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嘹亮的军号隐隐约约从军区大院前头传来。

叶知秋一把掀了头上的被子,嚯地起身,蓬头垢面,下床,套鞋,扯窗帘,开窗户,动作一气呵成。

然后——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闹钟砸出去。

外头的军号倏然停止。

她困意犹在,径直倒在床上,被子一裹,继续睡。

只是不到一分钟,军号再次响起,她心里烦到不行,翻来覆去,就在这时,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颗小脑袋偷偷探进来,看见床上滚动的一团,推开门跑了进来。

“秋秋,你再不起来,我就把最后两个铜锣烧也吃了。”

叶知秋叹了口气,转过头,瞧见趴在床头的小女孩,孩子呼着气,湿暖的气息喷在她的脸上,知秋还闻到淡淡的奶香味,原先心头的不耐烦压下去,坐起来,声音有些沙:“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小女孩咧了下小嘴,在床边坐下,晃着两小腿:“今天周六,我没钢琴课,让妈妈送我过来的。”

叶知秋点点头,往后一仰,又躺了回去。

“秋秋,起来好不好?”小女孩软绵绵的嗓子,伸手去扒被子,在叶知秋耳边呵气:“我有一个礼物送给你。”

叶知秋侧眼,瞅着自己这个六岁的小表妹,有点无奈,但还是起了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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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家客厅,一个小女孩趴在地毯上,圆乎乎的手指头小心翼翼地搭着一个模型,黑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

叶知秋洗漱好下楼,看到的就是一个高高撅起、正对着楼梯口的小屁股。

陆含胭,她姑姑的幺女,也许是中年得女,对这个孩子格外*爱。

叶知秋上次见陆含胭还是六年前,那个时候自己出院,去探望姑姑,陆含胭出生不到一个月,抱在怀里会嘤嘤的哭,这次她回到b市,再见到这个小丫头,个子已经长到自己腰际,会熊抱着自己的腿甜甜地喊‘秋秋’。

照理说,她离开叶家近六年,期间没跟叶家人联系,这个孩子怎么也跟自己亲近不起来。

偏偏陆含胭——自己回来这一个星期,这个孩子老是到她跟前转悠。

“小内内露了。”叶知秋在餐厅倒了杯白开水,端着去客厅,路过孩子身边时淡淡提醒。

小丫头闻言,嗖地一下起来,捂着自己身后的裙子,小脸通红,长长的睫毛忽闪,像一朵害羞的花骨朵。

叶知秋忍不住伸手,蹂/躏她的脸蛋:“你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陆含胭白嫩的脸更加红,然后转身,端起地毯上那个模型,递到知秋面前,讨好又期待:“秋秋,送给你。”

“你自己做的?”

叶知秋接过,打量着玻璃罩里精致又可爱的小房子,心里生出喜欢。

陆含胭在她旁边坐下,紧紧挨着,有点不好意思,揪着两小手:“昨天课外活动做的,以后还会做的更好。”

真是个容易害羞的小家伙!

叶知秋刚要伸手再去捏孩子的脸,大脑里一闪而过某些往事,没有任何征兆,就那么,跳入了她的识海。

曾经,那个男人,也是这样,不管她怎么逗弄,永远都抿着嘴一本正经,偏偏通红的耳根子透露了他的害羞。

“秋秋?”

一只小手在她眼前晃动。

叶知秋敛了神思,又端详了一会儿模型,做出欢喜的样子,站起来:“不行,这么漂亮,我得去把它放好。”

陆含胭抱着装模型的盒子,亦趋亦步地跟在后面:“旁边的按钮,按一下会放音乐。”

两人刚走到楼梯口,那边门开了,进来一个妙龄女子。

齐刘海,长发扎了马尾,一双做了指甲的纤纤玉手,拎了个满是食材的袋子,五官跟叶知秋有几分相似。

叶知秋看到来人,脚步一顿,对方同样也瞧见了她,两人相顾无语,但看彼此的眼神都不算友好。

倒是陆含胭,礼貌地冲门口的女人道:“静语表姐。”

“胭胭来了?”叶静语看向陆含胭时瞬间露出和善的笑容。

陆含胭点头,看到叶静语手里的超市购物袋:“静语表姐,你怎么这么早就出去了?”

叶静语扯了下唇角,眼梢余光落在叶知秋身上:“我们又不像某些人,整日除了吃喝拉撒睡,无所事事的。”

叶知秋不搭理她冷嘲热讽的话,扯了下陆含胭的羊角辫:“上不上楼?”

“上!”陆含胭回答得很响亮,生怕叶知秋落下自己,急急地抱住她的大腿。

叶静语在旁边看着,顿时黑了黑脸。

叶知秋抬头,望着她,莞尔,眉眼间透着一点点的挑衅:“没办法,长得面善,不像某些人,尖嘴猴腮的。”

“你——”叶静语气急。

“你什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