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男主视角的一些往事。

(1)

暗恋的秘密被摊开后,迟意执着于问:“那我们两个算不算双向暗恋?”

江遂没理解这个词的意思,不解地嗯了声。

迟意提醒他:“你那个信里不是也说高中时就对我……”她不好意思说出那个词。

江遂了然,故意逗她:“什么啊?”

“就那个啊。”

“哪个啊?”江遂眼底含笑,装傻。

迟意凶呼呼地瞪他一眼,懒得搭理他,作势要起身,远离他。

江遂不如她愿,伸手拉住她:“去哪?电影还没看完。”

“你自己看吧。”

“想和女朋友一起看。”江遂捏捏她的手指,又用指甲去挠她的手心。

迟意被她闹得浑身发痒。

江遂晃晃她手臂,说:“再陪我看一会。挺遗憾的,没早一点和你一起看。”

就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让迟意整个心都软了。

她重新靠回沙发,赖在他怀里。

过了会,迟意盯着电影屏幕嘟囔:“不是双向暗恋也没事,反正以后你是我的。”

江遂弹了她耳朵一下。

迟意嘶声,正要控诉时,听见他说:“十一,你怎么这么不自信。”

自从看到迟意高中时的物品后,江遂想起不少以前的事情。

两人真正熟起来是她因为腿受伤在家养病那段时间。

高三那年,他去实验楼找袁启华,却碰见被锁在那里的迟意。为了躲避保安,两人从学校跑出来。在校门口,迟意未免他被驶来的自行车撞到拉了他一把,自己却扭伤了脚踝。

江遂自认责任在自己,所以从她住院起,便一直都在。

迟意出院那天,江遂也在,忙前忙后,帮着把迟意送回家。

那天迟意刚到家便接到江润如的电话,提醒她记得写试卷,说今天班主任还问来。

她应下却没动。

挂了电话后,迟意局促地看向江遂,说:“今天太麻烦你了。”

江遂说没事,过了会,问迟意:“要现在写试卷吗?”

迟意低头盯着自己腿上的石膏,似乎在走神,听到江遂的话,明显愣了一下,呆呆地望过来,漆黑的眸底是不确定的迷茫。

江遂一抬手腕,看了眼时间,主动说道:“我帮你计时。”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事情要忙,听到他这一提议有些犹疑。

在江遂正要说如果她有自己的安排那就算了时,迟意答应了:“那你会不会无聊?”

“随便给我本书打发时间就行。”江遂笑,“监考老师不都是要看书的。”

迟意弯了弯嘴角,说:“好。”

客厅里茶几的高度不适合写作业,迟意最终把他带去了自己的卧室。

她活动不便,江遂扶着她的胳膊搭了把手。免得她栽倒,江遂扶着她一边手臂同时,将胳膊绕过迟意的后背,扶着他的肩膀。

这样一来,迟意整个人像被江遂半拥进了自己的怀里,显得清瘦又弱小。江遂是在嗅到她发间淡淡的清香时,才意识到自己这潜意识的行为有些不妥。

他想撤手,却担心摔到她;不撤手又显得有些轻浮,与自己从小受到的尊重女性的教导相悖。

迟意可能是察觉到他的反常,偏头看他。

“弄疼你了吗?”江遂顺势松开她另一侧的肩膀,但没完全撤手,虚虚地悬在她肩膀旁边,避免意外。

迟意抿嘴笑了下,说没有,顿了下,又说:“你坐在沙发上吧。”

“好。”江遂拉过旁边的椅子,让她先坐下,“我去给你拿试卷。”

“谢谢。”

江遂去客厅把她从医院带回来的书包拿来,进去后特意把门敞着。

迟意又说了句谢谢,伸手接书包。江遂啧了声,猝不及防地把胳膊突然往后一抽,对上迟意茫然望来的目光。

“第八遍。”

迟意眨眼:“什么?”

