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过后,段十一都没有过毒发的迹象,但府里却怪事连连。

先是天天粘着阿初的青吹整日不见踪影,再到段阮阮见着萧北辰也没跑来同她哭闹。

“徐林,消息传开了吗?”

“是,将军。”站在院中的徐林一身劲装,五官不似秦子孝那般凌厉锋芒,瞧着也可靠许多。

段十一长发高高束起,缓缓擦拭剑刃,“让温楚河北上,在燕城守着,等我回话。”

“我明日上朝,你继续盯着军库。”

“是。”

交代好徐林,她传来阿初。

小丫头前几日不知怎么,像躲猫的耗子一般,缩在自个儿屋里。

“你可是遇见什么人了?”

阿初眼神躲闪,欲言又止,最后摇摇脑袋。

段十一没再说什么,也不逼问她,只言:“有人欺负你便告诉我,不必藏着噎着。”

“没有...没人欺负我,是我自己的私事。”

“身子不舒服就持我令牌传宫里的医官瞧一瞧。”她不放心的盯着阿初,语气比刚刚对待徐林要柔和不少。

阿初急忙摆手,“真的没事,将军不必担心我。”

“行。”她应了一声,又无奈的说:“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长小姐了,现在有能力护着你,有事一定要同我说,知道吗?”

“知道了。”

阿初心乱如麻,眼眶不禁泛红,但还是咬牙用袖子拂去了快要溢出的泪珠子。

段十一知道她要强,便转移话题问道:“青吹近日总出府做什么?”

“他好像第一次知道,做将军的...侍奴...有俸禄拿,高兴的很,每天都大清早去玉轩阁排队买糕点。”

“一整天都在玉轩阁?”

“是,还带着木凳子去,太阳快要落山才提着糕点回来。”阿初回想起那日他跑来问自己可不可以出府,虽然莫名其妙,却还是肯首直言,“这是将军府,又不是大牢,想出去就出去呗。”

段十一无语,也不知道青吹以前过的是什么日子,或许褚王真的只是赏给她取乐的。

“段阮阮呢,近日怎么这般消停。”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不过二小姐近日也总是早出晚归,瞧着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

段十一裹好束胸,身着素袍,跃上房檐,正好瞧见云别起身。

“你去哪?”他凑上来问。

“你天天呆在这儿?”

“也不全是,偶尔也会回趟明月楼。”

“那正好,见过家妹没有?”

“哦,还真见过。”

“带路。”

“你出自己家门怎也偷偷摸摸的?”

段十一瞥他一眼。

她即将出城,出发前必须把家里的事都处理妥当才行。

云别带段十一来到姑苏城郊外的书院附近,这里地段偏僻,来的都是些读书学子。

段阮阮来这儿做什么?

不起眼的土瓦层层堆砌,围住书院,角落里,一男一女并排蹲坐在那儿说着悄悄话。

段十一和云别对视一眼,默契的藏匿在暗处偷听。

“你真会娶我吗?”段阮阮的声音微弱,听起来娇滴滴的。

“自然,只是我一介小小书生,段姑娘真的愿意嫁我吗?”

“我只想与心爱之人厮守一生,旁的都无所谓的。”

男子微微一顿,面颊泛红,郑重的抓过段阮阮的手发誓:“我定然不会辜负你的心意。”

“我...只是我家里人,不会轻易松口的。”

“等我考取功名,攒够嫁妆,就上将军府提亲!”

……

段十一越听眉头皱的越紧,云别觉着好笑,用长指戳了戳她的脑门。

“两情相悦,将军何不顺了自家妹妹的心意。”

他凑到她身旁呢喃,比起八卦,他明显对眼前人更感兴趣一些。

“就因为是自家妹妹,才不能如此草率。”

她甩开他的手,翻墙现身,出现在依偎的两人面前。

“段阮阮,你倒是愈发胆大了。”

段阮阮一惊,连忙推开身旁的文弱书生,急切道:“姐姐,你怎么在这儿...别告诉我小娘!”

“到哪一步了?”她没回话,望向妹妹旁边的男人。

“段将军,久仰大名,在下左桓...”

“别废话!问你们到哪一步了!”

云别扶额,走在她身侧,用胳膊肘怼了怼段十一,像个和事佬一般劝解:“别那么凶嘛!”

“就,拉拉手,别的什么都没!”左恒垂眸,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段阮阮护在身后。

段十一闻言,没再说什么,拎着段阮阮回了府。

“你把与他相识的过程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再去祠堂抄经书,抄不完不许出府。”

“姐姐!”经书那么老长,抄完都猴年马月了。

“不愿意就自己同你小娘说去,你的婚事也顺道让她看着办吧。”

段阮阮老实闭嘴,眼里全是委屈,但还是乖乖去了祠堂。

萧北辰早已在书房等候多时,不懂她为何突然责罚妹妹,装模作样的顺嘴问了一句:“你不会真打算让她嫁给我吧?”

段十一没吱声,只是摸索着手中的茶盏。

放在平日里,段阮阮自个儿选个夫婿,她定然不会去干涉,只是眼下,她怕这个妹妹为了不与辰王订亲,随意寻了个阿猫阿狗就私定终身了,那可不行。

这男人可不可靠,总得经历些什么才看能判断。

萧北辰见她不说话,放下心来,滔滔不绝的说起了近日朝中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