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重新带回二十六楼的房间里,楼下那群流氓见我受伤,都投过来冷漠的眼神,似乎在笑我不自量力。尤其是陈三那伙人,更是大大地出了口恶气。

天哥遵照堂叔的吩咐,将身上搜去的东西归还给我们。

郭重阳和苏奇各扶一边,让我躺在弹簧床上。郭重阳恨恨地说:“早知道我去就好了。”这话的意思当然不是说他比我厉害,他情愿受伤的是他自己,而不是我。

我心里一暖。

苏奇双手紧握着我的手,我感到自己不受控制,苏奇说:“新哥哥,你会不会有事啊?”

这回我伤得不轻,刚受伤之时,我万念俱灰,任由鲜血流不停。等见到苏奇和郭重阳关切的神情后,我才意识到自己的愚蠢,便急忙脱下衬衣,裹住伤口,同时封住伤口附近的穴位,止血。

我说:“放心,我没那么容易死的。”

苏奇听我说到“死”字,吓得“哗”地一声哭起来。

我拿出那张照片递给她,问出了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你干嘛要骗我?”

苏奇接过,照片上正是我们初次见面,一起激情澎湃的情景,这情景曾出现在我梦里,是那样的香艳销魂,回味无穷,然而被人偷拍下来,却让我感到芒刺在背,无比恐慌。

苏奇一怔,她说:“这这肯定是倪裳在搞鬼,我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

我说:“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是背面,我是正面,很明显是你存心的。”

苏奇说:“不是的,不是的,新哥哥,我不知道,我情不自禁才跟你你相信我。”她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看着不忍心,笑着说:“我相信你。”嘴上这么说,心里总觉得有个疙瘩。

苏奇将头枕在我胸口,轻轻地啜泣着。

我要运功,所以推开她。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落在堂叔的手表里,我顾不得那么多,摆正姿式运功调息。

一个钟头之后,鲜血止住不再流,疼痛明显减少,只是伤口没有愈合,不敢有大幅度的动作。郭重阳说:“现在该怎么办?”

我说:“什么都不用想,躺下休息。”

郭重阳哪还能静下心来?我指着墙角边,那里有个细小的微型摄像头,其实它并不算很隐蔽,只是我们年轻人太过疏忽大意,没有发现。

郭重阳吓了一跳,骂道:“***,老狐狸!”他对着摄像头吐口水,泄恨。

我问苏奇:“到底是什么人要绑架你呢?”

苏奇摇摇头,我说:“会不会是商场上的竞争对手呢?”

苏奇说:“鼎天领先业界已经很久,到目前为止,没有哪家珠宝公司有实力跟鼎天竞争,输给我们鼎天并不丢脸,我想,不会是商场上的竞争对手吧。”

我说:“那三位秘书呢?不是竞争对手派到鼎天卧底的吗?”

苏奇无话可说,我又问:“既然鼎天的实力如此雄厚,她在倔起的时候,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呢?”

苏奇依然摇头,她说:“我才十八岁而已,我出生的时候,鼎天已经倔起,我接管这家分公司才半年,对于公司的历史不是很清楚。”

郭重阳说:“小猪,这个问题可以以后再调查,眼前最重要的,是怎样离开这个鬼地方,不能逃走,知道是谁又能如何呢?”

我苦笑一下,说:“这里是堂叔的大本营,我们打不过他,想要离开这里,根本不可能。”

我不是打击他,而是陈述事实。

这里已经脱离了法律的管制,只有依靠暴力。谁的拳头硬,谁就赢。

郭重阳说:“我就不信,那老头”他看到我身上的伤,再也说不下去,毕竟事实胜于雄辩,我总不会自己戳伤自己吧。

郭重阳说:“报警吧,我来。”

我说:“根本没用,堂叔的势力太大,没有哪个警察敢闯进来。再说,堂叔的大本营是以集团公司的名义存在世上,没有法庭颁布的搜查令,谁都不敢闯。既然他可以数十年屹立不倒,足见后台之硬。你想想,如果报警有用,堂叔还会将手机还给我们吗?”