江遂:“你今天对我说了八遍‘谢谢’。”

迟意沉默,顿了下,说:“我是觉得太麻烦你了。”

“应该的。”江遂把书包重新递到他手里,说,“你崴到脚也有我的责任。”

在她往外拿试卷时,江遂说道:“不过我刚刚确实骗了你。”

眼看迟意再次望向自己,江遂抬了抬嘴角,坦白:“‘第八遍’是我编的。虽然我没留意具体几遍,但你确实对我说了很多次。”

迟意无奈地露笑,别开眼,试图将眼底的笑一并藏起来。

“那我争取接下来不和你说‘谢谢’。”

江遂扬眉:“如果说了呢?”

“那我……”迟意歪着头想惩罚。

江遂:“那就请我喝饮料吧。”

“好。”

只是随口一个约定,却在悄无声息中发酵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那边书架上有书,你想看什么自己拿。”迟意将试卷铺好,准备开始写前,如是说道。

江遂进门后便注意到了迟意卧室的书架,

他抽了一本散文集,却没第一时间坐会沙发上。他看着旁边玻璃置物柜上摆着的乐高和玩偶,不免多看了几眼。

“我开始了。”迟意端坐在书桌前,铺好试卷。

江遂闻声转头,示意:“好。我帮你计时。”

“嗯。”

很快房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笔尖摩擦在纸张上的刷刷声,和江遂缓慢的翻书声,静谧又和谐。

江遂翻了会书,捏了捏眼角朝窗外看了眼,然后收回视线看向迟意。她坐姿习惯标准规范,垂头看向试卷时,脸颊两侧的头发不听话地飘下来,可能是挡着了视线,迟意抬手将头发往耳后掖了掖。

江遂盯着迟意专注的侧脸看了会,问道:“帮你把台灯打开。”

“谢——”迟意警惕地及时改口,“写字能看见。”

江遂挑唇,被她的机灵劲逗笑,嗯了声:“写吧。”

迟意轻呼口气,那表情分明是在说“好险好险”。

他又坐了会,站起来活动了下肩颈,过去她身边一起看试卷。

迟意写的是文综的卷子,主观题答题处被填得密密麻麻,但她的字清秀工整,很赏心悦目。

察觉到他在身后,迟意头也没抬,趁着翻页答题的间隙,悠悠地说了句:“你确实挺像监考老师的。”

“考试时不准说话。”江遂用书在她头顶轻轻碰了下,说道。

迟意自以为他看不见,皱着鼻子,一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殊不知自己的表情早已被书立旁边的镜子折射过去。

江遂笑了下,拿着书回了沙发。

没到两个小时,迟意便写完了这份试卷。

她检查完一遍,搁下笔。

“写完了?”

迟意嗯声。

江遂一抬下巴:“交卷吧。”

江遂把试卷抽过来,随意扫着。他是理科生,文科也不是学的不好,自然能看出对错。况且他也没怀疑迟意答题的准确性,所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是在看什么。

他正要结束自己这莫名其妙的举动时,只听迟意又问:“江老师,可以接着考英语吗?”

这天下午迟意写完了两份试卷,期间宜佳禾来过一趟,站在门口却没进来。

江遂注意到她后要开口说话,却见宜佳禾把手指往嘴边一放,轻轻摇了摇头,做嘴型说:我不打扰你们。

过了会,宜佳禾端着个果盘折回来,悄声和江遂说:“写一会就出来,阿姨准备了饭菜。你一会留下来吃饭。”

“不用麻烦的,我一会……”江遂正要说他不留下来吃饭了。

宜佳禾瞬间板起脸,嘴唇绷直,说道:“别跟阿姨客气,今天你忙前忙后也辛苦。意意平时也没什么朋友,你有空就多来家里做做。”

迟意:“……”

迟意:“妈,我听得见。”

宜佳禾拍了拍女儿的肩,恨铁不成钢地低声提醒:“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她说完,扬起笑脸看向江遂,特意嘱咐:“一会出来吃饭。”

“好。”

等宜佳禾出去,迟意无奈地叹气,问江遂:“你饿了吗?我们现在出去。”

“等你写完吧。”

“好。”

过了会,迟意做完后面的题目,盯着听力那面看起来。江遂出声问道:“现在开始做听力?”

迟意诧异:“有音频吗?”

