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什么比女孩子娇羞美丽的面庞还要惊艳视觉的事物吗?在时归远看来,大抵没有了。他不认为自己的心脏容量很大,只是一个月宜,就已经满满得。他的手指恋恋不舍地在她颊边来回摩挲着,最后还是缓缓收回来,不希望自己这般急切吓到她,只是指尖残留的温热而细腻的触觉够他胡思乱想很久了。

继续并肩前行,时归远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其实心里满腔的话想要告诉月宜,又怕唐突了,只得压在心底。可他又没有和女孩子这般亲密接触过,不知道要怎么逗她开心。

虽然,梨花带雨的月宜也让他情不能自已。

“你国庆假期要做什么?”月宜忽然冷不丁地开口问他。

“没什么特殊安排,写作业为主。”时归远衔着温和的笑意稍稍侧过脸望着月宜,“你有什么安排?如果需要有人陪你,我可以一起。”

月宜苦着脸说:“我有一堆作业呢,不像你们已经文理分科,我还得做九门课的作业,头都大了。尤其是物理,我的老大难。”

“有不会的问题,我帮你。”时归远说。

“都不会,要不,哥哥,你帮我写作业吧。我把我的压岁钱都给你。”月宜眼珠子慧黠地转悠,笑嘻嘻地看着他,双手自然而然地攀上他的手臂亲热地说。

时归远定定看着月宜,又看了看月宜的柔嫩如藤蔓缠住自己的手臂,眼底氤氲着少年人才有的茫然和惊喜,就连音调都不自觉地带着颤意:“我,我可以帮你看看你的作业……你要不要去我家里?或者我们去肯德基也行……”

月宜噗嗤一笑,小脸就如同绽放的海棠花,绚丽清艳:“逗你玩呢,我还是要好好学习的,作业要自己完成。但是我真的有很多题不太会,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好吗?”

“好。”时归远又补充一句,“我妈妈国庆节只休叁天,后面几天白天都不在家,你要是想来我家也可以的。”

月宜抿着唇,松开手臂,她想着祝玮每次去时归远家中一家叁口其乐融融的模样,心里酸酸得:“还是算了,我不想去别人家。”

时归远有点失落,可没有强迫,只是又去揉揉她的脑袋说:“嗯,不想去就不去。”

最后,他们沿着栈桥走了很远,栈桥的尽头是另外一条小吃街。时归远请月宜吃了一支冰激凌,她递过来说:“来,你尝一口。”时归远低下头轻轻咬了一下,浅浅的绿茶味道,奶味儿并不是很重,他问:“你喜欢吃这家冰激凌?”

月宜点头:“我很小的时候过年回来看望爷爷奶奶,妈妈都会带我来这边吃馄饨、吃冰激凌。但是次数不多。每次我都不舍得走。”

“我不知道你是本地人。”时归远想要多了解一下月宜。

月宜说:“我爸妈都是本地人,不过外公外婆老家不在这边,在l镇,妈妈觉得这边空气不好,也想回小镇清净的生活,于是很早就回去了,我也是在l镇长大的。”

时归远笑道:“那以后你想去哪里玩,我给你做向导。”

月宜开心地说:“有哥哥就是好,陪我吃馄饨,给我买冰激凌,辅导我功课,还能带我出去玩儿,欧耶!”

时归远送她回家,祝玮透过昏暗的光线勉强看到两道身影,一男一女,好像是自己的女儿和一位年纪相仿的男生。男孩子临走的时候隐约揉了揉女孩子的脑袋,那样的亲昵不像是正常的同学关系。

月宜打开门就听到祝玮质问的声音:“你是不是谈恋爱呢?送你回来的男生是谁?”