苏奇说:“他要抓的人是我,我去求他放了你们。”

我说:“更加不可能,换做是我都不会放人,别说是堂叔。”

我们已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我说:“还是躺着睡觉吧,别乱动。”

苏奇依言,躺在我身边。郭重阳没好气地说:“你们这对狗男女,死到临头还想着风流快活。”

三人同时大笑,笑声中有些苦涩。

苏奇说:“能跟新哥哥死在一起,我很开心。”她无比甜蜜的看着我,我一点都不开心,因为我不想死,家里还有两位等着我回去呢。

我说:“没办法,只能这样。”

郭重阳急得在房里走来走去,不时地瞄瞄摄像头,露出凶恶的模样,他在向堂叔示威。最后,他只能叹道:“只怪自己平时不用功,学艺不精,碰到真正的对手,悔之晚矣!”

这话使我想起梦中人的话,如今想来,似乎我早就注定了有这么一劫,我叹着气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满腹牢骚发泄完毕,夜幕已经降临,莲妹妹打电话过来,提醒我路边的野花不要采,赶快回家才是正经。她们已经安全回家,我就放心了。问题是,家里没有我这个男人,就算回到家里,也不安全呀!

郭重阳突然一拍大腿说:“有个人有个人她一定救得出我们。”

希望,希望之灯亮起来。

我和苏奇异口同声地问:“谁?”

郭重阳说:“她有这个能力,只是未必肯救我们。”

“你快说,是谁呀?就是玉皇大帝,也得把他请下来。”我说。

郭重阳说:“秦芹。假秦芹。”

我的脑海里闪过那位行踪飘忽的女子的身影,郭重阳说:“我见识过她的轻功,别说是二十六层,就是六十二层楼,她也来去自如。”

我相信,这位一度被我们看成是“鬼”的女子,的确有这种能力。只是,我们跟她不但没有交情,而且还可能是敌人,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救我们呢?

我说:“就算她行,我们也联系不到她。”

郭重阳说:“你忘了,我们还有个帮手在外面呢!这是最后的希望,再渺茫,也得去争取!”他拨通黄博通的电话,咐咐他该如何去做。

我问:“去哪里才能找到那个假秦芹呢?”

郭重阳说:“她在胡广南的赌场,‘春满楼’里面,我在那里见过她。”

胡广南可是胡非的老爹,儿子跟我们斗得紧,他还会帮我们?郭重阳看出我心中的的疑虑,他说:“秦芹未必是胡广南的人,只不过,那天她恰巧在那里出现而已。”

他的话明显有着逻辑上的毛病,我说:“假如她是胡广南的人,又怎么会帮我们呢?假如她不是胡广南的人,小黄又该去哪里找她呢?”

“对哦!”郭重阳恍然大悟的样子。

刚刚升起的希望就这样破灭,因为找到她的概率实在太低。

郭重阳的话却让我联想到另外一件事,只是眼下不是时候,以后再谈。

就在我们频临绝望,焦躁不已的时候,夜色中有人破空而来,宛若仙子下凡,落入房内。

比飞将军蝙蝠侠还神。

她蒙着面,看她的眼神和身形,正是我在梧桐山碰到过的“假秦芹”我们正在发呆,秦芹说:“跟我走。”

这时候,她递过三根绳索,绳索的尽处是个圈套,应该是手握的地方,她说:“抓紧绳索,跳下去!快!”

外面已有喧哗之声。

苏奇哪见过这等场面,战战兢兢地说:“我怕!”

我把她搂在怀里,说:“你抱紧我,我们一起跳!”

房门已经打开,与此同时,我们飞鹰般跃至楼下。

我们完全来不及思索,假如绳索过长,我们非当场毙命不可!假如绳索没有绑紧,假如我们没有抓紧绳索,结局都是一样。没有任何练习,这是我们第一次经历跳楼。

一切都在秦芹的意料之中,绳子恰到好处,我们抓得很紧,安全着地。

苏奇吓得闭上眼睛,等我将她放至地上,才悠悠睁开。郭重阳则大呼过瘾。

令我惊奇的是,秦芹身上并没有绳索,她此时安然无恙地站在我面前,神定气闲,双目湛然,透出来的勃勃英气,不逊须眉。

“走!”她轻呼一声,领头往外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