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中隐隐于市

京阳城第六中学。

“你这次二模考得不理想啊，和你一模的成绩相差太大了，问题出在哪？”办公室里，班主任的声音还是那么具有穿透力，即便门关着依然能在走廊上听得一清二楚，也幸亏这时候早就放学了，整个学校没有什么学生逗留，此时也没人听得到。毕竟都是高中了，学业压力大，生活节奏也很快，没那么多时间像小学初中那样放学还能玩一玩，尤其是高三的学生，在三个月之后的就要来临的高考面前，无论你是学霸还是所谓的学渣，这时候都是抓紧一切时间回家，吃饭，写作业，高中生活的主旋律，一贯如此。

办公桌前站着一个个头大概一米八上下的少年，白衬衫，牛仔裤，运动鞋，都不是什么名牌，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干净利落，少年面孔也很是清秀，谈不上什么风流倜傥的美男子，也绝对是个俊逸脱俗的帅小伙。若是从远处看，这绝对就是一个标准的高中生，但若是你近距离面对他的眼睛，你会发现他的眼中有着同龄人中不可能有的沧桑，似乎在他这样的年龄已经经历了超出他这个岁数的事情。对于这一点，班主任也不止一次地打探过，只不过少年从来不说，加上他学习从来也不需要老师操心什么，一直都挺稳定，到后来班主任也放弃了。只是这次二模他考得太差，连学校划得一本线都没到，和他以往的成绩严重不符，班主任这才把他找来谈谈。

凌青云此时站在办公桌前有点无奈，他二模没考好当然是有着他的原因的，只是他不方便说而已，不过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后他也早就没有了像其他同龄人那样的冲动，会找各种理由解释，不过是平淡地回了一句：“这段时间有些浮躁，下次考试我会考好点。”

哪怕是教了这么多年书的班主任，面对这一句不咸不淡的话也是没了脾气，凌青云一直以来就是这样，遇到什么事都这么波澜不惊，似乎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内心有点波动，这样的性格让班主任是既放心又担心，放心的是这小子永远不会存在那种被一次考试失利就打倒爬不起来的情况，担心的是怕他对成绩这方面也是这样无所谓的态度，别到最后高考凌青云一时感觉无所谓随便画画就交卷，说到底班主任对凌青云还是抱着不小的期望的。

不过班主任还是相信凌青云这句话的，因为他从来没有食言过，既然他说了下次会考好，那就一定不会差，虽然说等到下下次他有可能又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行吧，记住你说的话，真拿你没办法，赶快麻溜的回家吧，我这里可不包你晚饭。”班主任手一挥。

“老师再见。”凌青云也是被班主任这一手赶人逗乐了，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不得不说，当他笑起来的时候，还真是能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说罢，拎起书包，走出办公室，刚一出去，就狂奔下楼，朝着食堂跑去，看样子应该是饿坏了。

听着那“咚”“咚”“咚”的下楼声，班主任不禁苦笑着摇摇头，自言自语道：“不管你经历了什么，到底还是个孩子。”感叹了一番后，也俯身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回去。

在吃下第四个包子后，凌青云抹了抹嘴，起身从食堂离开，其实食堂晚上只是为了给那些留校工作的老师提供吃的，学生来的并不多，几乎都回家吃饭了，他也完全可以去对面小吃街吃饭，之所以如此，只是他怀恋在食堂吃饭的气氛罢了。凌青云是一个人在学校旁边租房住，并不像其他学生那样有家长跟着来照顾。他一直就很独立，自初中起就很少让父母帮忙做事，大部分都是自己解决的，包括学费或者生活费什么的都是自己做网站和软件挣的，一个月只是抽空做做软件就大概能挣五六千块钱，有时候遇到一些难度高的，一个单子能挣上万，完全足够他吃喝，每月还能往家里寄点钱，父母一开始还不放心他，不时来看看，后来见他整天吃好喝好，日子过的还挺悠闲，也就放心随他折腾了。可以说在其他学生一心想考好大学，以便将来找个好工作的时候，凌青云早就能养活自己了。这也是为什么凌青云对成绩一直反应很平淡的原因，没有了未来的就业压力，对于他来说，什么普通，重点，抑或是名牌大学并没有什么区别，至少以他的计算机技术，想找个好工作还是不难的。

等他从学校大门走出来，已经七点半了，此时还是三月，这个点天早就黑了，马路上路灯闪耀，一辆辆轿车呼啸而过，人行道上行人来来往往，阵阵的喧闹声似乎也是黑夜前最后的狂欢，再过半小时，这条路上应该就没有什么人影了。凌青云缓步走在树荫下，并不急着回去，说实话，相比于其他学生又是补课又是做课外题，他每天就单纯是学课本上的知识，从来不会去做额外的练习，所以他的时间比别的人来说多的多，也不急于这一时。就单论这一点连班主任都觉得稀奇，因为他就靠啃书本上的知识就能考过学校一本线三四十分，这在很多家长老师眼中是不可能的事情。