“江老师就是你的音频。”江遂英文发音标准流畅,说是听力磁带都不为过。他很有自信。

迟意茫然地眨眼,只见江遂拿出手机,点开了什么后,说:“我这里有文本内容,如果你信得过我,我读给你听。”

“……”

那天的那段英语听力题目,迟意答得前所未有的认真。

江遂很多年后才想明白,迟意当时的愕然与迟钝。不是质疑,没有不信任,而且受宠若惊。

而当时的迟意也并不知道,江遂的手机里保存着英语听力的音频。

他之所以读,只是因为他想为她做这件事情。

只是可惜,他们天资愚钝,没参透心动,不知早已情根深种。

(2)

周一一早。

“到底是不是真的啊。”江遂一进教学楼,就听到宣传栏旁边的两个女生在聊天,“迟意真的为江遂跳楼了?”

江遂脚步一滞,不解地偏头看了眼,确定他们聊的是自己。

察觉到后方有人偷听,还是正主,两个女生尴尬地撞撞胳膊,飞快地手挽手溜走了。

江遂很快发现,聊这个话题的不止这两个女生,自己班上不少同学也对自己存在这样的误解。

就连陈予光也在他坐下后,第一时间转头过来,直勾勾地仿佛要把他看穿似的盯着他。

江遂正在想到底是什么致使学校的同学产生了误解,察觉到陈予光的目光,被看得心里不舒服。

“怎么了?”

陈予光:“迟意在追你?”

“没有。”

“我猜也是。”陈予光俨然松了口气,整个人往后靠了靠,不再看江遂。

江遂也不知道自己犯什么倔,闻言,问道:“我很差吗?”

“和这没关系。”陈予光突然想起来,“话说,你要不要澄清一下,就今天一早晨,我听到好多人都在说迟意追你未遂跳楼的事情了。我试着解释了几句,没人听啊。要不你找个机会澄清一下?毕竟大家都是朋友,造成这样的误会不太好。”

江遂嗯了声,表示自己知道。

但怎么澄清合适?难道真像尤锐似的拿着个大喇叭站在主席台上解释来龙去脉?

大家怕不是要去怀疑迟意的眼光了吧。

距离早自习还有十分钟的时间,江遂接了水,从包里拿出迟意写过的试卷,去一班给江润如。

因为确定了大家讨论的话题,江遂觉得一路上投来的目光格外直接。他从廊腰穿过,停在一班的门口。

门口的同学帮他喊了人,很快江润如便出来。

江遂刚说了一句:“这是迟意的试卷。”

旁边立马有女生捂着嘴和旁边人八卦:“他是来还迟意东西的!”

“是迟意送他的情书吗?!”

“……”江遂皱眉,竟不知道事情发展成了这样。

江润如也接受不了,直截了当地把试卷往那两个说闲话的人跟前一拍,说:“看好了,这是试卷。期中考试的试卷。”

“……”

在那女生俨然被唬住的状态下,江润如狠狠地瞪了江遂一眼,说:“都是你做的好事。迟意现在成了为爱情不爱惜生命的狂热女同学了。”

“……”

这下轮到江遂沉默了。

为了有效地澄清绯闻,准确地说是洗脱迟意狂热轻生的形象,江润如抖机灵想了个“损招”,天天逼迫江遂来一班帮迟意抄作业。

“这样别人就知道,不是迟意上赶着舔你。误会自然就澄清了。”

“……”

虽然这主意馊,但江遂还是默许了。

文综和英语科目的老师在放学前便把迟意做过的试卷批好,放学时江润如将试卷转交给江遂,让他带给迟意。

陈予光瞧见,说道:“阿遂最近要准备竞赛,要不还是我去吧。我正好去奶奶家吃饭。”

陈予光要去接那几张薄薄的试卷,江遂却没松手。

“我去吧。”江遂说。

陈予光觉得奇怪,却没多问:“行。”

迟意对学校里的事情并不知晓。

江遂来的时候,迟意正一蹦一跳地在厨房里煮螺蛳粉。

“姥姥呢?”

