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山里面很危险,你还容易招来恶鬼,你不能一个人离开。”

“会怎么样?”

“会、会死。”他颤抖道。

明匪玉的心慌和极度的恐惧已经彻底无法掩盖,比起谢知归不爱他,谢知归的死亡才是他无法摆脱的梦魇,时刻让他承受钻心的痛苦。

“不、不行,你不能死。”

“我求你了,不要动!”

他……为什么这么紧张?

一张相似的脸而已,有必要吗?

谢知归咬住了唇,压下心头奇怪的感觉,望向明匪玉的眼睛,许久不说话,也不表露情绪,想要什么不说,沉默最磨人。

明匪玉不安道:“你说句话吧。”

“好。”

“我要回家。”

声音很轻,明匪玉听见了,眼底燃起柔软的光亮,说:“回家回家,我们明天就回去!”

谢知归点头,他伸出了手,“嗯。”

还没从庆幸中缓过神来,明匪玉正要走过去牵他,视线忽然模糊了,就见谢知归朝崖下纵身一跃,逆着风吹上来的方向,如决绝求死的飞蛾一样直直落入漆黑深渊。

疾速坠落中,嘈杂的风声刮过耳畔,谢知归好似听到明匪玉发出了一声悲愤至极的吼声,撕心裂肺。

不过无所谓了。

他才不信明匪玉的鬼话。

一句不信,死也不信。

第41章

谢知归醒来发现自己没事, 但是腹部很不舒服,撑开沉如铅水的眼皮一看,发现自己被人扛着肩膀上, 肩骨硬实地咯着他的肚子, 怎么可能舒服。

脑海里慢慢想起昏迷前的记忆, 头疼不已。

他好像记得,因为明匪玉骗他要带他离开,但是他不信,又被逼的走投无路,于是抱着赌一把的心态跳下了悬崖,后来好像明匪玉也下来了,在落水前抱住了他。

总的来说,他没有赌输, 但也没有赌赢。

活下来了, 但是没逃出去, 正被明匪玉扛着往回走。

可与其被明匪玉救下来,还不如死了算了。

明匪玉现在肯定很生气,他都那么求他别往下跳了, 如果他当时要求明匪玉给他跪下,明匪玉恐怕会毫不犹豫照做, 但他还是当着明匪玉的面,不要命地往下跳。

所以现在明明可以选择抱着走或者背着走,那样可以让他舒服点, 却用了这种扛着走的方式,故意磋磨他, 让他难受。

谢知归肚子里灌了不少水, 明匪玉又有意折磨, 导致腹部非常不好受,每走一步,每颠一下,他都有种强烈的反胃感,感觉自己成了个被人吊起来练拳的水沙袋。

“停,咳咳,停一下,咳咳……停一下……”

没人理会他的哀求。

谢知归腹部疼的想吐,大吼道:“明匪玉!”

明匪玉冷冷瞥了他一眼,见他虚弱的样子,脚步停了下来,把他安稳地放下。

谢知归扶着明匪玉肩站稳,头还晕着,闭着眼睛缓了好一会,睁眼一抬头就看到明匪玉阴鹜的目光,像要把他活吞了。

渗得他一把用力推开了明匪玉,转头拔腿就跑,但他腿上没力气,没走几步就自己跌倒了,膝盖磕到石头上,痛的他喊了出来。

他捂着伤口想再站起来,继续跑,但很快一道阴影将他完全笼罩,随之而来的是明匪玉身上的寒气和满腹怒意。

“明……呃!”

他的后颈被狠狠掐住!

明匪玉逼他向后抬起头,接着俯身和他对视。

他的力道很大,仿佛要把谢知归的脊骨捏碎在手心里。

“还敢跑?”

明匪玉恶狠狠剜着他:“我就知道你不会安分,刚才就该直接把你腿打断了,拖回去。”

“疼,好疼,你给我松手!”谢知归疼的五官皱在了一起,同时被他扭曲变态的心思惊出了满头冷汗。

明匪玉却半点不怜惜他,冷眼旁观道:“活该。”

“我就不该对你好,就该让你疼死。”

“你喊疼的时候多听话啊,为了让我放过你,我说什么你都会乖乖照做。”

谢知归试图掰开他的手,嘴上还不停解释:“我、我,没、没有!”

“啊!”

明匪玉猛一用力提着他的后颈将他大半个身体抬起,剧痛顺着脊骨蔓延全身,谢知归疼的失声,明匪玉不知道掐住了他什么地方,瞬间全身疲软,手无力地滑落,重重摔在地面上。

眼泪无法控制地掉下来,谢知归一出声就是哭腔,他哀求道:“明匪玉,求求你先放手好吗,真的很疼。”

骨头恐怕会被捏碎。

然而他的眼泪没有让明匪玉冰冷的眸色里有任何松动,他对谢知归所有的心软和同情,都随着几个小时前他那一跳掉进了悬崖下,这会儿早就被河水卷的远远的,没影了!

