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天也看到了一直望着他们走出来的钟子安,当下就爽快地说:“没事,你去吧,有机会咱们再聊。”

舒果果和林云天道了一声再见,便快步走到了钟子安的面前,兴奋地说了句:“子安哥!你终于来找我了。”

钟子安低垂眼眸注视着她,神情是一种极为复杂的阴郁,甚至可以说有点哀切。

一向讲究仪表注重细节的他,今天居然连胡子似乎都没有刮。下巴上生出了短短的胡茬,无形中就使他的文雅清俊的脸容显出了几分沧桑感。

看来这些日子,舒果果过得不舒心,他同样也过得一点儿都不舒服……

舒果果看得心里一酸又一热,想也不想就恳切地说:“子安哥,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

钟子安没有回应她这句话,只是沙哑着嗓音说:“你回去看看吧,舒叔的公司出事了。”

“啊?怎么了?”这个情况是舒果果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的,心里一沉问道:“出什么事了?是不是姜妙珊搞鬼了?”

“不是。”钟子安沉重地摇了摇头,面色郁结烦闷:“是有人搞鬼,但是不是姜妙珊。”

“那是谁?”舒果果急忙又问。

钟子安凝神看了看她,目光中闪过太多复杂说不清楚的情绪,最后,低缓地吐出三个字:“云飞扬!”

舒果果顿时呆若木鸡,眼睛和嘴巴都维持着刚才张圆着的形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果说刚才听说爸爸公司出事的消息只是让她不小地吃了一惊,那么现在,听到钟子安清晰地说出了造成这个直接后果的人是云飞扬,则让她的感觉不亚于五雷轰顶。

钟子安看着脸上在瞬间失去了全部血色的女孩,沉沉地叹了口气说:“上车再说吧。”

舒果果木然地跟着他上了车,等到满心满腹翻江倒海般的疑虑和不安稍微平复了一点,才开口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香港那个公司的幕后老板就是云飞扬,他看准了鸿运急需拓展新业务,一早就挖好了一个陷阱给我们跳。”抬手揉了揉自己昏昏胀痛的头颅,钟子安没有立即开车,疲惫不堪地吐出一口气:“合同现在已经成了一纸废纸,鸿运前期投入的那些资金,也全部打了水漂……”

“怎么会这样?”舒果果的脸色更加苍白无血,感觉全身的气力都仿佛随着他的这几句话语被抽空了,像是在问钟子安又像是在喃喃自语:“他为什么要这样对付我们……”

“目前还弄不清他这么做的真实原因是什么,不过可以确定,他一开始就是有计划有目的地来一步一步击垮鸿运的。”钟子安懊恼地咬紧了牙关,满面满目都是无尽的悔恨与自责:“都怪我,我太大意了,去香港实地考察了那么多次,我还专门将每个细节都计算了好几遍,可还是上了他的当。舒叔那么信任我,可我,根本没有给他帮到忙,反而将鸿运带入了一个无法翻身的死局。”

此时,舒果果的心也像灌满了沉甸甸的铅块一样沉重不安,不过看到钟子安如此自怨自责,她还是强打起精神安慰了他一句:“子安哥,不能全怪你,你别太难过。你为了这事已经够尽心尽力了,只能说,是……云飞扬太狡猾了。”

“他确实狡猾,唉,如果我和舒叔不那么急于求成就好了。”钟子安双目布满红丝,眼神颓败无神,像是完全不能承受这样的重创:“鸿运全部的希望就在此一搏,可是现在,一切都完了。员工们有不少都已经辞了职,还有剩下的,也只是为了拿到没结算清的工资……”

“我爸现在怎么样?”稍微理顺了一下心中乱无头绪的思路,舒果果想到了这个关键问题:“还有姜妙珊呢?她又趁机兴风作怪没有?”

“能怎么样?舒叔现在能撑着没有卧病在床我都觉得已经是奇迹了。”钟子安两道浓黑的眉毛皱得更深,神情苦涩而自嘲:“姜妙珊已经走了,带走了你爸给她买的所有珠宝首饰和衣服礼物,还有你家保险柜里的东西,她也都拿走了,扬言要和你爸在最短的时间里离婚……”

“靠!我早就知道她不是一个好东西,没想到翻脸来得这么快!”舒果果愤怒地捏紧了拳头,想了想又说:“不过也好,总算让我爸看清她的真面目了。”

“看清了真面目是简单,可是,对舒叔的打击也不轻啊。”钟子安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发动了车子。

回到好久都没有踏足的别墅家门,昔日热闹繁华的家里果然冷冷清清,一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舒果果站在已经积了一层薄薄尘埃的客厅,先问了句:“陈妈呢?难道也走了吗?”

“要过年了,舒叔让陈妈回去了。”钟子安说:“不知道明年还会不会来?”

舒果果压抑住心底那份在进入家门之后就感触更深的凄凉,说道:“爸爸是不是在楼上?我先上去看看他。”

“果果。”钟子安低低地叫了她一声。

舒果果回过头来,略带疑惑地看住他。

钟子安略微沉吟了一下,才哑然说道:“舒叔这阵子受到的打击不小,你跟他说话的时候也尽量注意点,别再刺激到他了。”

“嗯,我明白的。”舒果果点了点头,转身上了楼。

二楼的主卧室里没有看到爸爸,舒果果又往书房走去。

站在虚掩的书房门前,她的心里波澜起伏,百感交集。

她没有忘记,一个多月前。就是在这里,她亲眼目睹了爸爸和姜妙珊纠缠在一起的丑态,并且脸上挨了爸爸重重的一巴掌。

从此,她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大力甩了甩头,仿佛要将脑海里所有那些心碎神伤的往事都重重地甩到脑后,又做了一个深呼吸,舒果果才轻轻推开房门。

舒利斌独自坐在宽大的老板桌背后,眼睛直直地盯着窗外那些落了枝叶的树木,神情呆怔颓败,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