迟意突然听到有人说话,吓了一跳,端着锅柄的手险些一滑。

她回头看到是江遂,松了口气:“你怎么来了?姥姥去超市买耗油了。”

迟意把东西搁下便朝厨房过去,接过了迟意手里的锅,放回灶台上:“我先扶你过去。你要做什么,我给你煮。”

“谢谢。”

江遂不爱吃粉,更闻不惯螺蛳粉的味道,煮粉时眉头皱着一直没松开过。

好不容易把粉煮好端出来,迟意还挑毛病:“没有放辣油包吗?”

江遂垂眸看了眼她腿上的石膏:“不记得医生的叮嘱了?”

“没有辣油的螺蛳粉是没有灵魂的。”

“有灵魂的螺蛳粉是伤害你的。”

迟意哦了声,说:“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也记得医嘱。只是我从小吃辣惯了,没大碍的。”

“恩。”

“那我能过去把我的辣油包拿过来了吗?”

“不能。”

“……”迟意腮帮子鼓鼓,故意和他作对似的,说,“那你能再去拿一副碗筷吗?”

江遂抬眸看她一眼,虽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却还是照做了。

江遂把碗拿回来,顺手给她拿了瓶牛奶。

“谢谢。”

迟意搅拌了一下米粉后,强调:“这碗粉我还没吃,是干净的。”

江遂不解地嗯了声,只见迟意挑了两筷子出来盛到江遂刚拿来的小碗里,顺便大方地给他倒了些汤。

“好了,这一碗是你的。”

江遂正准备说自己不爱吃米粉。

迟意却抢先开口:“我是病号,没胃口,需要有人一起吃饭才香。”

江遂被摆了一道,无法,只得拿起碗筷。

他吃的时候,迟意一瞬不瞬地盯着他,并且问道:“好不好吃?”

“不好吃。”男生吃东西快,倒也不是狼吞虎咽,依旧优雅悦目。江遂三两下吃光,如实地回答。

“不好吃就对了。”迟意瘪嘴,“我说吧,没有辣油的螺蛳粉是没有灵魂的。”

“医生说你可以吃,我才给你。”

“……”

“江遂你没有爱心。”迟意试图和他讲道理,“身为新时代优秀代表要照顾老弱病残,而我——”迟意敲敲自己的石膏腿说,“就是‘残’,你懂吧。”

“迟意,你是不是赖上我了?”

“?”

“你身体晚恢复一天,我就得多照顾你一天。”江遂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得迟意节节败退,“我们两个到底是谁更没有良心。”

迟意眨眼,默默咽了下口水,听到江遂又说:“还有你记得请我喝饮料,刚刚说了两次‘谢谢’。”

迟意抿紧嘴角不服气地哦了声。

江遂有想过和她说一下,同学们对她的误会。但也只是想了想,觉得没必要说。

不止学生间在传那晚实验楼的事情,教导主任和校长也被惊动,查了监控后,把江遂叫去了办公室。

江遂坚称是因为教学楼锁门,才翻窗出去。又提到迟意留在实验室是被陌生同学诓了去的。

因为江遂和迟意是高三的重点学生,领导们只是简单问话了解了情况,并且向江遂表示会查监控找到真相。

几经周折,查出了让旁人诓迟意去实验楼,以及给保安传递错误信息锁门的学生是尹哲。

当然,这一些,江遂也没有告诉迟意。

12月,江遂参加竞赛。

今年考场在北央大学,考试结束后,尤锐提议去竞赛班的同学去聚餐。大家紧急奋斗数月,一朝结束,个个如释重负,自然同意了,七嘴八舌地商量着去哪里吃。

尤锐看向江遂问他:“你想吃什么?”

江遂朝十字路口人来人往的车流望去,出声:“我就不去了。”

尤锐以为他还是在为家里的事情烦心,正经地安慰道:“每个人面对的事情不外乎两种结果,好的,坏的。如果是好的,那当下便不必要担忧;如果是糟糕的,即便担忧也没用。阿遂,我希望你可以开心些。”

江遂提了提嘴角,说:“我没事。”顿了下,他补充,“别多想。我只是提前和朋友约好了竞赛结束要见面。”

尤锐不确信地看着他,静了几秒,点头:“没事就好。”

绿灯亮起,竞赛班的同学陆续穿过马路,江遂和尤锐摆手,示意她也快走吧。

“我去反方向。”

“拜拜,那我们学校见。”

等跟着大部队穿过马路,尤锐再回头望时,发现江遂进了旁边的一家卤味鸭脖店。

他不是不爱吃辣吗?

