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云飞扬大约是等得有些不耐了,又低沉地问了句:“果果,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嗯,听到了。”舒果果赶紧说,嘴角露出一抹牵强的笑容:“好,我不过去了,这段时间,我就在家里住。”

云飞扬默然片刻,声调缓慢地吐出了三个字:“那,再见。”

“好……”舒果果机械地点了下头,却忽然想起来一个很现实的眼前问题,急忙又说道:“你妈妈一般什么时间不在?我还有些东西在你那里,抽空我想过去拿回来。”

这次,云飞扬沉默的时间比较长。

长得舒果果都以为他都不会再回答她了,可是却又突然听到了他说:“你就这么急着从我这里搬走?”

他的嗓音微微沙哑发沉,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嘲讽,好像又回到了刚刚认识舒果果时的那副腔调。

舒果果几乎不用过多思考,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得出来,此刻他那俊逸袭人的脸容上呈现的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唇角轻挑,眼眸幽暗,似笑非笑,不温不火……

她揉了揉头发,小心翼翼,不太流畅地解释:“也不是急着搬走,只是我的衣服大多数都在你那边。如果不及时拿回来,上班出门的话,会很不方便……”

“呵呵,果果,我还真不相信,你除了这些衣服,就没有别的衣服可以穿出门了。”云飞扬轻轻笑了两声,声调果然变得更冷,仿若凛冽的寒风突然吹袭过来:“如果我说,我妈妈一直都会呆在家里,从早到晚几乎足不出户,你还打算过来吗?”

“哦。”舒果果咬了咬嘴唇,息事宁人地说:“那算了吧,我先不拿衣服了,等以后再说,总会有机会的。”

“以后?”云飞扬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捏紧,说话的语气却依然云淡风轻,甚至有着一缕淡淡的调侃:“嗬,我们不是早就说好了结婚?你还真准备彻底搬走了?果果,这些日子你回去住是回去住,但是我们的婚约是不会改变的。我给你的戒指,不准取下来!”

舒果果既愕然又无措地眨了眨眼睛,彻底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就那样傻乎乎地怔在了那里。

等到她再次想起回话的时候,才发现云飞扬已经挂了电话。

他竟然,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有说,就那样挂断了电话……

舒果果越发心神不定,总觉得就从今天这个晚上开始,她和云飞扬之间,好像有些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虽然一如平常那样地说着话,然而无形之中,就似乎多出了一段遥远又飘渺的距离。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却清清晰晰地存在着……

她一个人在安静的露天平台上呆了好久才进去,走到自己房间门前时,正好迎面遇到了钟子安。

舒果果不想理会他,尤其在她心情这么紊乱低迷的时候,就更不想同他多纠缠什么。

她目不斜视准备推门进去,然而钟子安却轻轻地拉住了她的一只手:“果果,不要躲我。”

也许人烦躁到极点了反而想笑,舒果果现在就是这样。

她索性甩开钟子安的手站住脚步,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两眼,不无嘲弄地挑起眉梢:“躲你?为什么?子安哥,我对你又没有做什么亏良心和不仗义的事。要说我躲着不敢见云飞扬还有点儿说得过去,可是你,我干嘛要躲着你?”

钟子安似乎没想到她现在面对他会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丝毫不留情面,微微愕然了一下才声色艰涩地开口:“果果,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鸿运,为了让我们今后……”

“你错了,我不恨你。”舒果果冷冷一笑,毫不客气地打断他:“有爱才有恨,我既然都不爱你了,又何谈会恨你?”

钟子安久久地注视着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地变幻了好一阵子,终于平静下来,忽然勾唇笑了,就像小时候要逗她开心那样,宠溺而又迁就:“果果,你还是在生我的气。不过不要紧,我向来信奉一句话,‘有志者事竟成’。我有信心,等忙完了这一阵子,我一定会把我们失去的幸福和默契通通都找回来的。”

舒果果简直无语至极,用像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推开门走进自己的房间,紧紧地锁上了房门。

就这样,舒果果在云飞扬那儿过了一段名不正言不顺的同居生活之后,又回到了自己的家中,并且再也没有同云飞扬见过面,连电话都没有相互打过了。好像真的成了一对,彻底分手断绝了所有联系的旧情人。

她也不知道锦越现在的状况到底怎样?只看到爸爸和钟子安整天早出晚归地忙忙碌碌,脸上那掩抑不住的喜色越来越明显。

想来,他们的事情一定进行得很顺利了。那么,云飞扬的公司,是不是就很糟糕呢?

舒果果有时会在心中怅然若失地感慨一阵子,可是终究还是没有那么充足的勇气给云飞扬打一个电话问一问他的情况。

不过,她装作不经意地问过陶晶一次。

昔日活泼开朗的陶姑娘果然唉声叹气地说:唉,公司好像遇到问题了。云总忙死了,整天飞东飞西的,一个月至少有大半个月都不在陵城呆着。一回来,找他的人也特多……

舒果果听完之后心中更是愧疚不安,不过又稍微感觉有一点点的欣慰。

因为,陶晶这时还能用这样的语气跟她发牢骚的话,那就说明,锦越遇到的麻烦并不是太骇人。

至少,陶晶她们都还在老老实实地上班做事。而云飞扬,也还同往日一样意气风发,业务繁忙。

也许真像爸爸和钟子安说的那样,这样一点损失,对云飞扬来说,并不会造成太大影响。以他的能力手腕,一定很快就会力挽狂澜解决一切难题的吧 ……

舒果果就像一只把头埋在沙堆里的鸵鸟一样,近乎自欺欺人地安慰着自己,用以摆脱自己心底那种无以言说的负疚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