“活该!”明匪玉怒意难消道。

“你现在最好先省点眼泪,等会有你哭的。”

“什、什么?!”

谢知归蓦然瞪大了眼睛望着他,明匪玉的话让他极度心慌,“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要做什么?!”

明匪玉扫了他一眼,眼神是谢知归从未见过的冷和空,看似平静,但更像一个被抽去了灵魂了躯体,要死不活,一滩死水,只有残存的执念在支撑着他行动。

所做出的行为就如同没有理智的野兽,只遵从最原始的野性本能。

谢知归害怕这样的明匪玉,想立刻消失,或者逃跑,跑的越远越好,但那只是他的妄想。

明匪玉不会再让他有逃跑的机会,于是他被明匪玉扯着后衣领,强行拖了回去。

“你要把我带去哪里?”

“混蛋!松手!”

任由他这一路怎么挣扎,破口大骂,亦或者是苦苦哀求,十根手指嵌入明匪玉的手腕里,鲜血滴在了他的脸上,又顺着脸庞滑落,宛如从眼角留下了一行血泪,凄楚极了。

但明匪玉始终面无表情,笃定了要把他带回去折磨一顿,长点记性。

惩罚他屡次的欺骗,惩罚他不停地想逃跑,还有他不知死活地那一跳!

差一点,只差一点,谢知归脑袋就会被水下尖锐的暗礁刺穿!

如果他没有在最后一刻抱住他,果断将两人换了个位置,现在他拖着的就是一具不会动、不会说话的尸体。

他每想到那惊险的一刻,好像魂魄都被那些河浪轰地打散了!要心有余悸地反反复复查探谢知归的鼻息还在不在,还要把他抱紧,贴在他的心口上,听到他的心脏还在有力地跳动,才感觉自己也还活着。

所以谢知归尽管哭吧、闹吧、恨吧,只要还活着就好,活人才会闹腾,吵的再凶他也不会松手,除非他死了,否则从此以后谢知归再也别想摆脱他!

他甚至有点妥协了,觉得就一直这样下去吧,互相磋磨,互相怨恨,互相纠缠,恨不能从来没见过对方,却又断不了和对方紧紧缠在一起的那些线,即使分开,走上了相反的路,总会在未来的某一刻再度交汇。

只要谢知归还能活着回到他身边,随便他爱不爱,反正他要的是这个人,只要这个人。

这个念头他知道是病态的占有欲,但谢知归差点就在他眼前死了!

那一瞬间他方寸大乱,因为死去便是永远失去。

他都快被惊吓疯了,才不管什么病不病态,他无法接受这种事情发生第二次!

何况,和一个疯子谈什么理智?!

在河边听到谢知归心跳的那一刻,他就决定好了,从此以后他要把这个人圈在他设定的安全区内,不让他受到任何生命威胁。

他不会真打断他的腿,也不会阻止他逃跑,但他也别想逃出去,因为逃一次,他就去抓一次。

就像现在这样,冒着大雨,沉默不言,一步步把他拖回巢穴,在他们走过的地方,留下一条长长的拖痕。

他会不厌其烦地做下去,直到谢知归放弃离开为止。

很快,他们回到了木楼。

谢知归还不肯死心,进门的时候扒拉住门框不肯松手。

“放手。”

谢知归怎么可能听话,他抓的更紧。

明匪玉在他身边蹲下,扭过他的头让他直视自己的眼睛,瞬间将谢知归震慑住了,接着他将谢知归的手指一根根强硬地掰开。

谢知归回过神后奋力反抗,慌神乱囔囔着:“我不进去,不进去……”

明匪玉没理他,等掰完后,直接提着他的后衣领将他拖进房间,不客气地扔在了地上,然后转身去关上大门。

谢知归摔在地上摔出一声闷哼,他的膝盖还疼着,又被拖了一路,现在腿几乎是没有知觉的。

这也代表着,他的处境更加危险。

看见明匪玉朝他走过来,他只能用手和腰使劲,拖着巨痛不已的身体不断朝后退,直到背脊撞上墙壁,到了退无可退的境地,他惶恐地看了眼身后那面墙,墙上,明匪玉庞大的身影将他完全吞噬。

他又被迫硬着头皮回头看向明匪玉,眼里满是警惕和凶狠,手臂肌肉紧绷着。

“别、别过来!”

“呵。”

他越是摆出一副张牙舞爪不好惹的样子威胁他,在明匪玉眼里越是可笑又可怜。

谁会怕一只被逼到绝境,爪子都被剪光了的小猫咪的恐吓?

他从容淡定地来到谢知归身边,蹲下,伸手想解开他衣服上的一颗扣子,扣子没解开,手却被谢知归用力一把打开。

啪。

“滚开!别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