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孙府。

眼下已是午饭时间,孙老从得书房出来,便是迈步去了正厅。这边落座,随口招呼身边下人去唤公子来用膳,又命丫鬟去传后厨上菜。

他自斟了茶水闲坐,不多时便有三五丫鬟传了菜肴出来,麻溜利索的摆了一桌,端的是琳琅满目、丰盛十足。

孙老匆匆扫了一眼,倒是兴趣缺缺,也没动筷,显然是要等自家儿子回来再的开伙。

又等了大概二三十息功夫,厅外传来了细碎紧密的脚步声。孙晋嵘一抬头,却是那被他先前派去的小厮独身回来。瞧着表情模样,带了几分不对。

孙晋嵘眼皮一抖,张嘴便道:“我去让你寻三少爷过来,三少爷人那?”

下人忙是低眉垂眼道:“回老爷的话,三少爷他不在房里,小的找了一遍,也都未见人影。”

孙晋嵘忽的生了几分不妙,暗恼一句皱眉道:“可是问过一众小厮丫鬟?有人见了少爷的踪迹?”

下人点头道:“小的刚刚寻了伺候的丫鬟问了,今日少爷老早就已洗漱起床,只是再后来就没见的人影了。”

这个逆子!怕又是什么时候偷偷跑出去了!

孙晋嵘顿时恍悟,脸色不免难看下来。

昨晚里刚刚才跟他一番交代警告,没想到只过了一夜就被这逆子抛到了脑后去!他这般也不知道何时从府中走脱的?若是再被姜虚度师徒给盯上或者照面,那可就有口莫辩平白丢脸了!

不行……还是得差人去把他寻回来才好……却也不知道这逆子到底出去多久了?!

孙晋嵘凝着眉头去看下人,厉声道:“你可问出过少爷离府有多久时间?”

那下人慌忙道:“回老爷,这个小的却是不知。只是听丫鬟说得,一个多时辰前便没再见过少爷行踪。”

一个多时辰?!这时间可有点长啊!难不成出了什么事端?!

孙晋嵘脸色一暗,急急抬头道:“去把护卫与我唤来,就说我有要事吩咐。”

那下人少见孙晋嵘这般阴郁神色,不由的暗中一惊。忙是应了声响,仓皇往厅外赶去。

过不多时,昨晚那两名守着书房的护卫便是快步来了,一见孙晋嵘便是跪倒拜倒:“属下见过老爷,不知老爷唤我二人是为何事。”

孙晋嵘抬头望去,神色沉郁道:“你二人速速去一趟城东老宅哪里,看看少爷是不是在哪儿。若是在得,不管如何,切记定要将他与我带回来!”

孙书文昨晚提起藏人的地方说过一句城东那边,孙晋嵘这做父亲的自然知道所谓的城东那边指的就是自家的老宅宅院。想来除了那地方,这外面也就没什么其他藏人的安全去处了。

这两个护卫效命孙府多年,自然也是知道老宅的位置。当下里忙是抱拳领命,便快步出了正厅。先去后院马厮取了马匹,便是快马加鞭往东城赶去。

等两人到了城东贫民窟的老宅,孙书文已经痛的昏死过去。两个护卫跃入院子搜检一番,终是在二楼瞧到了脸色惨白如纸一身冷汗淋淋的孙书文。

“少爷!”

打头汉子瞧的心里一惊,忙是快步上前探息,感知到指上微弱气流,这才松了口气。

“少爷这怕是被人打断了腿了!”

他旁边那位一眼就敲到了孙书文腿脚上的伤处,撩开裤脚一看,那小腿骨头都直接向里塌陷出了凹窝,周围皮肤更是青紫肿胀,好不骇人。

打头汉子顿时侧目看去,脸上神色刹那糟糕起来,凝眉道:“看来你我二人不能久留了,得赶紧送三公子回去,不然的回头落了什么毛病,怕吃不了兜着走。”

“我也正有此意,还是速速回府的好。”

两人自是一般打算,忙得小心抱了昏迷中的孙书文,急急忙忙的出了老宅。又得破费周章的将孙书文安稳在马背上,这才急匆匆的回了孙府去。

这边入门,自有小厮瞧个真着,又得两个护卫厉声吩咐,忙是跑去膳厅传话。

待得两个护卫背了孙书文到得前厅,孙晋嵘已是脸色阴郁焦急的等在哪里,一见着昏迷不醒的孙书文,顿时抢步而近。

“老三!文儿!快!快去叫大夫来!”

孙晋嵘少见的神色仓皇一瞬,先是恼怒急切的吩咐一声,这才阴郁着脸看向两个护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文儿怎么会这样?!”

两人哆嗦一瞬,只是都不知道来龙去脉,如何解释?当下忙是跪倒在地,照实讨饶道:“回老爷的话,小的二人赶去老宅的时候三少爷便已经是这般模样了,小的二人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们的意思是你们去之前三少爷已经如此了?”孙晋嵘面色阴沉,眉宇间仿佛酝酿着莫大的危险。

两个护卫忙是叩首道:“小的不敢撒谎,确实如此。”

孙晋嵘忍了怒火问道:“那你二人这一路上可是瞧见了其他可疑人物?在那老宅里可曾见了旁的人?”

二人愣了一瞬,稍一思量,便是急急摇头道:“这却是未曾见得,我们此去一路都是平稳,那老宅里也没得什么旁人在。”

孙晋嵘眉头一凝,便是暗不做声,只把心思一沉,自行思虑。

昨晚自己这不成器的儿子已是把事情交代了一番,那叫霁月的青倌儿分明就是被他绑了囚在了老宅里。如今这般即是没了踪迹,显然是被人给救走了。若是这样看来,怕多半是姜虚度师徒才对……

即是他师徒二人去救得人,那显然老三腿上这伤,必然也是二人所为!不过以姜虚度的城府……该不会如此下手才是……

如此说来,莫不是昨晚那牙尖舌利的泼皮小子做下的?!

孙晋嵘心念一转,越发觉得猜中,再得回忆薛白神貌,不免咬牙切齿一般。

虽说自家老三顽劣不堪,但终归是自己所出,岂能由着别人随意欺辱?更遑论眼下这般被人废了一条右腿去,怕是日后都要落个行动不便的残疾。

那小子既然敢如此欺人逞凶,就不要怪自己不给任何人面子了!

今日这断腿之仇,定要好好讨回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