还没等尤锐多想,旁边的人拍了她肩膀一下,示意:“锐姐,看路啊。”

尤锐这才收回视线,笑盈盈地加入到大家在聊的话题里。

江遂猛得闻见卤味店呛鼻的辣味,有些不适应,别开脸打了个喷嚏。

转头对上店员的注视,他抱歉地一点头:“不好意思。”

因为这个喷嚏,江遂出于歉意从店里多买了些东西,结完账拎着满当当的一兜卤味,觉得自己拎着这些去迟意那会不会显得太夸张。

算了,买都买了。

事实证明,迟意并没有这样的看法。

她开心地看着江遂将买来的东西一样样地摆出来,眼神兴奋,问道:“你是因为题目很简单,提前庆祝吗?”

“就当是吧。”

迟意扬眉,道:“那恭喜啊。”

“嗯。”

江遂的语气听上去并不开心。

他每周都来,对家里的东西也算熟悉,相处起来并不拘束。他起身往厨房走,停在冰箱旁的置物柜上,问道:“你喝什么?”

迟意收回心里的愁思,乖巧地回答:“牛奶。”

江遂给她拿了瓶牛奶,自己拿了瓶矿泉水,又把纸巾搁在迟意随手能够到位置。

迟意已经戴好了一次性手套,随手拿起一副新的放到江遂手边:“忍了这么些天,我终于能吃辣了。”

江遂拧开水瓶喝了口水,却没动作。他看着迟意吃东西的样子,着实觉得嗓子疼。

“你现在虽然已经拆线了,但最好不要吃太多。”

迟意因为在想事情,只是淡淡地嗯了声。她这段时间和江遂来往密切,时常抖机灵怼几句,若放在平时,听到江遂这样说,她指定会怪他:你知道自己很残忍吗,不让我多吃还买这么多。

但此刻,迟意因为想事情,也不知道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她问:“你确定要去央大吗?”

“可能吧。”

“学什么专业?”

“没想好。”

可能是这两个答案过于模棱两可,迟意点点头,便没再问了。

江遂看她:“你呢?”

迟意咬着块鸭脖,犹豫:“我也没想好。”

江遂误会她是担心自己的成绩。高三如此紧要的关头,她休假这么久,肯定是会有影响的。

“你什么时候返校?”

“我妈让我再在家呆半个月。”

江遂点头,说:“那这半个月我帮你紧急补一下课。”

迟意眨眼。

江遂:“怕辛苦?”

迟意摇头:“没。”

就在江遂觉得自己与迟意渐渐熟悉起来时,现实却冷漠地告诉他——你错了。

迟意返校的前一周周末,江润如提议去梁叔那吃烧烤,顺便一起去探望迟意。江遂没意见,像往常一样出现在苏麻离青胡同,出现在陈奶奶的小院,出现在迟意的面前。

但是迟意对他的态度……似乎有些生疏。

她勉强地提了提嘴角,对他说不用帮她整理知识点了。

仔细想来,她养好了伤要返回学校,能正常上课写作业,自然就不需要他了。但江遂总觉得情况不该是这样的。

两个女生在屋里磨叽,男生在院子里边闲聊边等她们。

陈予光兴高采烈地和奶奶聊天,扯东扯西,说起了老一辈的事情。

“我和你爷爷还没在一起的时候,当时村里头放电影,他约我去看电影,我买了两瓶汽水分给他一瓶。你爷爷说好喝,还说明天也给我带。我以为他也会给我汽水,哪知第二天给了我一块糖。”

“啊?我爷爷也太抠门了吧。”

陈奶奶笑吟吟,澄清到:“是一天一块糖。他一直送了一个月。”

陈予光表情兴奋,哦呦一声,已经嗅到了浪漫的气息。

“一个月后,他突然没再送。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不能送太多,要留着钱娶媳妇,问我愿不愿意做他媳妇,这样就可以继续给我买糖不用攒钱了。”