再远的路也终有走完的时候，更何况他租房所在的小区离学校并不远，走进小区，正巧看到一个卖炒板栗的老人正在收摊。

“张爷爷今天收摊挺早啊，看来生意不错哦。”凌青云走上前去，笑呵呵地打招呼。

“青云回来啦，今天卖的快，我也就早点回去了，诺，这里还剩点，也不够别人买一次的，都给你了，晚上饿了垫垫肚子。”张爷爷见是凌青云，也是一乐，把剩下十几个的板栗装进袋子递给他。

“那我就不客气了，”凌青云一笑，也不推辞，就把袋子接过来装进书包里，“老规矩，你拿东西，我推车。”

“得嘞。”张爷爷应了一声，自己把小板凳什么的拎着，凌青云则是推着车子，向远处的房子走去。

张爷爷子女都在国外，每月都会给他寄钱回来，妻子五年前去世了，他闲着没事，就爱做点东西摆出来买，也不是为了赚钱，有时候遇到熟人还会免费送一份，就是为了打发时间，顺便锻炼锻炼身体，三年前凌青云来到这里，就喜欢吃他做的凉皮和炒板栗，有段时间天天来买，一来二去就熟了，之后每天晚上凌青云都会帮他推车，毕竟这么重一辆车张爷爷一个老人想推走还是很吃力，张爷爷每晚也会特地留点东西送给凌青云，说是剩下的，不过是一个说辞，每次都是摆摊前挑出一点好的留下，也不多，例如这次板栗就留了十来个。凌青云也知道，不过从不点破，两人就这样默契配合了两年多。

闲聊了一路，不时会传出几声笑声，两人也走到了张爷爷住的房子下。

“青云，到了，就停这吧”

“那行，张爷爷，车我就停这楼下了，您上楼慢点，我还有作业，先回去了。”

“好，我也不留你了，赶紧回去写作业吧，休息天来我这，我给你做凉皮吃。”

“好嘞，还是张爷爷了解我，嘿嘿，我走了，拜拜。”

凌青云傻笑一声，跟张爷爷道个别，转身向自己的住处跑去。

打开房门，凌青云把灯打开，房间很干净，地面的瓷砖都能照出人的模样，很明显经常拖过，这是市中心，房价也很贵，这么一室一厅的房子月租就要一千八，不过凌青云只是一个人住，倒也是足够了。凌青云接了壶水，给电水壶插上电后，没有在客厅多做停留，直接进了卧室。

卧室同样很简单，一张床，一个书桌，书桌上摆着一台笔记本，一个台灯以及上课的书籍，最显眼的莫过于迎面墙上挂着的一把剑，剑长一米二左右，剑身修长，寒光四溢，其上刻有龙纹，护手和剑柄由白玉镶嵌而成，整把剑浑然天成，纵然隔着老远，依旧仿佛能感受到这把剑散发出的冷冽的气息。

凌青云眼神一暗，走上前去，用手慢慢拂过剑身，这时候近距离才能发现剑柄上刻了一个“殇”字。

“三年了，所有人都快忘记帝殇这个名字了吧！”

凌青云喃喃自语。

“队长，兄弟们，我还没有完全确定那个幕后黑手的身份，现在时机还不成熟，你们再等一等，用不了多久，我一定会给你们报仇的，帝组磨剑三年，就快到出世的时候了！”

凌青云眼神突然一冷，如果此时有人，一定会被他此时的状态吓住，整个房间充满了杀意，似乎连房间的温度都下降了几度。

就在此时，房间里灯突然灭了，连外面的路灯也熄灭了，整个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只剩下墙上的剑在黑暗中闪过一道一道的寒光。

凌青云就这么沉默了好一会，突然回过神来，意识到停电了之后，也放弃了做作业的想法，从窗户那里翻了出去，他租的房子在顶楼，以他的身手，翻窗到楼顶实在太容易了。

三月的晚上还有着一丝丝凉意，但凌青云根本不在乎，反而他还觉得风吹得很舒服，自从搬到这里，已经有很多个晚上他习惯这样一个人呆在楼顶吹风，只是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时的凌青云和平日里那个波澜不惊的凌青云完全是两个人，此时此刻的他就如同是一支利剑，欲刺破这苍穹。

所有人都只知道那个平易近人的阳光少年，又有谁知道这才是凌青云真正的样子呢？中隐隐于市，莫过如此。

“还有三天，不急，我可以等。”凌青云嘴角缓缓勾出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只是这微笑之中，似乎有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