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考试完毕,众考生都在考场里吃着干粮,考官们则在考场外的酒楼摆了一桌。

“各位,上午考试,可见到出色的考生?”宇文成都吃了两口问道,“我见到两个考生,武艺都很出众,一个叫做张大宾,一个叫做司马德戬。”

武安福消息灵通,自然知道这两人都是宇文化及的干儿子,他的干弟弟,看来宇文成都还是拗不过他爹爹,徇私了一回。不过不怕他枉法,只怕他公正廉明不肯开通,现在他心里有鬼,自己这边想安排两个人,也就不在话下了。武安福瞄了眼来护儿,来护儿会意道:“我倒也有两个人选,一个叫做麦铁杖,一个叫做钱士雄,都有万夫不挡之勇。”这两人都是他新招揽的猛士,未曾立过功劳,不好安插,正好借着这次考试给他们搏个出身。

宇文成都不动声色的吃着饭,那边史祥见两个主考都推荐了,也道:“我看到一个勇士,箭无虚,马步战都十分娴熟,此人叫做文士弘。”

武安福知道这文士弘乃是小梁王萧铣的心腹人,萧禹禁不住堂兄的恳求,只好为他通融一二。史祥早投靠萧禹,为他说话是自然的。

“我也有个推荐,此人叫做李元吉,是唐公李渊的三儿子,勇猛过人,武艺精湛。”长孙无忌道。

武安福一点都不惊讶,六道早把李元吉来大兴参加考试的情报报上来。长孙无忌近来和太原方面联系甚密,李元吉来到大兴就住进他府里,可见李家和长孙无忌之间的关系不只是李世民的结拜兄弟那么简单。

“噶蹦”一声,宇文成都硬是把根骨头咬碎,他把骨头渣吐掉,寒着脸道:“武将军,屈突将军,你们可有推荐的人?”

屈突通自从杨素死去,在朝廷中一直独来独往,他既不得杨广重用,又无权力,三大势力倒都把他忘了,这次让他做副主考,也不知道是杨广哪里心血来潮。他听了宇文成都的话,笑道:“各位大人把好的人才都推荐了,我就不必推荐了。”武安福也一笑道:“我却也没有什么推荐,等下午再仔细看看吧。”

宇文成都点点头,众人心照不宣的表明了态度立场,都闷头吃起饭来。大隋的第一次科举考试,就在这分赃一般的气氛中,开始了下午的考试。

看了一上午的新鲜,武安福并无多大兴趣再去关注考生,而是在思索在方才酒楼上的分赃。最后能进入殿试取得功名的无非是前三十名考生,而这三十人中,只有前五人才会有大作为,其他人至多不过混个兵部闲职,甚至大有可能被到某处边疆做个偏将。适才酒楼上已经有六人被推荐,不出所料的话前十名中必有这六人的名字,而另外一千四百九十四名考生,所争夺的不过是剩下四个名额罢了。武安福倒没有特别想推荐的人,他还需要再看一下王伯当的心思。

下午的考试顺利结束,考生各自回去,等待第二天的考试。武安福回到府中略做休息,换了便装,从后门出府,来到王伯当住的“悦来客栈”。

王伯当正在房间里休息,听说有人来找十分奇怪,出来一见武安福,惊讶的合不拢嘴。

“武大……兄弟,你怎么来了,快请进来。”王伯当喜笑颜开,把武安福让进房间。

武安福进了房,看了一圈道:“这房间有些小了,三哥住的还习惯吗?”

“这次来京考试的人太多,能租到这房间就已经是运气了。我在江湖上也漂泊了些年,再差的地方也住过,不打紧。”王伯当叫小二送壶茶上来,给武安福搬了张椅子。

“怎么不去莆山公那里住,他家的房子可大的很呢。或者干脆到小弟家里来住吧。”武安福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道。王伯当勇力不俗,是个良将,武安福有心结交,却不知他和李密是什么关系,因此才来试探。

“我不想麻烦莆山公大人,再说这里住的也还不错,有许多各地的考生,也不寂寞。”王伯当道。

武安福点头道:“三哥住的开心就好,一会咱们哥俩喝点?”

王伯当笑道:“那自然好,只不过不能多喝,明日还有考试呢。”

武安福听了,叹息一声道:“三哥,有件事情不知道我当说不当说。”

“武兄弟请讲。”王伯当看武安福表情严肃,忙道。

武安福把今日酒楼上众考官偏袒自己人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了一通,又说了些自己推举王伯当,却人轻言微之类的话。王伯当听了,脸色大变,踌躇半天才道:“如此说来,便是有十分的本事也不成了?”

