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便当牛做马为姑娘效力。”

芝芝一看男子便脸红,只好垂着头低声道,“不用你给我当牛做马,成婚后,能好好过日子就行。”

男子轻声细语道,“唤奴江慕便好。”

芝芝点头,同他交代着待会入柳府的说辞,江慕认真地听着,未曾多问过一句为何要如此,只是默默记下。

红杏见芝芝带着个生得极其好看的男子进府,眼睛都瞪大了,满脸不可置信地追着芝芝问了一路,“这真是你那未来夫婿?”

芝芝点头,有些害羞道,“正是,想着去见见夫人。”

红杏的目光从江慕的身上移不开了,她心中不平,自己比芝芝生得好看,也是胸大腰细,为何没个好看的男子心悦自己。

她不依不饶地拉着芝芝,缠着她,询问着芝芝同江慕是如何相识的。

芝芝敷衍着红杏,一路进了柳夫人院子,只想着早日见到柳夫人求她放自己出府。

红杏道了句,“芝芝你们先候着,公子同夫人讲话呢。”

公子……柳南之,芝芝的身体又不自主地抖起来,额上冒着冷汗,眼神恐惧地躲在江慕身后。

江慕情绪未有太多波动,只是按着芝芝的肩膀,将她移到自己身后。

红杏发觉了芝芝的不对劲,她皱着眉道,“芝芝,你怕公子?”

芝芝手心出汗,拽着江慕的衣角,费力笑道,“只是天有些热,热得难受。”

红杏满脸不信,她上前一步,便要去摸芝芝的额头,江慕挡在芝芝身前,脸上满是冷漠,扔出句,“姑娘,请自重。”

芝芝见江慕将自己护得好好的,心中的恐惧感才减少些,她深吸着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好在柳家尊卑分明,丫鬟入室多走后门,嫡出子女正门而出,芝芝也没同柳南芝撞见。

嬷嬷见江慕也是一愣,她满脸笑意道,“这公子真是唇红齿白,生得极好。”

芝芝红着脸入了屋,柳夫人满脸慈爱道,“真没想到你们来得这般快。”

芝芝脸颊绯红,小声道,“公子的父亲母亲这几年身子不好,想着能见他成婚冲冲喜,所以奴有些急,想着让老人家抱抱孙子。”

柳夫人见芝芝脸红,满意笑道,“芝芝还是这般孝顺。”

柳夫人打量着江慕,心中满意,江慕举止得体,进退有度,眼里也满是芝芝,生得模样也是极好的,是个如意郎君。

柳夫人见芝芝对江慕也是真心欢喜的,倒也未强留芝芝,芝芝也算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如今可有真心爱她,护她,自是极好的。

柳夫人拿着芝芝的卖身契交于她手中,笑道,“日后便好好过日子,若再有机会回京别忘了我。”

芝芝摸着卖身契,心中的大石总算落下,她眼里含着泪,扑通跪了下来,“多谢夫人。”

柳夫人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只当是芝芝觅得如意郎君高兴,她将芝芝扶起,擦着她泪道,“我为你备了些嫁妆,你拿着好好过日子。”

嬷嬷搬着箱子上来,柳夫人轻扣打开,里面摆放着五百两银票与十几个金元宝。

芝芝急忙摇头拒绝,“夫人,这太贵重了。”

柳夫人握着芝芝的手,语重心长地嘱咐着,“芝芝,日后好好过日子,这一别,可能便是永久,别叫我担心。”

芝芝眼里闪着泪花,哽咽道,“夫人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要过得好。”

柳夫人也红了眼,握着她手道着,“好。”

第三章

芝芝太怕柳南之也像她一样重生,她同柳夫人告别后,就紧赶慢赶地买着船票去了偏远小城。

江慕一路上乖乖地跟着她,她去哪江慕便去哪。

芝芝仔细打量着江慕,心中困惑道,“你是怎被卖到这的?”

江慕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奴记不得了。”

芝芝眉头紧蹙,“记不得了?”

“奴一年前被卖到黑市,想不起从前的事,黑市的人牙子告知奴名唤江慕,是被家父卖到那的。”

“奴觉得不是如此,想着逃跑,可逃跑未遂,受了很重的伤。”

“若不是姑娘将奴买下,奴可能活不了了。”

芝芝心中一颤,她被母亲卖给人贩子时,也是终日想着逃跑,那时也是天天被打。

芝芝牵扯着嘴,努力笑着,“日后好好待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她大着胆子握住了江慕的手,江慕的手也是白白净净的,细皮嫩肉的。

江慕眼神晦暗,没有躲开,只是应着,“好。”

