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风暴中心,如闲庭信步,眼中写满胜券在握。

“方才有所感悟,想试试新刀式,给我个机会?”

裴知信她,深凝她几息,主动退出风暴。

逍遥宗五杰松了一口气,更加不要命地输送内力。

陆见微闭了闭眼,脑海中浮现出卷霜刀法第六式——卷凝霜。

前五式不过是这一式的铺垫,这一式才算是真正触及卷霜刀法的精髓。

覆苍生是压,林花谢是制,西风起是攻,月空明是探,寒鸦啼是最为尖锐的一道刺。

有了前五式的基础,她手中的刀才能卷起附着于地的霜晶。

刀光温柔而炽烈,借西风而起,弥漫出空明的月色,发出尖锐刺骨的啼鸣,以一种轻盈缓慢的姿态,压向风暴中心。

只听轰然一声,如百川奔流,耀目的刀光与自爆的力量相撞,堪比地动山摇。

风暴从中一劈为二,刀影如织,在风暴中交错纵横,一点一点蚕食狂暴的力量,剧烈的风暴似乎分化成一粒粒霜晶,就此溃不成军。

游移的粒子浮散半空,阳光镀上细碎金光,像是天上的星子,熠熠生辉。

星子围拢在陆见微周围,为她披上一身光华璀璨的战袍。

九级中期——已成!

造成风暴的赫连征,在自爆结束时便已粉身碎骨,血肉无存。

陆见微收刀入鞘,刚要转首,身后传来噗通之声。

逍遥宗五杰经脉受损,重伤倒地。

众人:“……”

第1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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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征死了。

阿木烟也在他的自爆中身亡。

同一时间, 赫连雪失去了双亲。但她没有哭,只是有些怔然,从胸腔涌出的感觉复杂难言,既酸又涩, 仿佛有什么不太重要的东西彻底失去了。

痛苦悲伤谈不上, 就是心里沉甸甸的。

从小到大, 她与父亲见面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在她的认知里,母亲又早早逝去,更谈不上什么情分。

她本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现在与以前也没什么两样。

可是, 为什么手脚这么冰凉呢?

赫连雪忍不住去看陆见微, 像亟需寻找支撑和港湾的幼兽, 茫然仓惶地开口。

“掌柜的,我、我现在该做什么?”

陆见微问:“你想当宗主吗?”

“不想。”赫连雪连忙摇头,“也不能。”

她修为太低了,怎么可能当上宗主?

“那就什么也不用做。”陆见微顿了顿,“若是愿意,可以替你母亲收殓。”

赫连雪点头:“我会处理她的身后事。”

就当回报她的生恩。

一场危机就这样度过。

除了逍遥宗五杰, 没有其余伤亡。

有人感慨:“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要不是陆掌柜,咱们说不定已经……”

“幸好有陆掌柜在,还有那些高手前辈。”

“也得感谢咱们自己,咱们也算是出了一份力呀。”

“哈哈哈哈,说得对。”

逍遥宗死了一个赫连征,影响不算太大, 只是赫连征做过的恶事, 让逍遥宗的人在各大门派面前抬不起头。

能说得上话的五杰长老又重伤昏迷, 无人主持大局。

最终,宗内推举了一位“老实人”出来。

说是老实人,其实就是原先最没存在感的长老,除五杰外,其余宗门长老大多是宗主一派,但也有不参与权力斗争、只专心修行的人。

推举出来的人叫邹回,八级中期武王,之前也参与镇压赫连征自爆,气力还未完全恢复,面色憔悴虚白。

“陆掌柜,谢长老他们遭赫连征内力攻击,经脉受损,宗内医师无法医治,您是否愿意出手?”

陆见微没答,而是看向裴知。

从情理上来说,谢同疏可以治一治,至于另外四人,就如谢同疏所言,愚不可及。

虽然桓蒙身死的罪魁祸首不是他们,但他们在受到蛊虫威胁后做出的选择,对桓家而言是不仗义的。

她是医者,有救人的职责,但必须照顾一下裴知的想法。

“九级武王亲自出手,微微觉得诊金应该怎么算?”裴知笑问。

邹回瞬间会意:“陆掌柜亲自出手,诊金自然好说。”

“不如先等他们醒了,再问不迟。”裴知对他们说不上什么感觉,在他眼里,逍遥宗五杰只是陌生人,就算要救,也不能让微微吃了亏。

门外忽有弟子来禀:“邹长老,谢长老醒了,说想见一见陆掌柜和裴公子。”

“陆掌柜,您看这……”

陆见微颔首:“那就见一见。”

在邹回的带领下,她和裴知来到大殿旁的一处屋舍,这里原先是用来提供茶水点心的,现在被用来当做临时诊室。

谢同疏和另外四人躺在矮榻上,身旁有峰内弟子照看。

他对内力的掌控力超过尹随四人,遭受赫连征内力冲击的时候,用内力作为盾牌,有效地保护了经脉,所以他受伤最轻。

“你们都先出去。”他交待照看的弟子。

弟子们依言退下,并关上屋门。

“陆掌柜,请坐。”谢同疏强撑着身体坐起,似乎不愿让他们看到自己的狼狈。

裴知搬来两张椅子,同陆见微坐下。

“客套话我不多说,”谢同疏开门见山,“我有愧于桓蒙,也没能护好他的骨血,这么多年,能做到的也只有守住桓家的财物不受他人觊觎。桓家的东西我会交给你们,还有我名下所有的财产,都将作为谢礼送予陆掌柜。”

陆见微挑眉:“谢礼?”

“你救了裴知的命,也救了逍遥宗。”

“你自己呢?”陆见微问,“受损的经脉不打算治?”

“我境界停滞多年,治好也无用。”谢同疏语调平淡。

“你不必自责。”裴知忽地开口,“他为了逍遥宗和你们的族人,选择服下五种毒,是他自己做出的决定。”

对于自愿“牺牲”的父亲,裴知不会去评判。

但这件事上,谢同疏是没有错的。

若非要说错,那就是他与桓蒙一起向昌辞交付了信任。

谢同疏垂眸:“我该拦住你父亲的。”

“现在说这些没用。”陆见微说,“桓家的财产交给裴知天经地义,但你的财产,我不能要。”

“为何?”

“我若没有理由地拿了你的钱,旁人会如何看我?趁火打劫?”

谢同疏:“……”

陆掌柜还会在意旁人的看法?

“这样吧,咱们做个交易。”陆见微笑眯眯道,“我治好你的伤,你的财产归我。”

谢同疏不假思索:“好。”

他的伤对陆见微而言并不难,她只需行几次针,再用药辅助,很快便能恢复。

待她行完一次针,谢同疏明显察觉到经脉变得顺畅许多。

“多谢。”

陆见微收起针包,一旁的尹随忽然睁开眼。

“陆掌柜,我名下所有的财产也都归你。”

未等她回应,郎野、骆衔山、楼轻衣皆相继醒来,说出同样的话。

陆见微:“先别忙着谈财产。”

她一一探查过去,正色道:“谢同疏的经脉能够完全恢复,你们不行。”

这四人经脉受损尤为严重,有些已经断裂,就算能接续,经脉也会变得相当脆弱,不能继续储存内力,就像上官瑶一样。

他们将从高高在上的八级长老,一朝成为虚弱的普通人。

经脉脆弱的人都活不长久,他们能做的只有在痛苦中等死。

除非用生息地莲方养护。

但地莲难寻。

四人早有所料,神色都很平静。

“陆掌柜误会了,我不是要与你交易。”尹随道,“你与桓小郎……我对桓家亏欠良多,你们又救了逍遥宗上下数千人,交给你天经地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