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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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桂鱼碧螺虾、鸡茸芦笋翡翠汤……满满一桌好菜。宋甜儿端着最后一道菜出来的时候,船舱里就只剩下忧心忡忡的苏蓉蓉,和幸灾乐祸的李红袖,而楚留香,已经随南宫灵走了。
“我偷了翰林学士阮文正的女儿?”在去往丐帮的路上,楚留香仍忍不住再次确定,这荒唐的消息是从哪传来的。
提起这事,南宫灵也有些无奈,楚留香是他好友,他自然相信他不可能做这样的事。可来人言之凿凿,又有师父的嘱托,他也只能来请楚留香去一趟。
“说是在那位小姐的香闺发现了张拜帖,上面留了你的名字。”
楚留香失笑:“我去偷人还要留下姓名不成?”
南宫灵奇怪地瞟了他一眼,提醒道:“你之前盗东西,哪次不留名?”
只是这次盗的不是东西,而是一个大活人罢了。
楚留香一噎,平生第一次后悔起自己于‘盗’上的风雅之举,如今可谓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丐帮的议事堂内,除了帮主任慈外,还来了个位鼎鼎有名的人物。
“天峰大师?”楚留香诧异地看着这位少林主持,他可是很少离开少室山的,如今为了这事,竟然也亲自下山。看来这次自己真是惹上个大麻烦。
“阿弥陀佛,楚香帅,好久不见。”天峰大师双手合十,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这个江湖上鼎有名的年轻人,温和地回礼道。
“好你个楚留香,你究竟把我的苏儿掳到何处去了!”堂内那个陌生的中年人突然发难,指着楚留香大喝道。
任慈见状,一把拉住他,劝道:“阮贤弟莫急,我们这次请楚香帅来,也是想弄清真相,找回贤侄女,不可因一时气愤而误了正事。万一此事另有内情,你岂不是错怪了好人,贤侄女还等着你去救她呢。”
到底是一帮之主,这番话不仅安抚了阮文正,还向楚留香解释了他们寻他的原因。甚至从这番话中,楚留香也听出了任慈帮主和天峰大师的态度,虽信这事不是他所为,却想让他帮忙。
楚留香一拱手,向阮文正行了个礼,温文尔雅落落大方,全然没有梁上君子的小人姿态。
“不知阮大人为何认定是楚某所为?”他并没有透露自己知道笺子的事,那毕竟是南宫灵作为好友给他的提醒,他自然不能让对方难做。
大概是他这样子实在是不像个为非作歹的恶徒,阮文正的脸色缓和了些,从袖里取出一封带着郁金香香气的拜帖,递了过去。
楚留香接过仔细看了看,无论是字迹还是纸张,都与他所用不同。这是一封非常拙劣的仿制品。难怪任慈二人对他态度如此平和,想来也是看出了这点。
“楚某拜帖所用,乃是澄心堂纸。而这封拜帖用的五色花笺,一般多是女子爱用,又怎会是我所留。再说了,我应朋友相邀去杭州赏湖吃鱼,前两日才归来,哪有时间去府上……”
后面的‘偷人’二字,楚留香总觉得说起来颇为怪异,索性闭嘴不言。
见楚留香神色坦然,分析有理有据。阮文正一时恍惚,转头去看两位好友。任慈帮主和天峰大师脸上全无惊讶之色,显然是早已看出此事蹊跷,只是顾忌他情绪,才应他要求去寻了人。
“苏儿!我的苏儿,你究竟在哪啊?”唯一的线索居然是假的,阮文正双腿一软,跌坐在地,手重重地锤了一下地面,恨声泣道。
堂堂翰林学士,七尺男儿,就如同孩子般坐在地上失声痛哭。旁人见了,尚且忍不住掩面叹息,更别说阮文正的两位好友任慈和天峰了。
见任慈扶起了地上的阮文正,天峰大师这才开口对楚留香道:“我们二人今日请香帅前来,除了向阮施主证明此事与你无关外,还想请你帮个忙。”
楚留香接道:“查阮小姐失踪之事?”
天峰大师点头,叹道:“阮施主就这么一个女儿,从来养在深闺,少见外人。如今掳走她的人既然留书诬陷于你,我和任帮主猜想那人可能与香帅有旧,想请你帮忙查一查。”
这还真是人在家中坐,事从天上来。楚留香无奈地摸摸鼻子,笑道:“唉~即是如此,我又如何能拒绝。”
西山有峰名穿云,峰高且陡,有穿云破天之势,故此得名。
此时的穿云峰上站着两个怪人,要说怪在何处?一个是绫罗绸缎的富家千金打扮,一个是素袍俊美的和尚。若是有文笔好些的书生见了,说不定能写出本香/艳至极的话本。
实际上,站在陡峭的山崖边吹冷风并不是一件多香/艳的事。
阮如苏环住自己的胳膊,笑着问无花:“大师不会是想杀人灭口吧。”
山风把无花的袍子吹得哗啦作响,令人生出一种错觉,似乎这个俊和尚即将乘风而去,直上九霄。可随着他轻轻一笑,这种疏离感又烟消云散了。
“你如果想学会掌控人心,首先要学会掌控自己。”无花的声音传来时,已被山风吹凉了不少,听在阮如苏耳里,让她打了个寒颤。
她心里隐隐有些不安,问:“何谓掌控自己?”
“就是……”话没说完,无花突然出手,一掌拍在她背心。
阮如苏虽暗自戒备,可到底没有他动作快,被一掌推下山崖。
风就像刀子,一刀刀刮在身上,阮如苏手脚不受控制的向四周挥舞,想要抓住一些物体来阻止下落的趋势。
虽然知道自己不会死,可那种不知痛何时到来的忐忑比死更恐怖。阮如苏觉得自己就像一片叶子,在空中飘了很久很久。
突然,一个身影从悬崖上跟着跳下,速度比阮如苏更快,偶尔还借石壁的力加速,直奔她而来,是无花!
阮如苏没有死,无花本就没打算让她死。
重回到山崖上,阮如苏再也撑不住,跌坐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流。这是她第一次流泪,就像是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怎么也停不下来。
无花皱眉,看着眼前人不停用那脏了的手抹眼泪,把本来清丽的脸抹得像只花猫,可怜又可笑,冷冷道:“什么时候你能从下面上来都还面不改色,就算是能控制自己了。”
阮如苏没有说话,她正用全身力气压住抽泣的反应和四肢地颤抖。
还真是个倔脾气,无花心头有些触动,不再逼她,动作轻柔地俯身抱人下山去。
自离开阮府后,阮如苏便在外租了个院子落脚。院门开在巷子里,周围几户人家都搬出去了,所以巷子里安静得很。
无花在门口把人放下,淡淡道:“明日你便回阮府去吧。”
若是连这个都无法克服,跟着他也没用。
阮如苏扶墙站直,果断道:“明日继续!”
没有一个师父会讨厌勤奋的徒弟,哪怕是无花,也忍不住弯了弯嘴角道:“好。”
出了巷子,无花这才松开一直紧握的左手。那用来挂住树枝借力的串珠,散成一颗颗落在地上。
原来,串珠早就断了,不过是被他拽住了线头才没散开。无花看着自己被勒出血痕的手掌,自嘲地低语了句:“还是手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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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如苏:看不出来大师的爱好竟然是蹦极!
无花:我更喜欢看别人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