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在田润秋被推出手术室时,已是三点多了。田润秋被安排在了单人间,一张病床,双面床头柜以及几张沙发和一张桌子,窗台上报着一束带着露珠的百合,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百合香味。

“嫂子,给我看看。”田润秋刚刚送回病房,身体各项指标正常,就是这伤口麻药刚过,疼得厉害,不过,当看到一旁婴儿车里熟睡的娃娃时,心里柔软又想哭。

“等等,我给你抱来。”郝好急匆匆的出来,衣服都穿的不利整,这会又急着抱孩子,压根就没时间管理,头发披散着,衣服敞开着,脚上穿着拖鞋,但精神头不错。

田润秋平躺着,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脑袋和那双水汪汪亮晶晶的眼睛来。

“长的像你,孩子也睡的熟,不闹腾,乖的很。明早我就给少铭打电话,看他怎么说。”郝好将孩子轻柔的抱起来,随后放低附在田润秋的脸庞,让母子两亲香亲香。

田润秋歪头,全神贯注的盯着那个依旧抱着拳熟睡的小娃娃,眼里闪过慈母般的爱恋,以及闪烁的泪光。

郝好不言语,就这样抱着他,让母子俩亲近着。

过了好一会儿,田润秋龇牙咧嘴的皱着脸,眼睛不停的看着头顶的点滴瓶。

液体顺着软管一滴一滴的流向血管里,用的除了消炎的,还有缩宫药,那刺激的酸爽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护士来给打缩宫针,还得有按肚子排出瘀血的,郝好想想都觉得浑身上下每根神经都疼。

“要不我叫医生给你打针止疼的?”郝好见她忍得辛苦,不由得问。

能用吗?”田润秋有些不解的问。

没事,我也用过,药的剂量也不大,对孩子没什么副作用。”郝好笑着解释。

“我还是怕。”田润秋摇摇头,就怕止疼的伤了孩子的神经,一会还要喂饭,就怕孩子吃了饭,伤身体。

郝好见她如此也不劝了,每个人的体质不同,要是真的对孩子不好 到时候就后悔了。

孩子吃第一口饭的时候,苦的不止是小娃娃,还有刚刚剖腹的大人,看着田润秋疼的额头汗珠止不住的顺着两鬓直流和孩子涨红的小脸时,郝好这忍不住心疼。

她想了个两全办法,自己给小娃娃喂第一顿饭,等他吃饱了后,再帮田润秋解决难言之隐。

屋外的天,由黑变成鸦青色,微微光亮从窗户外投射进病房的地上,郝好扶着僵硬的腰从田润秋的病床上爬起来,看着手中奶瓶里的乳白液体时,暗暗叹了口气,这工作实在是辛苦了。下次得小娃娃的爸爸帮忙去。

“都这个点了,你好好睡吧。”郝好看了眼窗外,早起的鸟儿拍着翅膀从东方出发,一路过去,只留下淡淡的残影,远处的车鸣笛声,渐近渐远。

“嗯。”田润秋也累的厉害,刺痛伴着困意,人渐渐得有些迷糊,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郝好打了个哈欠,上前拉住了窗帘,随即去了厕所。

关了厕所的门,郝好看了眼四周,没发现摄像头,随即闪身进了空间,空间里的空气依旧香甜清新,郝好漫步在树林里,随手摘了一串葡萄,洗都不用洗,揪了一颗扔进了嘴里,卡崩一声,汁水在口腔里爆炸开来,随即又刺激味蕾。

刚刚的困意很快就像台风一般,快速撤走了,就像压根没来一般。

逛了一圈,溜溜狼,逗逗小金,时间又过去了。

酒店里孩子还在睡着,母亲郝氏却早早的起来了,借了酒店的后厨,给田润秋熬了清淡的小米粥,又蒸了包子带着鸡蛋去医院。

刚出门就碰到了欧阳靖,欧阳靖也是早上得了消息,这不早餐草草了事,急忙就来了。

“姨你这是去哪?”欧阳靖看着穿的整齐,手里拎着保温盒的母亲郝氏,不由得问。

“润秋生了,我得去看看,你这急急忙忙的有事?”母亲郝氏抬头看了眼天,又向后看了眼大堂,一大清早还有入住的客人,他们怕站在这里碍着人家的道,所以急忙让开路,站在一旁的空地上问。

“我也是今早得了消息,想去看看,梅梅没回来?”欧阳靖眼睛看向对面的街,早上来来往往的人热闹了起来,有散步的 有卖菜的,还有刚刚下夜班的,萎靡不振,面带黑眼圈的有之,精神奕奕笑逐颜开的有之,急匆匆的有之。

