以脱颖而出加入divine,也许他们就会拥有新浪潮中又一个天团的神话。

他们自认有天赋,灵气,努力,如今只缺一个机会。

对于鼎力支持的红鹭台和spf来说,这是他们逆境反杀的有力机会,决不可轻易敷衍。

培养corona的许多经验及错误都有参考价值,他们是商业机构必须保持盈利,每个人也在含着血气等一场复仇。

所有资源和人脉都要尽数动用,这是一场几近孤注一掷的赌局。

对于霍刃而言,这是让他接触到全部主流经纪公司的最佳途径。

spf会做综艺是公认事实,何况韩渠那孙子买了几家娱乐公司以后就开始致力于把水搅的更混,许多家小公司失去投资,如今早已在倒闭边缘。

韩渠当年一口气买了四五家公司,现在只主力扶持采彼传媒,其他诸如荔枝文化之类成绩平平的公司都吝于管理,其实也都处在放任自流的状态里。

一月初内部推送开启的当天,就有二十七家不同规模的公司找了过来,其中也包括被韩渠彻底放养的三家公司。

大部分人都完全不知道池霁的真实死亡原因,只当他是心理脆弱没熬过去,也没有把粉圈里的那些风言风语当回事。

霍刃在看到报名名单之后,给傅明年打了个电话。

“你的机会来了。”

后者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霍先生。

“多谢您,我会尽力。”

选人分内推和公开招募,后者将于5月20日,6月1日起开始第一期录制,并且每周录完就播,开启实时打投环节。

常驻导师的选择成为新的问题。

飞行导师很好选,就是添个彩头而已。

从戚鼎和很多spf董事的倾向来说,他们更希望能看到corona旧员的重聚。

舞蹈、表演、创作、声乐。

即便池霁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仍旧热爱着corona的人们也渴望能再见一见曾经的辉煌。

这种职位是好差事,付出少但风声大,很容易博取好感增加人气。

corona之前持续六年的高强度工作,几个成员能转换成这种身份也是很好的归宿,可以作为前辈去引导新一代。

——不过龙三公子潜心当总裁去了,回来的概率不大。

霍刃作为主策划人,犹豫了很久。

最后还是和另外被询问的三人一样,选择拒绝。

他和他的兄弟们都必然有重聚的一天。

但绝不是现在。

一年的时间根本不够抚平伤口,这也是其他几个哥哥把霍刃交给裴如也照顾的原因。

他们现在再看到彼此,都会被提醒那一份缺失和过失。

精心保护近一年的温柔纯净,最终就毁于一朝的松懈疏忽。

现在没有人能原谅和直面这一份的过错,更不存在只有四个人笑着一起做节目的可能。

有时候霍刃深夜做梦,梦到小池在水晶棺里睡醒了,缓缓坐起来看守在旁边的自己,还在神情茫然地揉眼睛。

他喉头发涩,注视着池霁许久都说不出一句抱歉。

韩氏没有毁掉,他就没有资格被任何人包括他自己原谅。

舞台表演导师被定为梅衡,声乐导师被定为封今,创作导师则是霍刃。

只剩最后一个名额,迟迟没有落定。

今天饭间再提起节目筹备,他还是觉得头疼。

跳舞好的人比比皆是,但综艺本身对专业造诣反而要求不是那么高。

要能够调动气氛,要能够引发争议,同时还要引领选手们不断突破和成长。

霍刃用叉子反复搅着炒蛋,捂着头趴在旁边叹了口气。

“还在烦那件事?”

“没,”霍刃别开头:“在想新房子该刷什么漆。”

他现在的分离忍受时间已经被延长到四个小时,这一点已经问题不大。

——裴如也将作为幕后经纪人陪同他回国,节目录制时也会全程坐在观众席旁给予他安全感支持。

可是……

霍刃又扭过头看了他一眼。

男人还在不紧不慢地敲着水煮蛋,没对视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求我一句,我就去。”

霍刃眨了眨眼,尾巴翘了起来。

“你还愿意做那种事啊?”

“哪种事?”男人瞥他一眼,剥着蛋壳道:“国内但凡跳舞好点的,基本都跟xv有渊源。”

现在时都最大的四个舞蹈室,三个都有xv的入股。

真要说跳舞,没有人能在裴如也面前自称一声行家。

街舞圈当初瞧见这尊大神改行继续当富三代投资人和大老板,都觉得羡慕又不舍。

那个天才当年在国外拿过那么多奖,十几岁就回国创造舞团和一系列产业,几乎是国内外衔接桥梁的创始人。

怎么就偏偏是个富三代呢??

不赚钱就跳跳舞好不好嘛???

那可是裴神啊——

白煮蛋在碟子里打了个滚。

裴如也双指握住它,喂到了霍刃的面前。

“乖一点,我就答应你。”

霍刃突然觉得喂食的这个动作也特别下流。

他盯了几秒圆润的鸡蛋,半晌还是咬了一口,用舌尖把流心蛋黄舔干净。

裴如也淡笑着把剩下半个蛋白吃掉,如同从容不迫的猎人。

他就喜欢看他骨子里的不驯。

“你还真的肯为了我出道啊,”霍刃闷闷道:“这牺牲也太大了吧。”

“出道这种词不要乱用。”裴如也抿了口咖啡道:“我干完这票就走,你应该称之为专家特聘。”

霍刃仔细一琢磨,发现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真要说娱乐圈从业经历,老师才是深谙隐秘的那个人。

他放下手中餐叉,神色认真了几分。

“你真的要陪我趟这趟浑水?”

裴如也缓缓点头,扬唇又笑。

“订婚礼物。”

霍刃本来想警告几句,说点‘现在环境更危险了’、‘进入娱乐圈得面对更多压力’之类正确的废话,一转头心想自己当初还是被他带进来的练习生。

——当初签合同之前也没少警告。

他把话咽了回去。

然后沉默着想了一会儿。

“这场仗不好打。”

“嗯。”

“可能要联合许多家娱乐公司反转舆论,还要对那一百多个练习生负责。”

“嗯。”

“新家要红屋顶,白围栏,等我们结婚以后还要养只猫。”

裴如也没忍住笑。

霍刃知道他在笑自己别扭的求人方式,想了想起身去楼上拿了样东西。

“订婚戒指,用这个代替吧。”他取出贴身藏着的四叶草吊坠,握住男人的右手,青涩地亲了下他的无名指。

“虽然只有一个……但这是我最喜欢的礼物。”

裴如也抬眸看他,缓缓摇了摇头,然后从颈侧解下了一条同样的吊坠。

银底绿边,翡翠明润剔透。

霍刃目光一转,在看清那条吊坠时怔在原地。

“实际上,这是一对。”

男人把手中挂坠拴在他的无名指上,俯身轻吻落在他手背上的四叶草。

他那时以为自己是鬼迷心窍,多私留了一条和学生刚好配对的吊坠。

谁会想到之后会有如此多的曲折往复。

转眼就已经过了五年。

“不过我当初亲手打磨的时候,只想让十九岁的你多笑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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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提前更新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