月宜本来稍稍平复的心情顿时落入深渊,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儿,她凝睇着面容严肃的祝玮哽咽说:“我和男生之间就不能是朋友关系吗?谁规定的和男生一起回来就一定是谈恋爱?爸爸,我是你女儿,不是你的欠债人,你一定要对我任何行为都否认和不满吗?你和……”那些字眼月宜没有说出口,心里很疼。

她回到卧室开始收拾行李,祝玮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好,跟上来缓了口气说:“月宜,爸爸看你成绩最近下滑厉害,所以才想着你是不是早恋了,如果真的有喜欢的人,也要等到大学再说恋爱的事情。”

月宜没有回头,咬着唇瓣极力隐忍说:“爸,我想外公外婆了,明天最后一天上学,我下课之后想坐车去外公外婆家里。等到7号的时候我再回来。”

“月宜,爸爸没有要赶你走。”

“我听说最近工厂大检修,假期也不一定休息。你应该挺忙的,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月宜很快地就整理好了并没有多少的行李,转过身时,眼圈仍然红,却没有了那些极力隐忍的泪水。她安静地对祝玮说:“爸爸,我也累了,想早点睡。晚安。”

眼前的门被轻轻掩上,祝玮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让女儿伤心了。

祝玮虽然现在是中层干部,但是他并没有很好的学历和高远的眼界,前几年他也去进修了一个本科,但也就是塞了点钱,混个文凭,实际上什么都没学到。但是他嘴甜,左右逢源,所以这些年才能升得快。可他的思想还是陈旧的那一套——女儿终归是别人家的,他与秦能晓生前为此总是争吵,他希望秦能晓可以再为自己生个儿子,但是秦能晓拒绝。

到了秦能晓去世之前的纪念,祝玮和秦能晓其实已经没有多少感情所言,祝玮心底喜欢过秦能晓,毕竟她是曾经那样明媚的女人,可到如今,早都磨灭了。而秦能晓也在很久前就开始反思、审视这段婚姻,如果说与祝玮的婚姻唯一带给她慰藉和幸福的那就是女儿月宜。因为月宜的存在,她对待祝玮的态度一直都是平和的。

月宜要走,祝玮也没有挽留,月宜和外公外婆的感情极深,而且在l镇,月宜也有很多好朋友,比在这边自在得多。

时归远一早就迫不及待地出现在月宜班级门口,月宜对上少年殷切地目光,走过去问:“你来找我有事吗?”

时归远笑着问她:“今晚晚自习只上一节课,我们一起去广场吃冰激凌好不好?”他昨晚想了一晚上带月宜去哪里玩儿,似乎政府广场是个合适的地方,有杂耍得、有好吃得、还有美妙的音乐喷泉。

月宜却道:“我请假了,下午放学要回l镇,国庆都不回来了。”

时归远一怔,着急地问:“怎么这么突然?昨晚不是还说国庆要在家里写作业吗?”

月宜想着和祝玮的争执,记起现在的一切都是因为祝玮、时归远的妈妈还有时归远的存在而造成的,语调也变得生硬:“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难道还要和你报备吗?”

时归远说:“可你昨晚说,我是你的哥哥啊。我想如果你有事要和我说一声,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情。”他顿了顿,引她来到人少的转角处,柔声问:“月宜,出什么事了吗?”

月宜眼神怔忡,片刻后语气也放缓了一些说:“我和爸爸有矛盾,我觉得在这里很拘束,而且我也想外公外婆了。”

“l镇?”

“嗯。”

时归远紧抿着唇,过了几秒,下定决心说:“我2号早上去找你好不好?正好我有一个同学家里在当地开了一家民宿,一直邀请我过去玩……”

月宜静静望着时归远,又是那样复杂包含情绪的目光,让时归远莫名地心疼。这个年纪本应该是快快乐乐,可月宜在他眼前总是走神发呆,满腹愁绪。

“随你,如果你方便就去吧。”月宜轻轻地开口,“我还要回去朗读单词,再见。”

时归远回到教室后有些心不在焉,郑言辛回眸看到身后的少年难得露出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打趣道:“老时,你今天怎么也开始发呆了?是不是春心萌动在想妹子?”

时归远移开他搭在肩头的手掌,眉头依旧紧缩,手里娴熟地转着圆珠笔,可是语气里却流露出一丝鲜少的茫然:“我国庆不和你们爬山了,我想去一趟l镇。”

“怎么了?”

