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买一盒胭脂。”

“你不是打扮过了嘛?还买胭脂做什么?”

虞汐甩了甩手上的书信,“我要见的这个公子非常懂女孩的装扮,写信的人跟他说过,见面的时候会怎么打扮自己,今日你们给我用的胭脂,和书信上写的不吻合,如果不换掉被他发现的话,岂不是就引起他怀疑了?”

车夫犹豫着。

虞汐继续道:“这次见面的可是一省富商之子,商贾中人最重外在,想要他娶我,不在打扮上花点心思,怕是不容易的。”

车夫看了看虞汐。

基于虞汐之前无比配合的态度,再加上指导对她绣花枕头的评价,估计她也玩不出什么花招,同意了。

于是,带着她去了县上的胭脂铺。

虞汐走到哪里,车夫都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倒是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耐烦和排斥,一进胭脂铺就问到:

“掌柜,红花楼的胭脂有吗?”

掌柜愣了一下,打量着虞汐和她身侧的人,“有,姑娘要什么香味的?”

“最淡的吧。”

掌柜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车夫,然后道:“姑娘稍等,我这给你取来。”

不一会儿,掌柜将一个精美的盒子递给了虞汐。

车夫率先接过看了看,倒的确和他们之前给她用的不同。

虽然里面的胭脂没多少,装饰的盒子却富丽堂皇。

很是符合有钱人喜欢的那一套。

车夫将胭脂盒递给了虞汐去付款。

本来出来他们就都带着钱了,虽然有些心疼,但只要想到能钓上一条大鱼,就没有什么舍不得的了。

虞汐拿着胭脂回到了车上,重新给自己打扮。

而他们前脚刚走,后脚掌柜的就把胭脂铺给关了,一边换上夜行衣,一边对幕帘背后的人说道:“跟上他们。”

*

虞汐被带到了见面的酒楼。

一进去,看到车夫和小二轻车熟路的样子,她就知道了,这酒楼想必也是他们的。

甚至,这有可能就是他们平时特定约见的地点。

大老远把人家特地约到此地,今天这位富商之子,怕是想脱身都没那么容易了。

不过,此时酒楼毕竟还是正常营业着的,虞汐被领着去往楼上的包间。

她本就长相出众,走到哪里,立马就能成为焦点。

不用回头,她也知道从她出现在酒楼,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打量着四周,看到有一个男人喝醉了,但还没全醉。

她在他看过来的时候,故意冲他抛了一个媚眼。

男人像是瞬间得到了鼓舞,当即端着酒来了。

“小娘子……来喝一杯啊。”

男人靠近她。

车夫上来就要挡,可却被虞汐快了一步,故意让他撞到了自己。

男人手里的酒全洒到了她的身上。

虞汐故作愤怒地厉声呵斥:“你干什么?”

男人听到她的声音,更兴奋了,“小娘子不仅人长得美,声音也好听,来,去我那陪我喝一个?”

虞汐一脸惊恐地往后退。

酒楼的小二们已经拦在了前面,二话不说就把他给拽走了。

虞汐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裙,转身对车夫道:“我的衣服都湿了,我要换一下。”

车夫不太满意,“不用,对方快来了。”

虞汐有些无奈:“就是因为快来了才要换的,信里我可是被你们打造成了大家闺秀,你要让我一身酒气的见他吗?”

谁能顶得住美人的娇嗔?

即便是生气的质问,车夫也被她反问得迷糊起来。

反正她说的都挺有道理的。

所以,他纠结半天还是妥协了,“你在包间等我,我去成衣铺重新给你买一套。”

“好的。”

“你别乱跑。”

“我能跑去哪里?这不都是你们的人吗?”

也是。

许是料定了虞汐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也不可能掀起风浪,车夫亲自去给她买衣服去了。

虞汐坐在包间里,小二就一直在旁边守着。

虞汐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屋内,这里简直密不透风,到处都是他们的人把守。

但车夫不在,这是她能脱身的唯一机会。

虞汐点了几个菜品,说是要给一会儿的大少爷一些惊喜,让小二先送上来。

小二从来没见过,这么为“顾客”考虑的骗子,猜想估计是被完全驯化了,就连车夫不也听话的去买衣服了嘛?

