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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笠只吃了几口面,就将筷子搁下,扳着手指给夏勉数日子。
“等六月顺利毕业,我就留在B市不走了。我还没签任何一家公司,因为我想考公立小学或中学的美术老师,在工作中和小孩子打jiāo道,我比较喜欢,应该也比较适合我吧……”
李笠把未来规划摊开来讲给夏勉听,细细碎碎的,掺着他平时轻易不会说出口的内心想法。未来是流动的,充满不确定性,李笠说了很多“如果”和“但是”,唯一不变的就是落脚点——他永远选择降落在“夏勉的身边”。
夏勉将手藏于桌下,手指掐紧,用力到快要掐出血来。
列车即将进站,夏勉去隔壁的便利店买了牛奶、面包,还有一盒巧克力,给李笠当明天的早餐,再买站台票送李笠进站,帮他背包推箱子。
小年前后的月台上旅客拥堵,夏勉和李笠肩挨着肩站立,听到附近的月台有列车驶动的声音。无论驶进驶离,那道长长的轰鸣和铁轨的震动声都能抽走人身体里的一道力气。
列车正点进站,李笠随着人流挤上前,身影被绿皮车厢吞没。他说:“五月见。”
夏勉说:“五月见。”
五月再见,果然如李笠所说待不了太久,满打满算只有三天两夜。他来一趟坐一夜车,回一趟坐一夜车,加上路上磋磨掉的,和夏勉相处的时间还不如路上花得多。
为了捏紧这三天,夏勉向学校请假,关起门来和李笠留在公寓,没日没夜地享受肉欲欢愉。
李笠进门时被夏勉扒下内裤,后来三天都没能再穿上。他的后xué始终保持湿润,夏勉在任何地方都会插入他,做到他哭得没声了才肯罢休。
他们之间没有经历发情期,却拥有和发情期一样的放纵荒yín。公寓内充斥着爱ye和jīng液的腥臊,一张白纸的李笠因夏勉学会痴缠情态,在频繁的性爱中放弃廉耻,只要夏勉的手一摸上来,他就张开双腿主动迎合,湿滑的大腿内侧贴着夏勉的腰,双脚缠上去,用脚趾一轻一重地勾来勾去。
夏勉说他“乖”,也故意说他“骚”。
李笠不再纠结夏勉是嘲笑还是褒奖。他珍惜每一口呼吸到身体里的Alpha信息素,他希望在分开的日子里能每夜都梦见夏勉,在梦里被夏勉的味道环绕。
如果“不舍”足够qiáng烈,就可以不用面临分别的话,他的不舍足以汇成江海。
这一次分别,夏勉又去火车站送他。李笠眼眶泛红,站在绿皮车厢前说:“六月见。”
夏勉回他:“六月见。”
chūn夏秋冬,四季更迭,李笠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夏勉有一种理所当然的笃定,他觉得六月李笠一定会如约而至,就像他说秋天要过来实习,他来了;也像他说“五月见”,他也来了。
后来的事就如同墨菲定律的验证,也像是老天非要和夏勉作对的证明。有关这段时间的记忆崩塌损毁,成为一段被病毒入侵后只剩黑白噪点的影片。
六月中旬,李笠“消失”了。
现代社会界定一个人“消失”的标准很简单,那就是失去联络。
他们的最后一通电话是在李笠的毕业典礼当天,李笠说他一切顺利,很快就会出发来B市,他会在确定时间后马上告诉夏勉。
这通电话后,李笠的号码就成了空号。
时间久远,夏勉已经记不清那段时间他打了多少个电话。从早到晚,从满格电打到没电关机,好像只要他足够努力,就能改变电话那头一声声的“空号”。
他觉得匪夷所思,甚至质问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听。李笠是那么信誓旦旦又不辞辛苦,是一个连抱他都不敢太用力的人。他怎么会突然“消失”?
夏勉整夜整夜睡不着。他对着空气质问:
不是说“六月见”吗?
不是说要陪着他吗?
人呢?
人呢!
他向许莘打听李笠的下落,可是自从李笠考上大学,就再没有接受过许莘的资助。资料上记录的地址搬入了另一户人家,固定电话也成了空号。
夏勉不停地找,焦虑混着不安,逐渐转化成呕心的痛恨。从夏到秋再到冬,他如愿拿到留学计划的资格,并在全校进行公示。老师拿确认表让他填写信息,他的笔尖停悬在配偶栏,鼻腔一热,突然滴下豆大的鼻血。在老师的惊慌声中,他终于确认他失去了什么。
不是说“六月见”吗?
不是说要陪着他吗?
他像傻子一样相信了,像潜水一样一头扎深海里,等着李笠也进来做他的氧气瓶。
如果夏勉早知道李笠会离开他,他从一开始就会对在别墅孤立无援的李笠视而不见,就像他在放学路上对流làng狗弃之不顾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