“马梅和果果刚回来,她们熬了半夜了,睡着了,我得去看看。要不你进去看?”母亲郝氏主要是想去将郝好换回来,孩子该吃饭了,三个小娃娃现在饭量大,不经饿。

欧阳靖本来想去看看自己的女朋友,可当看到眼前这个五十岁的女子,她人生地不熟的 一个人去医院,估计没找到人也丢了,到时候,他们又得派人去寻,反正他也不急,不如带人去。

“不了,姨我带你起,这里人多车多的,我怕你找不到。”欧阳靖想了想,笑着道。

“不耽搁你事吧?”母亲郝氏有些犹豫,其实拎着东西出了门,她就后悔了,她认识字,可不认识外文啊,出门也不好跟人问话,这几日才知道,说普通话的人不多,且她说的又是陕省的人,普通话也不会,只能说方言,估计一问人家也是一头雾水呢,既然有熟人,就麻烦麻烦人了。

“不耽搁,我正好出来透透气。”欧阳靖最近和农业局的两位技术员住一起,天天跑地里,不是除草就是施肥,或者记录数据,一天下来,很少见到自己的女朋友,这不正好有时间,便借着这个事情来看看,谁知两人错了位置。

母亲郝氏也就由着欧阳靖接过东西,两人走在宽大的道上,不时回头看看身着光鲜亮丽的衣服的人们,不由得有些恍惚。

用了十几分钟,二人到了医院,在巡诊台前问了位置。

随后拎着东西,一路上了二楼,然后在二楼的楼梯口左拐,清晨出来的遛弯的,熬了一夜的病人家属,以及刚刚巡诊换班的大夫护士们,穿过拥挤的人群,一路直奔最里面的单人套间。

一排排的病房,门有半开的,隐约听见说话声,有的半淹着,只能瞥见几抹衣角,二人面不改色的,眼睛却不停的扫着。

好不容易找到了要找的病房,却听到了小娃娃的哭声,一声声尖锐的能刺破人的耳膜。

母亲郝氏一听这声音,就辨别出了是男娃,她笑着推开门,就发现靠窗户处,小娃娃举着小手胡乱扑腾,接着传来较为虚弱带着几分焦急的声音。

“嫂子”

田润秋听到孩子啼哭,急忙睁开眼,发现郝好不在,她又不敢动,这不急得喊道。

“女子,你别动,我来。”母亲郝氏没发现自己的闺女,又看到孩子哭的厉害,急忙冲上前,一把抱起孩子,用手摸了摸他的屁股,发现孩子尿了。

“姨你怎么来了?”田润秋看着穿戴整齐,一脸笑意的母亲郝氏时,不解得问。

“这不听说你生了,我就做了点 吃的给你带来了,想将郝好换过去,给孩子喂饭,郝好不在应该在厕所呢。”母亲郝氏熟练的换掉湿透的尿布,拿起一旁干净的尿不湿,三下五除二穿上后,又抱着孩子看了眼,发现他闭着眼睛又睡了。

身后的欧阳靖笑着将东西放下,凑上前看了眼熟睡的小娃娃,伸手摸了摸娇嫩的脸蛋,随即开口。

“长的真精神。”他笑着评价。

“你看小脸也大,眉毛浓黑,一看就是个好看的小伙子”母亲低头又看了一眼,能吃能睡的,刚才哭是因为孩子尿了才会哭。

“没有我嫂子家的好看,看看他长的皱巴巴的,像个小猴子。”田润秋面带微笑,嘴上嫌弃的不行,可眼底溢出许多的爱来,那是一种谦虚的说辞罢了。

“郝好刚生出来的娃和这个一样,皱巴巴的,过两天就好了,你饿吗,想不想吃东西?”母亲郝氏看了会,起身走到床边,借着微光看了眼田润秋,发现她的气色还好,忍不住问。

“医生说不可以吃,得排气了才可以。”田润秋渴的厉害,只喝了一口水,其它的忍着呢,且不说她也不是很饿。

“那行,郝好怎么还不出来,我得去叫一声,娃估计也饿了”母亲郝氏见此也不强迫让田润秋吃东西了,拍拍她的手,急忙奔向厕所。

没多久,郝好从里面出来,她的脸是湿的。

“妈你怎么来了?”当看到拍门的是自己的母亲时,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和你换班,你得回去了。”母亲郝氏抬脚往里走,郝好跟在身后,当看到欧阳靖一脸局促尴尬样,没忍住笑了笑,果然这病房不太适合这位男子。

欧阳靖只能报以尴尬不失礼貌的笑,他得跟着郝好一起走了。

郝好又看了眼娃和田润秋,和母亲说了两句话,随后带着欧阳靖离开了。

病房里一时间陷入了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