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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这几日心情不佳,一到岁末,回这一年的时光,心怀感伤,因此打算安静一下,若是怠慢了各位读者朋友,还请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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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林这些日子以来因为从高颖那里得知杨广谋朝篡位的事实,一时气恼,肝脾毒火上攻,一病不起。他眼看就要七十岁了,虽然身体一直健康的很,平时日食斤肉,高兴起来能饮斗酒,毕竟年纪不饶人,这一病就是一个多月。幸好新收不久的干女儿张紫嫣每日衣不解带,食不离身,辛勤照顾,这身体才渐渐好转。

这几日杨林只觉得觉也睡的香了,饭也吃的好了,心情也畅快些了,张紫嫣看他精神矍铄起来,也陪他下下棋,说说话,把老王爷伺候的十分舒泰。杨林越看这个干女儿越是喜欢,想起她这一年也要二十岁了,就盘算着给她寻找个婆家。张紫嫣哪知道杨林的心思,只在担心着武安福。

这晚月明星稀,是个好天气,杨林吃了晚饭,觉得身体好的差不多了,就叫张紫嫣扶着在营里转了些圈子,消化消化食。走了几圈,吹了吹风,杨林觉得累了,便回了大营,由张紫嫣伺候着躺下了。不多一会,老王爷就打起呼噜来。张紫嫣看他睡的熟了,走到营帐口,翘等候武安福的到来。

过了小半个时辰,张紫嫣就见三个人影走过来,卫兵上去盘问,一见是罗方薛亮,不敢阻拦。罗方薛亮带着遮挡住面目的武安福瞒过卫兵,被张紫嫣悄悄的迎进营帐里来。

“父王睡了吗?”罗方问道。

“睡了一会了。“张紫嫣探头向里帐看了眼道。

“九弟,咱们带你来可是担了天大的风险,虽然父王这几天气消了不少,可我们也不敢保证他就不追究你的事情了。一会若是父王生了气,我们帮你栏着,你就快跑吧。做哥哥的也只能到这份上了。”罗方很实在的道。

“多谢哥哥了,父王不原谅我,我就一头撞死在这,也不用跑了,免得被人说我不孝。”武安福胡说八道道。

“你去吧。”罗方让武安福进了营帐,自和薛亮在门口望风。张紫嫣则陪着武安福进到内帐。

武安福蹑手蹑脚走到杨林的榻前,见老王爷睡的正香,花白的胡子随着呼噜声扬起又落下,倒也有趣。张紫嫣瞧了眼武安福,冲他一点头。

武安福会意,先跪倒在地,然后轻轻的咳嗽了一声,杨林多年的戎马生涯,很少能睡的塌实,梦中闻到异声,顿时惊醒,一见张紫嫣就在眼前站着,刚要喊她给倒杯茶喝,猛的见地上跪着个人,老王爷一惊,就着灯烛仔细一看,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好你个武安福,你是怎么进来的?”杨林说着,瞪了眼张紫嫣。张紫嫣看杨林气的脸都变了形,忙道:“爹爹,你消消气,九哥是来给你赔罪的。”

武安福通通通的磕起头来,一边磕一边道:“爹爹,这都是我求妹子帮忙的,请不要怪罪她。孩儿知道惹你老人家生气了,今日来,就是为了给爹爹赔罪。你要杀要剐,孩儿绝不皱一下眉头。”

杨林听了,哈哈一笑道:“好你个又奸又滑的武安福,若是不怕我杀你,干吗要晚上来,你真当我老糊涂了吗?”

武安福心里暗叫杨林厉害,看来自己不能耍小聪明了。只得老实得道:“爹爹,孩儿真心诚意的来跟你老人家请罪。请爹爹给孩儿一个机会解释。”

杨林从榻上坐起道:“紫嫣,给我倒杯酽茶来。”

张紫嫣应声去了,武安福知道杨林默许了,便娓娓把他如何去京城为杨坚祝寿,无意中卷进了高颖抢夺**廓护送独孤皇后懿旨阴谋中,又如何被杨广擒去,为求活命帮他出谋划策,最后身不由己成为杨广阴谋中的一份子。他这番话说的啼泪俱下,说到被性命如在俎上,不得不为杨广效力的时候,委屈的大哭起来。

杨林沉着脸不说话,等武安福说到杨广登基,便道:“好了,就说到这吧,后面的事情,我京城的人早就告诉我了。”

武安福一脸委屈的停下来,张紫嫣看他一个大男人哭的一脸是泪水,悄悄拿了块手帕给他。武安福感激的望了她一眼,把泪水擦干。

杨林沉默了半晌,终于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吗?”