…………

是了。

这才是爱情的样子。

江遂敛眉,挑起嘴角笑了下,觉得心里酸酸胀胀,却很难言说明白。

天有些阴,似乎是要下雪。陈奶奶看着迟意家丢在门口晾水的拖把,说要赶紧拿到屋里去。江遂看了眼,主动接下了这个任务。

迟意在家养病这段时间,江遂常来。迟意话少,大多数时候都很安静。宜佳禾对江遂颇为欣赏,在家闲暇时总家长里短地聊,两人渐渐也就熟悉起来。正因为这份熟悉,令江遂在这个家里的言行举止多了些轻车熟路的自在。

将拖把放回卫生间,江遂便撤身出来。

经过迟意卧室门口时,他听到里面传出来的说话声,脚步慢了一拍。

“阿遂人是不是超级nice,他是我们这群人里最细心的了。”这是江润如的声音,“也不知道他未来女朋友会是什么样的。啊不过,意宝,你现在可是和他传过桃色新闻的女同学了。”

迟意言辞拘谨,逃避态度明显:“你当着他的面,不要开这个玩笑。”

“没事。”江润如无所谓地说,“从小围绕在阿遂身上的这样的话题多了去,也没见他在意过。”

迟意坚持:“不在意被人说,不代表愿意被人说。面对这些话题没有表现出反感,只能说明他教养好。”

“所以润如,以后不要提了。”

“哦。”

江遂没多停留,悄声离开。只这一会的功夫,似乎就明白了迟意躲着自己的原因。

虽然这锅背得有些委屈,但心里那个结,确实神奇地解开了。

迟意的疏离,不过是为了保全彼此的体面。

在梁叔店里烧烤时,江遂佯装不察,有意无意地照顾到她。

迟意小心翼翼地回应着,却不在像前段时间那样自然随意。

周一的时候迟意返校。江遂也不能说迟意仍旧有意躲着自己,毕竟在这次病假前,两人也是不常有往来的。

所以,他们不过是恢复到了正常的生活状态而已。

四中教学楼南北两楼间有廊腰相连,隔着中央的天井,理科六班和文科一班遥遥相对。

其实是很近的距离,但课间十五分钟,确实有些短了,想遇见的人还没见到,便回到了封闭的教室。

但同在一个学校,两人总有碰面的时候。

周一的课外活动是卫生大扫除的时间,班主任开完班会后,陈予光糊弄着把自己负责的卫生区域解决好,便招呼江遂去操场打球。

北央的冬天寒冷肃杀,正青春的少年们活动一番后浑身热血。

到了吃饭时间,旁边操场上尽是锻炼的学生,另一侧的林荫道上也有结伴散步的同学。

江遂跳起来投篮,转身走离篮球架时,看到了从餐厅方向过来的迟意。

她跟江润如刚吃完饭,一人手里拿一杯餐厅二楼的热奶茶,有说有笑地远远走来。

颜色鲜亮的羽绒服里是干净单薄的冬季校服,即便是套着外套,她的衣领依旧高高地拉起,衬得她脸格外小巧。

毋容置疑,江润如像往常一样来看李恩宇打球,而她是被拖来的。

江润如目的明确地朝球场这边看来时,迟意咬着奶茶的吸管,在瞧别处的风景。

篮球落在地面上发出砰砰的响声,带动起运动热血的气氛。

等迟意抬头朝篮球场方向看来时,江遂刚好转身。

其他人惊呼着“好球”的声音把江遂游离的目光拽回。他跑动到球场中央,和队友击了个掌,随后开始新一轮的篮球争夺赛。

休息时,江遂去旁边拿水喝,注意到迟意和江润如隔着一条绿化带站在林荫道的路边朝这边看。

江遂仰头喝水时,朝那边扫了眼。

陈予光也看向那边,撞撞他的肩膀,说:“你觉不觉得,迟意越来越好看了?”