芝芝脸颊微红,眼里闪着细微的光,或许她本质也是个俗人,她见江慕第一眼便喜欢着他好看的皮囊,心砰砰直跳。

或许她想有个依靠,她生得一般不能有孕,注定是没人要的老姑娘。

如今捡了便宜,买下了这么好看的公子,她贪心,想将江慕占为己有。

她也这么做了,她同江慕几经周转去了最南边一个小城,那地方偏僻,旁人寻不到。

小城穷,柳夫人交付芝芝那些银两,可叫他们二人在这小城舒舒服服过日子了。

芝芝会煮茶,她在那小城便开了个茶馆,虽客不多,但她倒也不缺钱,过得算是安逸。

江慕也是踏踏实实同她过日子,芝芝看得出江慕不欢喜她,看向她的眼里没有深情,多半是疏离陌生。

芝芝倒也不在意这般多,只要她欢喜着江慕,江慕陪着她便好。

在芝芝看来这便是情深意重,情意深厚了,孤男寡女相处久了,江慕心中总归会有自己的。

就这么相处了两年,江慕也从和她分房而眠,成了同榻而眠,小城内的百姓也知二人是夫妇了。

茶馆内长相一般的老板娘有个漂亮的相公羡煞着城内的姑娘们。

比姑娘们大些着妇人们却不羡慕,她们看得出老板娘是真心实意待江相公好,江相公有年上山采茶,被毒蛇咬了,老板娘寻遍神医,宁愿散尽家财也要救江相公性命。

江相公一出什么事,老板娘便是急的眼眶红着,宁愿付出所有,也要护江相公周全。

但江相公待老板娘,向来都是淡淡的,好似老板娘对他而言可无可有。

妇人摇着头笑道,“姑娘们还是喜欢着那好看的皮囊。”

芝芝本以为她会跟江慕一直陪伴着彼此,白头偕老。

直至那天,街上来了很多兵,家家户户都紧闭着房门,生怕伤到自己。

芝芝也不例外,早早关了店,想着避避风头。

未曾想,那群兵竟拿着剑闯入了茶馆,芝芝皱着眉头下意识挡在江慕前面。

未曾想那群士兵的统领见到江慕竟哽咽着跪地道,“属下来迟。”

芝芝茫然地看向江慕,只见江慕捂着头,痛苦不堪,最后直直昏过去。

这一昏,可急坏芝芝,急忙要跑出去寻大夫。

那统领面色阴沉拦住她,低声道了句,“姑娘,莫急。”

一男子走出,熟练地把脉,喂江慕吃药。

芝芝眼里满是焦急,生怕他们对江慕有害,挣脱着士兵的束缚,那统领转头打量着芝芝,看出了她的担忧。

“姑娘放心,尔等比姑娘还担忧殿下的性命。”

江慕三日后才醒,这三日等着芝芝心灼,终日以泪洗面,生怕江慕醒不来。

她见江慕再度醒来,急忙凑上去,握着他手,关心道,“好些了吗?”

江慕眼里满是冷漠,厌恶地甩开了芝芝的手,他将目光移到那群人身上,“婉婉如何了?”

芝芝皱眉,僵着原地,脸上满是疑惑地盯着江慕。

这两年来,她同江慕关系愈发近,同榻而眠自是圆房了,从未像今日这般看向她的眼里满是厌恶。

那群人将芝芝挤到了身后,芝芝有些不知所措地拽着衣角,她听着江慕深情地叫着婉婉这个名字。

心中说不出是何滋味,她呆呆地坐在凳上,听着这群人讲着江慕过往。

江慕原来是周国太子,痴爱着他的表妹婉婉。

婉婉父亲被周国君主所杀,婉婉想为父报仇,利用江慕对自己的一往情深,给他下了药,致使他失忆,将他卖给人贩子。

如今周国君主死了,他们寻了他好些年,如今总算找到,江慕如今要回去登基。

芝芝垂眸,眼眶红红的,她欢喜着江慕,本以为他同自己一样是可怜人。

未曾想却是如今这结果,江慕心底有个很爱很爱的婉婉,哪怕那姑娘害他性命,江慕虽满脸怨恨。

可芝芝不傻,她看得出,江慕一提起婉婉这名字时,眼里的爱意是藏不住的。

她呆呆起身,挤开那群士兵凑上去,傻傻地问了句,“还会回来吗?”

江慕眼里只剩冰冷,冷得芝芝直打颤,她垂眸,眼眶红红道,“我知晓了。”

失忆的江慕的心里是有她的,如今的江慕心里只有婉婉,对她更多的是恨意吧,恨她将他买下,成了婚,未让他为婉婉守身如玉吧。

芝芝只觉得心底绞痛,泪止不住地落着,若说美人落泪引人怜悯。

她哭得毫无美感,叫人看着只觉得这姑娘受罪活该。

芝芝从不是那死缠烂打之人,她擦着泪,冷声道,“既不回来了,那便将这些年我为了搭救你的钱还与我。”

“我总归是要过日子的。”芝芝有些哽咽道。

此话一出,江慕面色一沉,他的指关节握得吱吱作响,“还给她。”

统领将装的满当当地钱袋递与她,“多谢姑娘这几年对殿下的照顾。”

“姑娘若是想活命,便不要再出现了。”

芝芝握着钱袋,心中像是被巨石碾过般痛,她点头,“放心。”

江慕走得很快,他迫不及待想和她,和这个家撇清关系,什么东西都未带走。

那天,芝芝一个坐了很久,她想着自己注定孤独终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