“孩儿不敢有半句谎言,否则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全尸。”武安福赌咒誓道。

杨林哪知道赌咒誓对武安福这种人来说根本连个屁都不如。听他说的狠毒,倒信了几分。杨林一生未曾婚娶,却喜欢孩子,收了十三个太保一个干女儿,他最是护犊,平日对各家太保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罗方薛亮丢失了皇杠那么大的事情他都原谅了,可见一斑。之前高颖未来投奔的时候,杨林时常跟众家太保夸奖武安福,说他在朝廷里风生水起,全因本领了得,还得意于自己的眼光。不料高颖带来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一样,他远在山东,只道哥哥杨坚是年纪大了,久病而死,听得高颖添油加醋说杨广大逆不道,谋害父亲,又听他说武安福是协从之一,当时就气的背过气去了。如今听了武安福的话,觉得他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气已经消了一半。不过谋国篡位乃是大事,杨林再糊涂也不会因为武安福一番话就放过他。

“就算你有不得已的隐情,又怎么能谋杀先帝,帮杨广屠杀太子和大臣呢?”杨林道。

武安福早有一套说辞,此时叫屈起来:“爹爹,你上当了。”

“我怎么上当了?”杨林怒道。

“太子杨勇,皇子杨秀和他们的亲戚党羽的确是皇上下令,让我动手杀死的。我若是抗命,只怕也被杀了,只得为之。至于先帝,明明是病重而死,哪里是谋杀。请爹爹明鉴。”武安福知道谋杀皇帝绝对是杨林容忍不了的,先把这事蒙混起来。

“哼,民间早有说法,说是杨广忤逆,谋杀先帝,你怎的不认帐?”杨林其实对此事也抱有怀疑态度。他知杨坚大病不起,昏迷月余,高颖来投时,说杨坚是被杨广谋杀,杨林就有点半信半疑,总觉得人非禽兽,哪能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来。这时看武安福满脸真诚,更是动摇起来。

“就算如此,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且说来。”杨林道。

武安福便改头换面,把杨广说成被杨勇和高颖处处刁难,每日寻找机会陷害的苦主。又说杨勇把持宫禁,不准杨广去探视,还派人暗中监视杨素和宇文化及。尚未登基,就嚣张跋扈,横行朝中,淫宿宫女,祸害宫廷。他说的天花乱坠,最后才说杨广实在无法容忍杨勇的不忠不孝,和杨素宇文化及合力起兵,把杨勇党羽擒拿。至于杨坚,则是抱病许久,在乱中受了风,病情加重难以医治,而不是被杨广谋杀。

“果真如此?”杨林的耳朵根子最软,听了和高颖所说完全不同的陈述,一时不知该信谁才好。

“孩儿所说没有半句假话。”武安福道。

杨林默然盯着他看,武安福昂起头来,眼睛一眨不眨迎着他的目光。杨林看了半天,终于叹息道:“皇族之中,这种事情原本少不了。杨广这孩子立功很多,才华过人,我本就知道他不肯屈居他人之下,只是他把兄弟都杀掉,这事做的不妥。”

“我也曾经劝过皇上,只是当时形势混乱,朝廷里还有不少人支持杨勇,若是不狠下心来,被他的同党反攻,只怕会江山分裂,国无宁日。”武安福小心翼翼的为杨广说了几句有限的好话。

“唉,如今先帝五子,只剩他一个。我就算气他狠毒,难道把他也杀了吗?”杨林恨恨道,“我在山东数年,难得回京,只怕需要回京一趟,好好和他谈谈了,不然难出这口气。对了,这半年多来,朝廷里大兴土木,建了不少工程,到底是怎么回事?”

武安福一听机会来了,便把所有营造的事情都推到萧禹的头上去,说他仗着国舅的身份在朝廷中横行霸道,还经常出些耗费大量钱财的主意诱使皇上享乐,好遂他把持朝政的心意。

杨林一听大怒道:“此事当真?”

“当然是真的,如今皇上要在全国各地建造四百八十座寺庙,就是他的主意。”武安福道。

杨林怒道:“哼,为了山东境内的三十座寺庙,每个百姓要多交六钱银子的税捐,这萧禹实在可恨。他们梁国自从被灭,一直心有怨恨,我看他是想败坏朝廷,有谋逆之心。”

武安福心里大乐,没想到杨林如此的举一反三,忙道:“爹爹说的是,我看萧禹常自比那个,那个伊什么霍什么的……”一旁的张紫嫣听了笑道:“伊尹霍光吧?”

“对对对,我是个粗人,还是妹子读的书多。我可问过旁人,他们都说这伊尹霍光控制皇帝,不是什么好人。萧禹还常私下说先帝得国不正,他叛逆的话多着呢。”武安福信口胡说八道,恨不得把自己所做所想的坏事都扣在萧禹的头上。

“他也太狂妄了,这种奸猾无耻之人,若是在老夫面前,就一棒打死。紫嫣啊,快给我准备纸笔,我这就给皇上写奏折,把这种奸臣赶出朝廷,永不重用。”杨林被武安福骗住,勃然大怒。

武安福心里窃喜,正自得意,只听杨林道:“呓,我一不小心差点中了你的计,难道你就一点过错都没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