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2.契苾乞农儿

晚间,天黑了,李破军悄无声息的混在苏定方军中,一同去向延福。

而此时,延福城中,现在的梁军守将王士则坐在下首,正是低头哈腰的向着主座一个黑袍人陪笑。王士则就是杀了之前意欲开城投降的守将的那个副将。

“混账东西,谁允许你袭杀唐军的,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主座上面那个黑袍人正是气愤的朝王士则骂道。

王士则被骂得毫无脾气,只得哈腰说道:“叔父,我…我也是没办法啊,那契苾乞农儿他非要动兵,并且以货款相要挟,我不答应他的话他就是撤兵,此次货物也不要了,而且……”。说着王士则有些吞吞吐吐。

“而且什么?”黑袍人皱眉喝道。

“而且契苾乞农儿他还威胁我,说是如若我不协助出兵,他就暴露行踪大张旗鼓的回去突厥,要知道这样一来,延福出现大量突厥兵的话,朝廷必定生疑啊”。王士则忙是解释道,似乎对主座上那位黑袍中年人颇为敬畏。

“他好大的胆子,威胁到我王家头上了,哼,你也是个废物,竟是听他威胁,他契苾乞农儿出于报复想要灭了这一股唐军,所以才拉你下水,可恨你不仅被他吓住了居然还派出精锐护卫去协助他,去便去了,还没将其全军覆灭,如此一来,那李破军小儿不发怒出兵才怪,而且他也必定生疑了”。黑袍中年人恨铁不成钢的训斥道,没错,这黑袍中年人正是王家人。

“叔父,李破军小儿应该不会察觉吧?”王士则有些心颤颤,试探的问道。

“哼,具都是铁甲横刀的兵士,他不狐疑才怪呢。你快去找契苾乞农儿,问那货那到底要不要,不要拉倒,他不要的话明日一早速速运回太原,不能留在此地。此番却是我王家被坑了,还有你,速速收拾行装,弃城乔装回太原吧,此地的生意你可以放手了”。黑袍人瞥了王士则一眼,淡淡的说道。

王士则听罢脸色煞白,直跪地求道:“叔父,我、我错了,甘受家法,但是请家族别把我调走,我在延福这么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啊”。王士则一脸哀求,直向黑袍人告饶。

要知道他被家族派来在这儿和突厥交易,那可是个肥差啊,油水足的很呢,这一但被调回王家了,那就是待罪之人了,毕竟受不到重用啊。

“苦劳?别以为家族不知道,这几年你油水亦是捞了不少了,不要你吐出来已是家族仁义了,要知道,你只是偏支,你的一切,都是家族给你的”。黑袍人目光炯炯的盯着王士则沉声道。

王士则听得浑身颤颤,伏地不敢多说,只是拜谢,擦了擦额头冷汗,忙是去和那突厥人接头去了。

城东,这是延福城贵人富豪居住的地方,其中就有一座三进的院子,府门上写着“苏府”,据说这一位从幽州过来的富商,在和草原做着一些皮草生意,出去都是车架仆从相伴,可是阔气的很。

此时,苏府之中,院中却是欢聚一堂,院中烧着篝火,架着肉食,遍地的酒坛横七竖八。

借着火光看去,这一群欢聚的人却不是汉人,而是突厥人。

“乞农儿,这回你的功劳可大了,斩杀唐军八百多啊,大可汗一定会赐予你遍地的牛羊”。一个仰躺在地手拿着一个大羊腿撕咬着的突厥人看着一旁的一个褐色长袍人满是羡慕的说道。

“牛羊,我要牛羊何用,牛羊只是果腹之用,我要的是不世的大功”。对面那长袍人嗤笑一声不屑的说道。

说的话却是文绉绉的,再看其面容装饰,只见其面庞宽阔,浓眉大眼,颧骨前突,看面容又像是外族人,又想起豪放高大的北方大汉,再看装束,一身褐色圆领长袍,头顶用一条帻巾束发,下颔几缕胡须捻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配合装束一看,那就是中原人了,只不过面容粗犷罢了。

这人就是突厥人,契苾乞农儿,在这延福城负责和王家还有一些没什么家国情怀的商人进行买卖的。

“乞农儿你说话都越来越像那些狡诈的中原人了,你不会真的想做中原人吧?”那先前说话的那个突厥汉子听见契苾乞农儿说话文绉绉的,他都听不懂,什么果腹…什么不世大功啊,在草原上成群的牛羊就是最大的财富了。

“哼,勃利鲁,你莫要胡言,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突厥能够更是强大,协助大可汗建立道武帝那般的功业”。契苾乞农儿听得那勃利鲁的话仿佛收到了侮辱,愤然喝道。

“呃……你,乞农儿,你不是以前那个吃肉喝酒比箭的契苾乞农儿了,你以前不会这样子”,勃利鲁被契苾乞农儿呵斥了,仿佛很是委屈,以前在草原上,他俩可是关系铁的很,突厥人说话也不会跟中原人一样。

“没办法,为了大突厥,为了大可汗的伟业,我不得不做出改变,勃利鲁,希望你理解”。契苾乞农儿闻言亦是脸色落寞,猛灌了一壶酒,很是索然。

八年了,他来中原做间谍已经八年了,八年间的身份他都是中原人,为突厥采购茶叶盐铁等稀缺物资,为突厥打探大唐的各种消息,甚至他还娶了一位汉人女子,为了突厥,契苾乞农儿付出的太多了,但是契苾乞农儿无怨无悔,在听说忽格鲁两千突厥兵马尽丧之后,气愤不已,在得知城外驻扎了一千唐军之后,他逼得合作伙伴王家,一起夜袭唐营,为突厥报了一仇。

“勃利鲁,这次生意不能断了,一旦断了,以后再想要接上那就困难了,明日一早我去找王士则表态,而后你护送那一批物资,速回草原,交给大可汗,唐军援兵应该很快就要来,此事耽搁不得”,契苾乞农儿又是面色凝重的对勃利鲁说道。

勃利鲁如同饿死鬼一般撕咬着着肉食,也是点点头应着,又是说道:“唐军援兵都要来了,乞农儿你还不回草原吗?”

契苾乞农儿摇了摇头,“我还不能走,王家这条线至关重要,不能够断掉。待明日我和那王士则摆酒赔罪,希望他不要见怪此事”。契苾乞农儿也是颇为无奈的说道,他此番强迫王家出动私人武装帮他攻唐军,算是把王家给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