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完这个电话,叶知秋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像个人偶被摆布了一通,她想告诉霍仲骁说自己不去了,但久久的,没有按下通话键。

因为她无法否认心底真实的想法。

叶知秋的确想尝试着去了解霍仲骁的生活圈子,但她又怕自己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

忍不住发短信询问秦时笙。

不到一分钟,秦时笙就回了——

他们七零后的,哪认识我们八零末的呀,你别自乱阵脚,到时候自报家门就行了。

叶知秋刚看完短信,又进来一条——还有,他们那一代人思想观念上比较……反正穿着打扮别太过,总之,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哇往前走,不要回头!

最后,叶知秋的视线定格在‘穿着打扮’四个字上。

她转而看向书桌上的镜子。

小镜子里的女人染了一头栗色的卷发,叶知秋又低头看看身上的热裤背心。

好像曾经有人告诉过她,军人比较喜欢黑发飘飘的恬静美女,这话,叶知秋已经记不得是谁讲的,可能是勤务兵在院子里聊天时她听到的,又或者是过年去外公家吃饭,几位在部队的异性长辈在小辈挑选女朋友方面给出的建议。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对方是一名如假包换的军官。

叶知秋又想到霍仲骁的朋友,大多数应该都是军人,再不济也是公安警察一类的。

她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四点一刻。

叶知秋咬着唇迟疑了大概一分钟,然后起身去了衣柜前,迅速地挑了一件绣花的半开襟短袖白衬衫,下面是牛仔长裤,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换好衣服,她又随手选了个不起眼的手提袋,把钱包、证件包、其它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放进去。

拉开/房门出去之前,她想到自己刚才抽了烟,又跑去卫浴间刷牙。

樊阿姨恰巧在二楼收拾,看到叶知秋这副火急火燎的样子,也注意到摆在盥洗台边上的包:“大小姐,你要出去?”

“唔。”叶知秋满嘴的牙膏泡沫,口齿不清地说:“万换(晚饭)就不回来次(吃)了……”说着,她往嘴里灌了水漱口。

吐掉后问樊阿姨:“出去聚餐,穿这一身合不合适?”

樊阿姨仔细看了看,点头:“挺得体的。”

叶知秋立刻眉开眼笑,还过去抱了抱樊阿姨,然后擦干净嘴准备下楼去。

樊阿姨看她心情愉悦的模样,想起一件事,现在不说又担心之后叶知秋不着家错过,只好在叶知秋拿过手提袋的时候,开口提醒:“大小姐,再过两天就是太太的忌日了。”

果然,叶知秋脸上的笑容有些淡下来。

“拜祭的东西已经买好了,过去几年都是董事长带过去的,大小姐现在回来了,到时候可以跟董事长一块儿——”

“如果要去拜祭,我自己会过去。”

叶知秋打断了樊阿姨的话,她抿了抿嘴角,神情略显不以为然:“前几年怎么搞,今年也怎么样,不用顾忌我。”

话毕,叶知秋拎着包走出卫浴间,下楼去了。

——

叶知秋接到霍仲骁电话的时候,洗头小妹刚给她洗干净头发,霍仲骁已经到了大院西偏门附近,让她可以出去了。

“你等我会儿,我马上就过去。”

霍仲骁听到她这边的噪音:“家里怎么这么吵?”

叶知秋胡乱扯了个理由,挂断电话后,她拿掉裹着湿发的毛巾,催促洗头小妹给自己吹头发。

……

美发店离军区大院不远,叶知秋拐过一个弯,那辆停在偏僻处的suv就出现在她眼前。

霍仲骁没下车。

他坐在驾驶座位上,左手臂搭在车窗边缘,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处,叶知秋从后面望过去,隐约看到淡淡的白烟从车窗内飘出来,车里的人似有所感应,在她走近的时候,他侧头,深邃的视线看向反光镜。

在看到叶知秋的时候,霍仲骁愣了愣,连带着抽烟的动作一顿。

她已经走到车边,抬手敲了敲车门。

叶知秋眼睛看向他夹在手指间的那根烟,脸上表情有些嫌弃:“在车里抽烟,都是烟味,熏死人了。”

她话音刚落,车窗尽数降下,就连轿车的天窗也开了。

霍仲骁把烟蒂头捻熄在烟盒上。

叶知秋双手拎着手提袋,小幅度地撇了撇嘴角,霍仲骁的视线从车里射出来,望着她那头柔顺披落在肩上的黑发,还有她那身‘正装’,他的眼底浮起淡淡的笑。

看到霍仲骁脸上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叶知秋只觉得脸上有些发热,同时盯着他也有些挪不开眼。

霍仲骁这张脸,可能因为常年绷着,突然这样子‘含蓄’的笑,有股说不上来的味道。

沉稳,却又迷人。

无关乎外貌,属于成熟男人独有的魅力。

上车后,叶知秋刚要去拉安全带,手却突然握住了,干燥的温热让她心中微赧,霍仲骁低醇的嗓音响起在她耳畔边:“戒指怎么没戴?”

“太打眼了。”叶知秋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

像是不经意的,她从衣服里拿出一条项链,钻戒就挂在上面。

霍仲骁看了眼那枚戒指,他坐正身子,发动了车子,在轿车驶入车道时,他的右手从方向盘离开,伸过来攥住了她的小手。

——

当车子开进小区,叶知秋才知道,聚餐的地方不是在酒楼,而是在霍仲骁某位朋友的家里。

车子刚停好,霍仲骁的手机恰巧响起。

叶知秋扭头看了他一眼。

霍仲骁已经接了,听到那边的催促,他边解安全带边说:“到了,马上就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