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果果没想到他会在此时又提起这个话题,眼前倏地闪过云飞扬那俊逸潇洒的身影以及他那双亮得让人心悸的黑眸。心无端就乱了一下,好像一整晚的平和宁静,都被这一句话轻而易举地打破,划出了细微的波纹。

她微微不自在地垂下了眼帘,回答得却很肯定:“当然不会了,我和他本身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真的吗?果果,你看着我说。”钟子安神情专注地凝视着她,双目灼灼有力,仿佛要看进她的内心深处。

舒果果抬起眼眸,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子安哥,你放心吧,我既然决定了和你在一起,心中就绝不会再容下第二个男人。”

“果果,你真是我的最可爱的好女孩,叫我怎么能不爱你?”钟子安慨叹着拥她入怀,俯脸将唇印上她光洁的额头,然后轻轻滑落,温柔地落在女孩玫瑰花瓣一样娇艳的红唇上。

舒果果情不自禁地往后瑟缩了一下,她还是不太习惯钟子安这样突如其来的亲热。

可是想到他们从小到大在一起的那份纯真情意,想到已经决心和他共度人生的风雨,她抑制住了自己心底那种十分古怪的别扭感,没有再躲闪……

他们缠绵吻在一起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从小区大门那边缓缓滑过来一辆黑色的小车。正好在他们不远之处的暗影里停下,也正好可以清晰无比地欣赏到这浓情蜜意的一幕。

车里除了司机,还坐着一个宛如帝王般的英俊男人,整张完美袭人的脸容上无一丝松弛情绪,冰冷异常,也阴郁异常。

云飞扬是刚刚回来的,那天他虽然是带着满腔的怒气离开,在香港的这么长时间,他也一次都没有主动与舒果果联系过。可是他的心里,却没有哪一天不在惦记着这个让他又爱又气的倔强女孩。

今天一下飞机,他去公司简单处理了一下事情,连衣服都没有顾得上换,就匆匆赶到了舒果果这里。

一个多月没见,他真的想她了。

想念她那娇俏明媚的笑靥,轻盈柔软的身体,清甜诱人的唇瓣,以及她同他赌气时那凶巴巴的模样……

凭着自己那份强烈的自信,云飞扬觉得,她也应该会想念他的。

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久别后的第一次见面,他心心念念惦念牵挂着的女孩,居然会奉送给他这样一份刺目又刺心的大礼。

她同她的子安哥旁若无人深情款款地拥吻在一起,好像已经全然不记得这个世上还有他这样一个人,把他们从前所有的一切都无情否定……

司机虽然没有敢直接去看云飞扬那越来越冰寒难测的脸色,可是却也能明显地感受到自己老板此刻那一触即发的骇人怒意。

本来只是初秋,不过车内的温度,却仿佛骤然降下了十几度,令人不寒而栗。

如坐针毡地默然了一会儿,可怜的司机终于小心翼翼地问了句:“云总,要不要我去叫一下舒小姐?”

“不必!”云飞扬紧抿薄唇吐出冰冷的两个字,冷硬而无起伏的声调,听不出任何情绪。

然而没有人知道,他插在上衣右边口袋里的手指,正在阴戾地收紧,以致于将口袋中的一个精美无比的小盒子重重捏得变了形。

那是他在香港精心为舒果果挑选的礼物,一款精致的限量版女士手表。

白色的真皮表带,小巧玲珑的圆形表壳,上面缀满了闪闪发光的水钻。背景是一个长发飘飘的年轻女孩,陶醉地站在布满星光的月色下,看上去极其浪漫。

第一眼看到这块手表时,云飞扬就想到了舒果果。上面那个美丽可爱的女孩,就仿佛是他心目中的她。

他想着,这样的一份礼物,她见了一定会喜欢。一定会弯起她那水汪透亮的大眼睛,对他绽开一个甜美而动人的笑容。

而他,也一定会克制不住自己去深深地吻她,吻她湿润的眼睫,清甜的小嘴……

不过现在,这一切都被硬生生地碾成了碎末。这块手表,已经没有必要给她了……

云飞扬沉默地坐在车内,半眯着黑深如玉的眼眸,冷冷地注视着大楼下那一对甜蜜相拥在一起的人影。

他倒要看看,他们到底打算在这里表演多久?是不是一点都不介意被人围观呢?

那个在他面前又羞涩又不讲理的女孩,这会儿居然一点也不害羞了?也不别别扭扭地发脾气了?变成了一只温顺听话的小猫咪。

大约还是因为,她喜欢的,一直就是她的子安哥吧……

这时,舒果果却隐隐约约地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

她依偎在钟子安的怀里,却总觉得哪里好像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她似的,让她如同芒刺在背,十分的不自在。

“别了,有人……”这种古怪莫名的感觉之下,自然再也无法继续,她轻轻推开了钟子安,惶然不安地往四下看去。

在看到云飞扬所坐那辆车的方向时,舒果果的目光,下意识地停顿了一会儿。

可是,她在明处,他在暗处。那辆小车的遮光效果也非常好,从外部根本看不清车内的情况。

最终,舒果果什么也没有发现,疑虑重重地转过了头。

“你想多了,这里这么安静,哪里有什么人?”钟子安低头看着心神不宁的女孩,只以为是她的娇羞,将她宠溺地拥得更紧。

舒果果却已经一点花前月下的情绪都没有了,心底反而有些说不清楚的沮丧,再度推开了他说:“不早了,明天还要上班,子安哥,你回去吧。”

“好,果果,明天见,做个好梦。”钟子安一向就是个彬彬有礼的人,今天一时情不自禁在这楼道之外吻了舒果果,对他来说,已经是很出格的举动了。

所以此时,他并没有过多纠缠,恋恋不舍地看了心爱的女孩一眼就告辞了。

舒果果一直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钟子安走远,很久都没有转身上楼。

坐在车里始终如同受刑一般煎熬难受的司机又忍不住了,自告奋勇地请求:“云总,我下去跟舒小姐说一声,您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