恰好迟意看向这边,两人四目相对时,江遂轻轻一点头,不动声色地把瓶盖拧好。他收回视线,漫不经心地嗯了声。

江润如见他们打完球,摆摆手,然后拽着迟意过来说话。

李恩宇见着她,拍了下旁边人的肩膀示意一会再说,径自过去。

没一会,陈予光也跳着过去凑热闹。

四人的说笑声遥遥地传来。

江遂单手拎着水瓶,本也想过去,但有相熟的男生过来搭他的肩膀聊天,一时脱不了身。

男生刚打完球,一身汗。肩膀上搭着只别人的胳膊,江遂只觉心里不舒服,良好的教养让他并没有表现出异常,只是时不时地朝不远处瞄。

(3)

两个女生离开后,江遂他们又打了会球才离开。

往教学楼走的路上,陈予光突然问李恩宇:“今年的元旦晚会,迟意要做主持人是吗?”

“应该吧。老班很想她去。”

“平时真看不出来,看上去柔柔弱弱没什么主见的女生,遇到大场面竟一点也不怯场。上回她在模联活动上的发言真是令人大呼漂亮。”陈予光说着,试图寻求认同:“阿遂,你当时和她一组,你应该了解啊。”

陈予光问完便觉得自己问错了人,本以为江遂会向往常一样对这类话题不感兴趣,甚至不多加评判,哪知这次的结果却出人意料。

“确实。”江遂走在旁边,依旧是漫不经心的态度,但偏头看向陈予光的视线里莫名带上了探究的威势,“不过你怎么对她的事情很了解?”

“我……”

江遂很认真地在问这个问题,但陈予光一时被问懵了。

就连李恩宇都看了过来,看看陈予光,又打量起江遂来,似乎明白了什么,又好像觉得不该有什么。

回到教室,江遂看到桌子上有一瓶运动饮料,问:“谁的水?”

旁边男生说:“刚一班两个女生过来给的。”

陈予光大喇喇地坐到凳子上,拿起自己桌子上那瓶一样的,扬眉:“我也有。是江润如和迟意吧。”

江遂收回视线,拿起饮料准备放到书桌旁边,便注意到瓶底似乎贴了东西。

是张蓝色的便签纸。

他狐疑地揭下来,看到上面的内容。

没有字,只有一个字:略!

这是愿赌服输的赌注。

江遂自觉脑补出她傲娇做鬼脸的小表情,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陈予光闻声望过来:“怎么了?”

江遂眼底含笑,摇头:“没事。”他淡定地把便签纸收到书包夹层里,问陈予光,“下节课上什么?”

“语文吧。”

“哦。”

陈予光莫名其妙:“上个语文课你也能开心成这样……”

临近元旦,学生们的学习气氛难免被这小假期带跑偏。

课间的时候,班上不少同学在聊栈桥广场的跨年烟花秀。

陈予光大喇喇地坐在凳子上,背靠着墙,听旁边同学聊了会,觉得很感兴趣,转头问江遂:“你知道烟花秀的事情吗?”

江遂:“我妈那晚加班,负责烟花秀的直播。”

陈予光:“连电视台都出动了,说明这次规模很大啊。”

他盘算着烟花秀开始的时间,以及往年元旦晚会结束的时间,确定不冲突后,提议道:“咱们那天也去看烟花吧,晚会时我们提前一点离场。”

江遂停下写题的动作,不知想到什么,说:“不提前走也来得及,让大坤他们先去占位子,我们一结束打车过去。”

“也行。”陈予光嘟囔道,“李恩宇和江润如没节目,随时都能走。倒是迟意,她做主持人应该要等到晚会最后一刻才能离开。”

江遂捡起钢笔继续写题,含糊地应了声。

随着进入高三,江遂渐渐从学校活动中抽离。不是因为怕参加这些耽误学习时间,而是隋荷的状态日渐糟糕,他不得不多留出时间陪她。

所以高三这年的元旦晚会,他没有参加,只是受学生会的同学拜托,偶尔帮一下忙。

也正是因为这次帮忙,江遂在晚会开场前去后台送东西时先去全校师生,提前见了迟意一面。

她站在角落里低声背词,周围是凌乱的演出服、演出道具之类的杂物,耳畔是一群同学在那聊有关她的八卦。

准确地说是有关她和他的。

对方话说得并不好听,江遂听见都忍不住要皱眉头。

反观迟意安静地站在那,颇有一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闲适态度。

江遂不忍事情这样错误的发展下去,脑子一热,便大步流星地朝着迟意过去。

方才闲聊的同学见他出现,立马不敢讨论了。

虽然他们没继续讨论,但江遂知道他们正竖尖了耳朵听着这边的情况。

接下来江遂说的话,都会成为另一波话题的导火索。

所以江遂其实并没有那么积极地想要去澄清。

如果可以,他想要在适可而止地试探中找一找自己这些天一直疑惑的答案。

“同学,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江遂。”

