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曼皱了下眉头,不由去看姜虚度,奇怪问道:“七叔怎得提起这事来了。”

姜虚度正色道:“这其中缘由,小姐稍一思量,该是也明白的。接下来的一遭,我和叶家兄弟二人可就不便出面了,不然平白只会露了马脚。就算不会事机不成,怕将来也难免一番隐患。”

“可是若单单让小姐您一个人去那地方潜藏行事,七叔这里也着实放心不下,那就得另外挑个信得过的人手才好。”

“坊里那一众人等,我这里自是轻易信不得,倒是偶然遇着这小子,如今这么看来,却有几分合适了。”

青曼没想到姜虚度居然抱了这般打算,也是诧异。只是转念一想,自己七叔担心的也确实有理。莫说是他,就是自己心里也是考虑过单身出行,怕到时候多有不便之处。

姜虚度继续道:“小姐虽然也有傍身之技,自是妙用无穷,但奈何局限也大,注定眼下也就是寻常武者一般。若是动武杀伐,实在是个问题,不找人庇护可是不行。”

“这小子虽说眼下实力也得一般,还不如叶忠叶勇兄弟两个,但胜就胜在天资着实不错,算得上天才之选了。换了寻常人等,这剩下的月余时间我这里未必敢保证什么。若是这小子的话,用心教了,说不定也能得窥伐筋初期门槛。”

青曼听得挑眉,惊了几分道:“得窥伐筋初期?七叔竟有这般自信?”

她虽是身怀特殊,没得几分寻常武者动手杀伐的本事,但是眼界知懂还是有的,怎会看不出来薛白不过炼皮后期境界?

虽说得窥伐筋初期门槛未必就一定是迈步伐筋初期境界,但差恐怕也就差他个临门一脚的积累罢了。这般算下来,再不济也是一个半的小境界!

虽说这其中有境界初始修炼不难之嫌,但是也不是随便就能熬过的。

不说寻常人等,就是资质良品的武者,单单炼皮后期到炼皮大成,哪怕是有充足的血食供应,日夜打磨下来,也得小半年功夫。至于炼皮大成到伐筋初期,这其中所耗时间怕怎么也要及年之久。

两相算下来,资质中良的武者,没个一年半载的功夫也别想从炼皮后期突破到所谓的得窥伐筋初期。

就算薛白眼下临近炼皮大成门槛,那也是一个境界的差距。换了资质中良,也得是八九个月的功夫……

这月余时间便能达成……果然是天才吗……

青曼自是挑眉,暗中生了几分异样。

这世上虽说是天才不少,不提整个天元大陆,就是整个东陆甚至一个青云域,便是无数英杰。

但天才终归是能让人瞩目的,特别是明明都已错过最好的修炼时机,还能有这般天资进境!

这般人等,若得不死,就是扔在踏天城里,也不会平白埋没了吧?

青曼心念颇多,不由感慨。

姜虚度那边回了话道:“以这小子资质,若无意外,应是可以办到。”

青曼恍神回来,稍一思虑道:“虽说如此,只是怕就算到了伐筋初期境界,也未必能以此做依仗……”

姜虚度回道:“这个道理我自是明白,不过想来小姐此去剑云宗,怎么也要耽误经年的功夫。这先前的半年时间,说句不好听的,多半只是在外门中混荡,该是也遇不到什么凶险困境。”

“有这半年功夫,那小子只需得多谢勤奋,估计踏足伐筋后期不难。这等身手,便已经有了几分办事的能力了。届时小姐这边差不多也能把功夫再上一层,该是能过了内门弟子伐筋境的门槛。到时候才是真正图谋的时候。”

“这其间其后的时日,再得这小子几分努力,想来坐望锻骨境不难。”

青曼顿时挑眉,正声道:“若他真能这般顺利到了锻骨境,那就真的能成臂助了。”

姜虚度自是点头,不过也很清醒,又道:“眼下便是这般想法,但实际如何,谁也不能预料。只是不管怎么说,这小子终归是目前唯一合适的人选了。”

“虽说我已经收了他为徒,不过这师徒情分……可厚不到哪儿去。单凭这点想要保证他不生异心不起歹意,怕不安全。”

“而且今日里虽然领了他走了遭孙府,又有他之前那般舍命回来的行径,瞧来对那霁月姑娘该是不错。但想来单纯以此做挟,又容易再生逆反之心。”

“所以最好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动之以情,当真亲近下来才好。到时候再有霁月姑娘在我们这边作保,想来这小子该不会生什么异心。”

姜虚度言辞一番,却是早抱定了这等主意,不然当初也不会主动开口,要收了薛白。

青曼细一琢磨,便觉自己这七叔说的有理,挑眉道:“这般说来,看来是一定得把他当做自家人看待才好。不然刻意应对,未必不会有所察觉,怕也不妥。”

姜虚度自是点头道:“小姐能这般想法便妥。只要这小子不生异心,便当自家人回护自是最好。好歹他这般天资带着,相处下去也不是什么吃亏的事情。”

青曼点头道:“七叔言之有理,青曼自是记得。要是这样,看来明日里还要七叔动身一趟才行。”

姜虚度笑回道:“明日里我自是要去的,这小子虽然天资不错,不过所知所懂实在太少。我若不出马,怕他未必能找到霁月姑娘被藏的地方。”

青曼道:“即是这般,那就有劳七叔了。”

姜虚度笑道:“小姐何须与我说这般客气话,只要能帮了小姐成事,七叔这里如何都好。”

青曼听得定神看他,倏忽黯了几分神色,歉疚道:“这么多年来……倒是我们母女对不住七叔你了。”

姜虚度惯来的散淡洒脱模样陡然间塌陷下来,那透着几分沧桑的脸上莫名生了一缕恍恍幻幻,目光都有得几分飘忽,却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

只是没得多久,姜虚度又身子微震,回过神来,脸上露了几分难言苦笑道:“小姐何须这般说法……当初若不是……若不是大家……哪儿有我姜虚度如此。”

青曼看他模样,一时竟不知如何再得开口。

姜虚度却是站了起来,少见的不自然的笑道:“如今时日不早,小姐还是早些休息的好,我就先告退了。”

青曼有心劝慰,却又无能,只好苦笑应了一声,任由姜虚度推门而出。

经年旧事,最是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