武安福道:“不是我不帮忙,三哥你的本领这么高,就是李密大哥不叮嘱我,我也爱惜你这样的人才。只可惜宇文成都身为主考,包庇他两个干弟弟,实在可恶。”

王伯当听得大怒,一掌拍在桌子上道:“好可恨的宇文成都。”

武安福忙道:“三哥收声,这里乃是京城,宇文家的爪牙遍步,你若是言语冲撞了他们,只怕会有杀身之祸。”

王伯当恨声道:“难道他们没有王法了不成?”

武安福嘿嘿一笑道:“三哥你有所不知,宇文家乃是关陇勋贵,北朝皇室后裔,现今也是天下四大门阀之一,势力庞大之极,门生遍步天下。别的不说,就说宇文家的老三宇文成虎,在京城里是奸淫捋掠无恶不作。说来惭愧,兄弟我虽然是九门统领,也奈何他不得。”

王伯当为人疾恶如仇,听到宇文成虎如此胡作非为,更是怒火中烧:“宇文家的狗贼,若是犯在我的手里,管教他们不得好死。”

“三哥息怒,你的事情也不是没有办法。我尽力再为你正确一个名额,你可千万不要因为此事惹到宇文家,否则就算有了功名,也无法升迁,说不定还被他们陷害,到时候可就得不偿失了。”武安福道。

王伯当口里应着,因为愤怒而握紧的拳头却一直没松开。武安福看挑拨的也差不多了,忙请他下去喝酒。两人喝了一通,王伯当落个酩酊大醉,口中兀自骂着“狗贼”,回去睡了。

武安福出了客栈,天早黑了,三三两两的考生正在门口谈天。武安福被风一吹,酒意涌上来,索性不走,蹲在门口暗处,听众考生说话。

“张兄,你方才说山西的土匪猖獗,不如咱们考上功名,就去山西剿匪,到时候得胜立功,扬名天下,岂不痛快。”一个干瘦的考生口气颇大。

“王兄,不是兄弟我瞧不起你,只是那山西山东土匪众多,连成一片,人说他们有个绿林联盟,盟主叫做小灵官,姓甚名谁不清楚,手中一杆熟铜枣阳槊罕有敌手。你若去剿匪,只怕功劳没有,反送了性命。”那张考生道。

王考生还不服气,夸口自己弓马娴熟,吹着小灵官见到自己一定望风而逃之类的牛皮。武安福听得小灵官的名字,心想看来单雄信的势力已经坐大,九月山东秦母大寿倒可以和他一见,就算不能收为己用,挑拨李家和他的杀兄之仇,自己也能从中牟利。

第二日的考试进行的依旧顺利,各地考生有了第一天的经历,这日都很轻松,王伯当这日考经论,策论,武安福有意无意的到考场去看,见他答得流利,虽然不知分数几许,毕竟颇懂文墨,在许多看着题目大眼瞪小眼的考生中,倒也显眼。

第二日考试完毕,大部分考生都完成了七科考试,武安福调来王伯当的卷宗来看,见他武艺五科都已经完成,成绩乃是上上等,在所有考生中名列前茅。至于经论策论,武安福却是不懂,可是看他文字工整,书法雄劲,想必也不会太差。武安福看过,心中有数,出了考场,奔李密府而去。

李密也刚从考场回来,听说武安福来见,匆忙来迎,两人闲聊几句这两日的见闻,武安福道:“大哥,有件事我得先和你说,免得你埋怨我不办事。”

“什么事?”李密一怔问道。

“王三哥这几日武试表现的十分出众,成绩乃是上上等。”武安福道。

“这是好事啊。”李密喜道。

“可惜王三哥成绩再好,只怕也进不了前十名啊。”武安福叹道。

“怎么?”李密先是一惊,猛的明白过来,啐了一口道,“我们文试也是一般。”

武安福苦笑道:“既然大哥明白其中的关节,小弟就不多说了。宇文家势力庞大,非要保他们的子弟,我也无能为力。”

李密听了,心中略微疑惑,心道宇文家再有势力,只怕也要忌惮你这新贵几分,不过他老奸巨滑,当然不会说出口,再说宇文化及近日十分得宠,难免骄横跋扈,说他包庇子弟李密一万个相信。

“王三哥的事情,小弟还会斡旋,不过若是没有结果,大哥不要怪我。”武安福道。

“当然不会,让七弟你受累了。”李密心里恼火,自从杨素被刺,他这个杨家一党日子混的很不如意。好不容易找到个有能耐的王伯当,又被宇文家从中作梗,李密实在有些咽不下这口气。

“明日大考就结束了。大哥要是心里不痛快,等批阅完毕,成绩布,我在迎春坊请大哥和王三哥吃酒。”武安福道。

“也好,明日咱们迎春坊不见不散。”李密欣然应允。

拜别李密,武安福回到府里,李靖早在等候。武安福一见他,问道:“屠虎行动可准备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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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取意见,以后话都放在底下说,想说的就一句:为了弥补下周的损失,晚上7点左右再更新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