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只在家里住了几天,她还是搬了出来,又搬回到自己从前住的那套独立的两居室。

她现在,好像已经不习惯和爸爸以及钟子安住在同一所屋檐下了。

听着他们毫不避讳地在她面前说着那姓云的小子如何如何,她感到特别刺耳。

尤其是,每当单独遇到和钟子安一起的时候,他总会用那种深情款款还加欲言又止的眼神,伤痛而又无奈地凝视着她。

就好像,他们还是一对情深意浓心心相印的恩爱情侣,现在只是一时闹了别扭在冷战赌着气一样。

爸爸的各种不良习性或许舒果果暂且都还能忍受,可是钟子安的这幅德行,实在让她胸闷气堵,一分钟都不想再容忍。

所以,为了眼不见心不烦,最终舒果果还是找了个借口,再次冠冕堂皇地逃离了家里这所豪华别墅。

而舒利斌和钟子安现在正在拼死拼活地折腾鸿运的事业,也没心思顾及太多其他的事情,于是便都没有阻拦她。

不过舒利斌还是信誓旦旦地说了句:等到鸿运重回昔日辉煌,一定会给她把房间重新装潢得更加富丽高档,把她像公主一样隆重迎回家中。

舒果果只是无声地苦笑一下,什么都没多说。

她觉得她和爸爸现在,除了还有着血缘上的那一点点的联系。其他的一切,都相距遥远,似乎完全无法沟通了……

舒果果再次看到云飞扬,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的秋季了。

其实也不能算是真的见到他,只是在电视上惊鸿一瞥瞟到了他一眼。

那天是个天气阴沉的周末,秋风瑟瑟作响,秋雨沙沙拉拉地下着,完全不宜出行娱乐。舒果果呆在自己那套小房子里闲得百无聊赖,便打开电视随意调换着频道。

谁知道,却无意中看到了云飞扬。

他好像是在参加商界一个极为盛大的酒会,穿着那种很正式的深色西装,手中端着装满琥珀色液体的高脚杯。依然那么风采翩翩,气势凌然。

这会儿,敬业的各路媒体记者正拦住了他拍照采访,所以舒果果才得以欣赏到这个来之不易的镜头。

而让她感到震惊和不可思议的,是此刻那个小鸟依人般挽着他的臂膀,正亲亲昵昵站在他身边的女人,竟然会是何可人!

是的,真的是何可人。

剪裁合体的纯白礼服将她姣好美丽的身体曲线展露无遗,头发显然也是精心做过的,脖颈上带着一串新颖别致的水晶项链,在华美灯光的映照下折射出生动耀眼的光芒。

这还是舒果果第一次看到何可人穿晚礼服,她也是第一次发现,原来经过精雕细琢的妆扮,何可人也可以变得这么高贵美艳。跟场内那些举止优雅的名媛淑女简直相差无二,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她曾经只是一个大大咧咧跑新闻,连裙子都很少穿的小记者。

此时,打扮得光彩照人的何可人和同样身着正装的云飞扬并肩站在一起,眉眼含情,笑语盈然,真像一对珠联璧合的金童玉 女。看上去要多醒目有多醒目,也要多登对有多登对。

舒果果的心重重往下一沉,手指下意识地攥紧,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

她不明白,云飞扬为什么会带何可人盛装出席酒会?

而且,两人完全是摆出了一副亲密无间关系非同一般的样子,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

即使她和云飞扬好得如胶似漆的那几个月,也没有和他一起出入过什么重要的社交场合呀。

所以,眼前骤然呈现的这一幕,让舒果果觉得非常的震愕和刺伤,连心也连带着,被狠狠地刺痛。

哪怕这时,他身边换成乔胜男或者任何一个别的女人,也许她都会好想一点,或者说是更容易接受一点。

可是,为什么偏偏就是何可人?为什么是她?

舒果果不由自主地咬紧了下唇,脑海里清晰地浮现出她最后一次和云飞扬在一起时,就在他的办公室里。

云飞扬温柔地拥着她,在她耳畔低沉而又郑重说出的那句话:放心!我这颗心,以及我这个人,都只是为你一个人留着的,别人谁也抢不去……

现在,言犹在耳,字字真实如昨。

可是当初说这话人的心呢?也许早就忘记了她,早就把他曾经对她说过的话语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吧……

宽大的电视屏幕上,记者正在八卦兮兮地提问:“云总,您很少带女伴在公众场所露面,可否透露一下今天您身边这位漂亮小姐的身份?”

“她是我的秘书何小姐,我目前最得力的助手之一。”云飞扬淡淡然地答道,眉宇间依旧带着那种与生俱来的冷傲。像是慵懒不羁,又像是漫不经心,总之帅气迷人得无以复加。

“得力助手?”围在他们周围的记者更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似的两眼放光,一片哗然:“哇,从来没有听到过云总这样直白地夸奖一个人哦,可见何小姐一定才貌双全,是您离不了的左膀右臂吧?”

而紧紧靠在云飞扬臂弯里的何可人,这一刻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妩媚,而且极配合地摆出了最佳姿势和表情,让那些如获至宝的记者们好好拍了个够。表现得真像一个高贵矜持,仪态万方的豪门女主人。

“那么云总,请问您对办公室恋情有什么看法?如果是您,会在自己所管理的公司交女朋友吗?”立即有记者见缝插针地追问了一句。

可是云飞扬却似乎不耐烦了,微微摆了一下手示意不想再谈,带着何可人大步走了。

镜头,很快切换到别的画面……

舒果果拿起遥控器关了电视,裹紧身上的薄被蜷缩进沙发,像一只受了刺激的小动物。

虽然现在只是秋天,可是她却怎么感觉那么冷,那么冷,好像寒冷的冬季提前来临了一样。

细雨还在不大不小地飘着,淅淅沥沥地打在紧闭的玻璃窗上,更显得整个屋子孤单清冷。

舒果果怔怔地想着心事,右手下意识地在左手无名指上那枚光华流转的戒指上摩挲来摩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