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进轿车里,殷莲没有立即开车,静静待了会儿,然后从手提袋里拿出手机,给叶赞文拨了个电话。

接电话的是叶赞文的秘书。

“董事长在开会。”

殷莲素来体谅叶赞文的工作:“那行,不用去打扰他,麻烦你了。”

不出十分钟,叶赞文就回电话过来。

“我刚从韩家出来。”殷莲先开了口,有些迟疑地说:“知秋,似乎不太愿意回叶家住。”

叶赞文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再说话时语气已经变得极差:“随她去,爱住哪儿就住哪儿。”

说着,他一顿,问:“她是不是又给你气受了?”

“没有的事。”殷莲柔着声道:“你工作别太辛苦,我回家做好菜等你。”

叶赞文低嗯了声。

结束通话,殷莲把手机放一旁,她在叶赞文身边这么多年,也算是把他的脾气摸得一清二楚,她说没有,叶赞文不会信,他应该会觉得她在委曲求全,为了他为了这个家,恐怕此刻心里对叶知秋,又多了几分怒气。

拉下车头的镜子,殷莲照了照,确定妆容精致才发动了轿车。

外人只道叶赞文婚后*,移情别恋,却不知,当年是韩敏婧在叶家一次除夕夜,醉酒进错房,跟叶家一位喝多了的亲戚睡了一觉,几个月后,结婚三年无所出的韩敏婧突然就怀孕了。

不管孩子生父是谁,这件事都在叶赞文的心底埋下了一根永远拔不去的刺。

要不是有一次叶赞文喝醉酒无意间透露,殷莲也不会知道叶家这件丑闻,更不可能因此跟叶赞文扯上关系。

想起关在疗养院的疯女人,殷莲心里并没有多大波澜,韩敏婧输不起,她又何尝不怨恨?

叶知秋昏昏沉沉地在房间里睡了一天,中午也没下楼吃午饭,直到一道瓷器砸碎声把她惊醒。

是从楼下传来的,还伴随着韩菁秋的哭闹声。

叶知秋在床上呆愣了一分钟左右,然后掀了被子下床,套着棉拖鞋出去一看。

从二楼望下去,她看见客厅的杯盘狼藉,玻璃陶瓷碎片洒了一地,唐嫂正一边叹息一边在收拾,突然,韩菁秋房间的门开了,叶知秋蓦地回过头,正好看见拎着行李袋的霍仲骁从里面出来。

霍仲骁可能没想到她会站在楼梯口,所以瞧见她时,幽暗的眼眸闪过一丝错愕,脚步也跟着微顿。

韩菁秋尖锐的哭声从他身后响起:“霍仲骁,你要敢搬出去跟那个女人住,我就跟你离婚!”

随即响起台灯砸倒在地上的哐当声。

叶知秋刚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霍仲骁已经拿着自己的东西越过她,径直下楼去了,他的背影,一如他的正面,高大英挺,换鞋,出门,没有丝毫的犹豫,屋子外,传来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

嚎啕大哭声从韩菁秋的卧室里响起。

下午跟朋友出去喝茶的韩老,得知家里的情况,很快就赶回来了。

叶知秋坐在自己房间里,房门敞开着,桌上摆了本《鲁宾逊漂流记》,耳朵却听着书房里的对话。

“你就不能消停点吗?都跟你说了,他明天要回云南,你脑子里整天都在想什么?!”

韩老的咆哮声夹杂着恼意,韩菁秋也不示弱,拔高了音量回驳:“他要是没做对不起我的事,我能瞎想吗?爸,到底谁是你的孩子?你为什么老是偏帮他,不替我说话!”

一声拍桌的巨响声让叶知秋蹙起眉心。

“再胡闹,就给我回丰城去,我管不了你!”韩老一声怒喝,随即冷冷道:“你要真过不下去,那离婚吧。”

韩菁秋的哭声转轻,嘤嘤地抽泣:“我不离婚,凭什么让那个小三得逞,我死也不离婚。”

“那就给我闭嘴,少折腾!”

书房里渐渐没了声响,叶知秋‘啪’地把书合上,起身晃出了卧室。

刚巧,披头散发的韩菁秋从书房里出来,脸颊上两道黑黑的泪痕,眼圈红肿着,一声不吭地回了房间。

等她的房门合上,叶知秋去了书房看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