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太快,她的腿已经夹不住马肚,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秋疏桐扯了扯缰绳,再次尝试让它停下,突然遇到一个山坡,白马嘶鸣了一声,紧急剎住步伐。

秋疏桐没来得及做好准备,一个重心不稳,“咚”地一声,她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尘土飞扬,碎石四射,她直直地跌坐在布满沙石的山路上。

温砚岭吓得心脏狂蹦,胸腔起伏,一把勒紧缰绳、从马背上翻身跳了下来,飞快地跑到她身边,蹲下来问她:“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秋疏桐只觉得浑身都疼,生理性的疼痛一下子逼出了她的眼泪,叫她除了呆呆地坐在原地落泪,做不出其他任何反应。

一张脸疼得失去了血色,寒风吹来,牙齿也跟着打颤。

没有听到回应,温砚岭又问了句:“受伤了吗?尾椎骨疼不疼?能起来吗?”

第67章

秋疏桐紧咬下唇,山间的风呼呼地直往她身上刮,一瞬间感知近乎麻木。她早已分辨不清全身上下的感觉,究竟是冷,还是疼。

眼泪却是扑簌簌地往下掉,有些止不住。秋疏桐深吸了口气,用力将它们拭去,这才抬头朝温砚岭那边看过去,颇为艰难地说:“让我缓一缓。”

知道她痛意刺骨,一时间起不来,温砚岭便在旁边耐心地等待。

这时,跑到前面很远的厉词安突然意识到身后了无动静,朝后头望了眼,发现身后二人一个坐在地上,一个蹲在她旁边,顿觉不妙。

他赶紧调转马头,快步往回骑,接着从马背上跳下来,走到温砚岭身旁,问他:“这是怎么了?”

温砚岭看了他一眼,眼神泛着几分冷意,厉词安瞬间觉出了他眼里的责备意思,当即闭嘴,不敢再多说一句。

过去几分钟,温砚岭再次出声问她:“是不是很疼?可以站起来吗?”

秋疏桐回:“可以。”

温砚岭不太相信,对她说:“把手给我吧,我带你去医院。”

秋疏桐却没伸手。

其实缓过那阵劲儿后,秋疏桐觉得已经恢复了不少,不怎么疼了。她摇摇头,告诉他:“我感觉应该不是很严重,不需要去医院。”

闻言,温砚岭拧眉看她:“你知道,对于我们这些医生来说,最讨厌的就是听到患者说感觉。如果凭感觉有用,要医学何用?”

秋疏桐沉默了一会儿,有些偏题地对他说:“其实有许多东西,医学根本解释不了。”

温砚岭瞧出她在跟自己打太极,但他仍是耐着心问她:“解释不了什么?”

秋疏桐眨了眨眼,认真地同他说:“幼时,我们邻居家的小孩一直高烧不退,一到夜里就开始哭闹,家中长辈带她去看了许多医生,也是像你这样的西医,却总是治不好。后来不知听谁提了一句,说孩子许是吓着了,可以去请一请仙姑。他们便依从指示去请来一位仙姑,来家中做法,给孩子压惊。结果做完法后,孩子当天就退了烧,也不再哭闹了。由此可见,医学和科学也并不能够解释得清所有事情。”

温砚岭知道娱乐圈的大多数人都迷信,但他早些时候问过池零露,知晓她并无任何宗教信仰,如今看来,也不见得。他轻叹了声,对她说:“不要乱信这些装神弄鬼的玩意儿,要相信医学,相信科学。”

秋疏桐微微垂下了脑袋,此刻她感到心绪有些复杂。她这一段话说得真真切切,甚至连语气都是认真至极,然而温砚岭却只觉得她是在迷信,要她相信他所说的话。

可他不知道,他所谓的医学与科学,并不能解释她这样一个人的存在,没有谁能解释得了。

温砚岭说完这一通,看着面前的人,终于放弃计较她的任何信仰,把手伸过去、扶在她的肩上,另一只手握着她的胳膊,道:“我先扶你起来。”

秋疏桐顺着他的臂力站起来,身体紧贴着他,将大半力气都依托在了他身上。离得近了,可以闻到他身上冷冽的雪松味,她听到温砚岭柔声问她:“能走吗?”

秋疏桐点点头:“可以的。”

温砚岭便搀着她,一步一步地往山下走。

还好他们并未骑多远,车子就停在马场外头。温砚岭把秋疏桐带到车后座,扶她上了车,正准备走到驾驶座的车门前,厉词安突然跑了过来,先他一步拉开了驾驶座的车门。

他好似心生愧疚,要不是他提议来马场,他把马骑得飞快,就不会发生这档子事。厉词安把马带回马厩后,自愿充当起司机,飞快地占据了驾驶座,于是温砚岭只得坐到了车后座。

坐下后,他听到池零露轻声对他说:“抱歉,又给你添麻烦了。”

温砚岭的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他看着她,总觉得有几分恍惚。

应该不是他的错觉,池零露是真的变了许多。

若是从前的池零露,这会儿早就一哭二闹、哭哭啼啼,恨不得把事情闹大、把他逼急了,哪还会顾得上道歉、怕给他添麻烦啊,一点儿都不像她。

其实温砚岭有时候也会担心她是在演戏,假装自己一直在失忆,试图修复他们曾经残破不堪的感情。可有时候他又会不由自主地想,倘若她是真的在演戏,那她的演技未免也太好了些。至少他是真的被她蒙骗了,心甘情愿地入了这个局。

“没有麻烦,不要放在心上。”温砚岭对她说,回头又叮嘱驾驶座上的厉词安,“不要去katutura了,去离这最近的一家医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