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好几次拿去衣物护理店想要修复。

每个工匠都告诉他,花一些功夫和心力,可以补一补,补过总比不补要好。

只是不要奢望复原如初。

很多事,都是这样。

傍晚李则安来敲门,准备带谭既来出去觅食。

两人经过隔壁房间,正商量着吃什么,就听见房门骤然开合,然后是孟桐的插嘴声:“我也去。”

谭既来指了指他手里:“老师您确定吗?”

孟桐正在鼓捣他的针剂,一手拿还没拆包装的一次性针管,一手拿着密封的针剂瓶。

他随手揣兜里:“确定。”

谭既来看向李则安。

后者皱了皱眉。

孟桐感觉到这是不想让他跟的意思,“啪”一声带过门,开始耍赖:“我没带钥匙。”

李则安:“你觉得我没有备用钥匙?”

孟桐语气软了一点:“大警官,给一点面子这么难吗?”

上车时,孟桐和谭既来的手同时搭在副驾。

孟桐拍了拍谭既来的肩膀:“既来,你去后面坐。”

谭既来不肯,微笑:“孟老师,您去后面。”

孟桐还不知道谭既来什么都知道了。

昨天pest的一堆破事儿,那边警局也没跟他说。

所以他一副“哎呀你不懂我们的关系”的表情,重复:“别闹,去后面。”

谭既来更是一副“你才不懂我们的关系”的表情,坚持:“您去后面哈。”

主驾驶的李则安系好安全带,按下车窗:“谭既来,别跟他废话,上车。”

谭既来带着胜利者的姿态,挑了挑眉,钻进车子。

汽车启动,孟桐怕李则安一脚油开走不带他,连忙拉开后排爬进去。

“我去!”孟桐上车后突然咋舌,“怎么这么多零食?!”

昨天打完针谭既来满脑子陨石,早把车里的零食忘了。

李则安:“多吗?那是您学生两天的量。”

孟桐:“啥?”

谭既来一脸嫌弃:“老师您屁股坐着我的坚果了。”

这还让他怎么吃。

孟桐高抬贵臀,拂开所有包装腾出一人位置:“既来,你幸亏不是个女孩子。”

谭既来:“怎么说?”

孟桐:“不然谁养得起你。”

警车里有种难言的气氛。

像小猫爪子似的,挠了谁的心谁的肺。

驶出警局,等红灯时,谭既来忽然眼前一亮。

“我的天哪……”

他捂住大半张脸,直起身体,紧盯着车头前拉着行李箱过马路的男生。

那是他自己,带了一箱洗好的衣服,准备乘坐地铁回学校。

那位“谭既来”满脸红光,看来这个周末过的很愉快。

他戴着新买的降噪耳机,完全没听到一丝旁边密闭空间里透出来的惊呼声。

“谭既来”走着走着,在斑马线的尽头,忽然“啊”了一声。

那是一辆右拐车速度有点快,在他面前紧急刹车。

他戴着耳机,因此更容易受惊,心脏“砰砰”狂跳。

绿灯亮起时,车里的谭既来说:“停车好吗?”

李则安:“怎么了?”

谭既来:“你能不能帮我跟他捎句话?”

他忽然记起来,就是这天傍晚,他因为戴耳机听歌没看路,不久之后跟骑着小电驴在人行道行驶的外卖小哥,发生了剐蹭事故。

虽然没什么大事,但是当场两个人一撞一摔,都挺疼的。

李则安听完,很快打灯路边停车,去追“谭既来”。

几分钟后,他返回车里,说:“你今晚肯定不会出事。”

谭既来听他“你”,多多少少有点别扭,问:“这么确定?”

李则安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好意思了。”

谭既来感觉不太妙:“嗯?”

李则安:“我拍你肩膀的时候,你受惊,一甩头耳机掉地上摔坏了。”

谭既来:“……”

那是新买的耳机啊……

“不过没关系,”李则安重新启动车辆,“我跟你换了联系方式,损坏财物,我会赔偿的。”

谭既来“啧”一声:“私人邮箱?”

李则安:“不是。”

谭既来:“嗯?”

李则安嗓音有了一点微妙:“微信。”

谭既来表情一言难尽,心情复杂。

他都没有,“他”凭什么有?

后排的孟桐伸着脖子:“则安你微信号多少?”

李则安:“工作微信不给外人。”

孟桐回头看着还没走远的“谭既来”,又瞪着前排的谭既来:“那为什么给他?”

谭既来撇嘴:“澄清一下,我没有。”

……

李则安选的店在京市某著名古董交易市场的旁边。

老城区不好停车,他们把车停在路边。

穿过交易市场,再走几步路就到了。

谭既来心头跳上一股浓浓的不安感。

他皱着眉想到今年清明假期,他曾在这里被兜售过挂着风铃花造型的银铃铛。

这晚风有点儿大。

他总觉得风吹过耳边,带着淡淡的铃铛声。

“我们换家店吧。”他忽然说。

孟桐看天:“都这个点儿了,二环很堵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