时归远说:“没什么事,只是月宜要回去。”

郑言辛恍然大悟,拉长了语调玩味说:“我就说嘛,月宜那么好的女孩子,谁都会动心的。你还死不承认。”

“你也动心了?”时归远挑了挑眉,直直地盯着郑言辛问,语气透着森森冷意。

郑言辛笑道:“你瞧瞧,和你开个玩笑你就急,你这陷进去得倒是快。咋样,人家态度如何?是不是真的喜欢你?”时归远不想将他和月宜之间的事情说得太详细,敷衍了几句。郑言辛问:“那你国庆就是要去找月宜?”

时归远点头:“难得放假,高一课程又一直那么多,我想着陪她出去玩。”

“二十四孝男朋友。”郑言辛意味深长地称赞着。

月宜回到外婆外公家中,心情顿时好了很多,外公外婆国庆期间可以不用照顾舅舅家里的表弟,也就意味着月宜可以每天都和外公外婆一处。外婆抱着月宜不停端详着,心疼地说:“我家月亮咋瘦了,走的时候小脸还胖乎乎得,回来吃点好东西,等着7号走的那天外婆给你做些东西一并拿走。”

月宜乖巧地和外公外婆撒娇:“我好想你们,就想吃外婆做得树蘑打卤面。还想听外公给我讲历史故事,课堂是的历史课太枯燥无聊了。”

外公从旁问:“祝玮在家都给你做些什么?”

月宜不想让他们担心,简单描绘着祝玮和自己的相处情况:“爸爸也挺忙的,但是爸爸做饭也很好吃,只是我学业很繁重,可能总是一边做题一边吃饭,肠胃不舒服,所以才会变瘦。爸爸真的对我很好,真的。”

外婆叹道:“月亮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一定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好吗?”

“我知道了。”小姑娘脆生生地回应。

夜里时归远从微信上问她做了什么,月宜一一回答,时归远发送过来一段语音:“我明早八点左右到,你中午能出来吃饭吗?”

月宜还以为那天时归远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真的要来。她回复说:可以啊,我带你去吃螺蛳粉吧。

附近新开了一家专门卖螺蛳粉的小饭店,月宜就爱吃奇奇怪怪的东西,时归远没吃过螺蛳粉,甫一进入店内,差点被螺蛳粉的味道给赶出去。月宜瞧着他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坏笑道:“很好吃的,你多闻一闻,就习惯了。”

时归远苦笑说:“你这简直就是给我上刑。”

不过月宜说得对,螺蛳粉这东西只要是能适应,很快也就习惯了。时归远点了一份大碗,月宜则是小碗,瞧着她大口大口吸溜,小脸红扑扑得,他也跟着尝了几口,觉得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奇怪,慢慢一碗也就进入腹中。月宜去结账,两个人出来之后身上都有些味道,月宜笑着问:“咱们要不要先去洗个澡,或者换身衣服什么的?”

“去民宿吧。我带你去。”

因为是时归远小学同学家里人开的,所以时归远住店费用很低,给他的房间也是最家常的款式。时归远领着她进入屋内,一室一厅一厨一卫,但是装修非常精致、温馨,让人一瞬间就有了家的感觉。时归远看着月宜将搭在身上针织毛衫自然地脱下,旋而,坐在卧室单人床床边问:“哥哥,我能洗澡吗?”

“能,当然能。”时归远紧张地咽了咽,然后也跟着脱下身上的线衣卫衣,两人里面都穿着轻薄的短袖,时归远坐在她身边,手臂紧张地却又试探性地贴着她的,细腻的肌肤,莹白的手臂,像是白玉一般。时归远的喉头仿佛已经开始烧了一把火,他想亲一亲月宜,于是,好似不受控制一般,他忽然倾身,飞快地在月宜嫩生生的颊边“吧嗒”一口。

他亲完,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够妥帖,明明想着不能唐突月宜,可是那一刻脑子像是被一根筷子飞快地搅拌,什么都顾不得了。他紧紧盯着月宜,发现她依旧是那样澄澈清润的目光,因为他的举动微微怔愣,可是没有太过抗拒的意思,娇声说:“我们身上都湿螺蛳粉的味道,你亲的我脸上都是了……”

时归远含笑,只是那笑容不似往常的浅淡,而是透着少年人的傻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