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每晚都来,我知道。”人心都是肉长的,说不感动是假的。

“其实,你高兴的时候可以打我撒欢,不高兴的时候还可以打我撒气。只要你不赶我走,我什么都不要。”

“你那么喜欢挨打?”上官槐禄都笑了。

贺青双颊绯红,专心给泽生洗澡。

“我还是没法对你有那样的感情,不过我可以按照承诺永远陪着你。”

贺青回头看上官槐禄,良久才颤抖着嘴唇说:“真的吗……”

上官槐禄点头,“我这身子骨怕是撑不了几年了,有生之年怕也还不了你这段情。”

“你的身体只要好好休养一定不会有事,你也别为难自己。”

“我最近要外出一次,回来之后就再不走了。”

“你要回润和?”

上官槐禄点头。

“你想报仇。”

“我会量力而为。”

“我陪你。”

“不必。”上官槐禄摇头,“我不过是去看看,不会冒险。”

“你都八年没回去过了,润和那边的情况……”

“你放心,我一个人不会有事的。我在你这虽不出门,但外面的情况我都知道。”

“你和外面还有联系?”贺青有点惊讶。

“以前你不问,我也就没说。”上官槐禄把泽生抱起来,擦干,哄他睡觉。泽生今天累坏了,躺下就开始打呼。

“那现在能和我说说吗?”贺青也洗好了,看到桌上有一套李弋的衣服,不由赞叹上官的细心。

“我有几个结义兄妹,大哥潇魁,你见过了,二哥蓝生,你也见过,我与兄长槐远分列三四,最小的妹妹叫桃小暖。”

“海皇蓝生是你二哥,那他载咱们出素仑还收那么多金子。”

“我们结义时本就说好不宣扬,你好歹是昶萌大王,他还要在素仑那片海域讨生活,冒着得罪素仑女王的风险,总不能说为了人情吧,海盗收钱办事谁也说不出什么。”

“也是。”贺青想想觉得有道理。

“之前在船上,二哥就说润和乱得很,要不是三位宰相撑着朝政早就倒了,润和和你们昶萌不同,我们王位传承全靠血统,现在上官一脉断了香火,那个槐禄再假也得先当真的用,最主要的是那家伙手里有兵权,一时间还动不得。我哥槐远被桃小暖救出润和的时候也是二哥蓝生接应的,本以为有小暖在应该万无一失,结果,我哥不在了,小暖疯了,我那侄儿上官寻不知去向,三位宰相还在暗中寻找。”

“那你回去有什么打算?”贺青问。

“大哥潇魁去润和瞧过,那个假的我和我倒真有几分像,我也打算去看看那人究竟是谁。”上官槐禄说。

“要不让鹿霄陪你……”

“不必,蓝生会接应我,我也就是去几天而已。”

贺青挠头,始终是不放心的。不过他心里明白,不放心也没用,上官槐禄想走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就好比上次,起码这次他还和自己打个招呼。

“那你什么时候走?”

“后天是泽生六岁生辰,他过完生辰我就走。又要拜托你照顾泽生了。”

“这么重要的事,你第一个想到我,我真的很高兴。”

“天太晚了,外面又冷,你若不嫌弃就和我还有泽生挤一挤。”上官槐禄越过泽生躺到床铺最里面。

贺青还是第一次和上官槐禄躺在同一张床上,虽然中间隔着泽生,但还是紧张得连翻身都不敢。

“我可以将这理解成你正在接受我吗?”贺青低声问。

“我正在为此努力。”上官轻轻拍着泽生。

“是什么让你改变主意的?”

“前些天,大哥来看我时告诉我,这几年间,桑玛尔利用我得到了六万两黄金,假的上官槐禄酷爱美人,有名位的嫔妃娶了三十七个。我就在想,那些想杀害我利用我的人,他们从我这获利颇丰,而你,一个真心待我的人,我究竟能给你什么?”

“你别为难自己就好……”贺青拉过上官槐禄的手。“我只不过是照顾你的生活,我甚至不知道你想要什么,你的眼神清澈得什么都装不下,爱人背叛你,你的眼中没有怨,有人杀了你的亲人,我看不到你的恨,在祭祀台救你的时候,我甚至看不出你对死的畏惧。如果你真的愿意接受我,那你能不能告诉我要如何才能更了解你?”

“起初不怨是我自欺欺人的以为桑玛尔必有苦衷,后来不怨是为泽生,我不能让他在我对他母亲的怨恨中长大,可我不是圣人,如若我有机会,必会报复,我与素仑是国仇。”

“我为你报仇。”

上官槐禄摇头:“我当年害你昶萌兵卒无数,你却要为我再燃狼烟,你真要为我变成昏君吗?”

“那是昶萌与素仑的国仇……”

“我还有恨,之前潇魁大哥为我多方奔走,为我与朝中老臣传信,局势我已大致了解,此次我回去只是给人看看我还活着。那冒充我,伤我亲人之人,我必将他碎尸万段。”

“我能为你做什么?”

“你不怕帮了我,我就留在润和做大王,再也不回来了?”

贺青愣了一下,眼前这个上官槐禄才是润和王位的正统继承人,他这一去,究竟还能不能回来……

“那就告诉我,我能为失去你而做点什么。”如果他真的要回去争王位,贺青无论如何不能袖手旁观。

上官槐禄忽然笑了。

天下第一美人,即使是病了,憔悴了,那也是美的,贺青借着月色用目光描绘着他的轮廓,想把他在心里印得更清晰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