“最近有谣言说你在追我。你对此不该解释一下吗?”

“你是觉得我该行动起来?”

“也不是不行。不过先说好,我做事挺没毅力的,如果你不喜欢我,我可不追。”

…………

明眸善睐的女孩就这样不着痕迹地撞进了他的眸子里,然后又被装进了他的心里。

江遂被她这样望着,忽然觉得,答案好像也不那么重要。

至少他坚定了自己想法,这才是最为首要的。

只是不曾想,临近晚会结束时,一通来自隋荷的电话彻底打乱了江遂自以为高瞻远瞩的安排。

那晚事发突然,江遂没能赴约。甚至在那晚后,他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比起隋荷一落千丈的事业,她的状态更令江遂担心。江遂寸步不离地守着,还生怕她出什么事。

日子过得可谓是浑浑噩噩,江遂想起自己的生日,已经是一周后的事情了。

看着乱成一团糟的家,他决定去蛋糕店买个小蛋糕,活跃一下家里的气氛。

谁曾想这一趟碰到了迟意。

应该是迟意的生日,姥姥陪着迟意来店里订蛋糕。迟意趴在柜台上,和店员描述了很久自己想要的蛋糕图案。

她似乎很怕冷,即便是在室内,两只手缩在围巾底端的手套洞里没有抽出来,整个人穿得毛茸茸的,乖巧地趴在透明的玻璃柜台上,跟个大型的玩偶似的,可爱极了。

看着琳琅满目的蛋糕,小姑娘眼睛亮亮的,无意识地舔了舔嘴角。

江遂知道她从小在南境长大,喜欢吃辣,竟不知道她也喜欢吃甜食。

迟意费了番功夫才和店员确定好蛋糕的样式,搀扶着姥姥从店里出来。

江遂低头看了下自己,随意的一身长裤毛衣,套着件黑色的羽绒服。可能是觉得当下状态太邋遢,直到等迟意和姥姥离开后,才从拐角走出进到店里。

隋荷爱吃甜品,以至于江遂常来这家店。他跟这家店的店员相熟,订蛋糕时随口问起方才那位客人。

确定是迟意的生日后,江遂多点了一份甜甜圈,让店员以蛋糕店的名义祝她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就全文完结啦!最迟后天发出。大家记得来看。

有读者问到会不会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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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推一下基友的文文,感兴趣地可以去看看~

书名:《烈焰吻玫瑰》(已完结)

作者:默念霜

文案:

得知江觉迟遇难消息的那天,苏念柒刚通过的实习报告掉在地上,同行医师看见她蹲下身时一滴泪落在上面,下一秒又恢复如常。

五年后,跟随医疗队下乡的苏念柒,被意外绑架到异国他乡,在动荡的环境中,遇事临危不变,更桀骜的与敌谈条件。

“反正都是死路一条,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让我选一个看得上眼的,我选他!”

她食指与手臂平衡成一条线,锐利有神的目光盯着指尖方位的男人,脸上戴着半个面具,气宇非凡的神态下略微波动。

男人感兴趣的挑眉:“好,可别后悔。”

苏念柒第一次知道,这个负弹重伤不说一声疼,带她穿过枪林弹雨的男人,脸皮厚起来是真不要脸。

江觉迟:“苏医生,我腿伤好像又复发了。”

“苏大夫,医者仁心,你可不能不管我死活。”

“小七,我这个心病只有你能医治好。”

苏念柒把这个多次以看病为由,胡搅蛮缠的男人扔出了病房:“滚。”

【军人X医生】

【枪和玫瑰随时为公主待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