小二也就没再多想,答应了她。

只是,他刚出门去通知厨房那边,虞汐就趁着包间里没人,故意把从赵雪游的荷包丢在了门边,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窗户,从窗沿爬了出去。

当小二通知完再折返回来的时候,包间却空了。

小二大惊,急忙去楼下通知找人。

车夫也买了衣服回来,听到他们的话急道:“怎么回事?”

“你带来的人跑了!”

“跑了?你不是守着的嘛?怎么会跑了?”

小二:“她要点几个菜,我就下去通知的空隙,人就不见了。”

车夫呆滞了好一会儿,这不是他第一次带人出来见面了,带的次数多了,这些人想玩点什么心思,他一眼便看透了。

可虞汐,从头到尾根本看不出来有要跑的倾向,甚至为了骗人,还好好打扮了自己,配合到他们就像是一伙人!

谁能想到自己的同伙会背叛你呢?

更何况,这里是他们的地盘,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有人看到她下来了嘛?”车夫问道。

小二:“没有。她长这样,下来不可能没人注意到。”

“那她是怎么没有的?”

小二也懵了,“从来就没有人能从我们店里跑了,我也不知道她怎么没的。”

“让你看个人,你还能看丢了?”

“我还不是看你这么信任她,寻思着她不会耍花招,谁能想到她会跑?”

车夫不信邪,又去包间里转了一圈。

不偏不倚,在门边发现了一个掉落的荷包。

这还是有史以来,他们第一次让人给跑了。

掌柜都被惊动,从账房走了出来。

车夫拿着荷包去找掌柜,“我刚才又去看了一眼,她的确跑了,就掉了个荷包在里面,估计是小二出去的时候,她趁机跟着出去的。”

掌柜接过荷包,脸色顿时大变,“逃走的人是谁?”

车夫:“编号411的。”

“我问的是编号之前,你们没了解清楚吗?”

车夫:“也不都是了解了才拐来的啊。老梁他们送人来的时候,就说了长得不错,谁还会去查她的身份啊,反正到了咱们这,什么身份都不重要了。”

掌柜把荷包翻看了好几遍,脸色越来越难看,“她要没跑,那的确不重要。可要是跑了,那就太重要了。”

车夫有些不解:“咱们之前也有人逃跑过,可是,不都没什么事嘛。他们又没有证据,也找不到我们在哪儿,官府还不是被我们耍得团团转,也不必太担心吧?”

“那是因为他们就是普通人!”掌柜扬声道。

车夫听他这话,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儿,“您的意思,逃跑的这个,身份不一般?她是什么人?”

掌柜把荷包递过去,“看到上面绣的是什么吗?”

“不就一个龙嘛。”

“这是普通的龙吗?上面这用的可是金线,这世上能用金线绣龙的,除了皇室之人,谁敢?”掌柜厉声道。

车夫脸色也白了,不安得直哆嗦,“怪不得我说她气度怎么那么好,难道……她是公主?”

掌柜越想后背越寒,“咱们天子子嗣众多,但在如今皇族子嗣里,偏只生了一个女人,那便是沈家贵妃所生的,赵雪游三公主。”

且不说得罪天子了,就冲沈家,真要让她跑掉了,那他们这买卖怕是就得完蛋了。

“你们这些蠢货,骗谁不好,偏把公主给骗来了?”掌柜气得大骂。

车夫也委屈,要不是他们把人看丢了,也不至于如此。

怎么还怪他头上了?

但他不敢反驳,只能弱弱道:“掌柜,那你看怎么办?她就一个人,估计也跑不掉吧?就算是公主,只要谁也不知道她在这里,就没事的?”

掌柜沉默片刻,脸上闪过一丝狠厉,“封县,任何可疑的人,都不能放过。宁可错杀一万,也千万不能让她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