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素出了宫,就迫不及待地回了府。

长公主被谋杀的理由在她看来是充分的,因为她的存在直接影响到了某一部分人的利益,当然陆太后的影响更大,但她是太后,没办法,没有人敢于把手伸到她手头上,又或者可以说她在原著里具有女主光环。于是正文结束后朝局有改变了也似乎可以作为佐证,因为大女主光环失效了!

但因此她就有一个大胆的假设,如果长公主被谋杀的死因推断成立,那么皇帝登基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是否与这桩谋杀案有关?谋杀了长公主,此后是否当真就尘埃落定?长公主当年跟随在身边的属下甘心吗?而凶手一方是否又不再防范?

赵素觉得,戏社里的男人即便与长公主没有直接关系,也多少有些与之共情的过往,这点线索不能放过。

她把这番想法跟云想衣说了,然后就让花想容去找罗翌过来,转头跟云想衣说:“你不是会画吗?把那个长相给画出来,罗翌有人,让他拿着街头巷尾地去找。”

罗翌对赵素已是言听计从,得了花想容的讯就往侯府赶。

这边厢,随在罗翌身后的人看着他进了庆云侯府,转头便也入街头人流,回到了威远侯府。

霍修正在园子里接待靖南侯。

在经过一轮密集的应酬之后,这段时间霍家兄妹也闲了下来,悬在手上的案子也开始与靖南侯一起着手办起来。

“前番你我所说的,可以先从朝中相关的人员开始查起,不知你考虑得如何?”

靖南侯停在廊下鹦鹉架前,伸指逗弄着架上的鸟儿,一面问道。

霍修停在他旁侧:“倘若要查,又该从谁开始查起呢?”

“自然是从有恩怨的人开始。”靖南侯望着他,“殿下牺牲之后,她曾与谁人有过瓜葛,想必老侯爷在世时都跟你说过。”

霍修双手撑着扶栏:“家母在世时,从不曾与人结怨,据我所知,她没有仇家。家父也没跟我说过。况且,这么大张旗鼓地查,岂不是也得罪人?我霍修仰仗祖荫,得以位列一品大臣,论资排辈却是晚辈,何德何能凭空臆测诸位功臣?”

靖南侯把手收回来:“那你又当如何着手?”

“我打算发布悬赏通告。”

“悬赏?”

霍修点点头,拿起了一侧的食盆:“我打算悬赏两千两白银,求得甲衣回归我手。只要东西回来,案子再查不迟。何况,只要东西能被送回来,总会留下蛛丝马迹。这比我们大海捞针般的寻找要好得多。”

他撮起几颗粮食投进鸟架上的食碗,引得架上的五彩鸟儿扑棱着翅膀走了过来。

靖南侯看着啄食的鸟儿,负起双手:“但此人盗走甲衣之后,至今没有任何动静,他若为求财,岂非早该找上门来?”

“倘若不是,那至少也可以确定他另有原因。排除了这个可能,范围也就缩小了。”

霍修说着往鹦鹉盘子里再丢了几颗米,端着食盆转身,“实则,我并不认为是我们霍家的仇家。”

“为何?”

霍修把食盆放下,缓声道:“这世上,可不是只有仇人才有作案动机。”

靖南侯闻言顿住,门廊下好像也安静下来。

“侯爷。”

走到石径外来的护卫打破了这幕安静。

霍修道:“进来。”

护卫走到跟前,附耳跟他说了几句。

靖南侯见得霍修脸色逐渐凝重,不由出声:“莫非是有什么消息?”

霍修顿了一下,然后道:“余叔认识罗增吗?”

靖南侯目光晦涩:“昭毅将军罗增。如何?”

“他的儿子罗翌,在码头事发之夜,行踪不明。后来据码头的人说,当晚被追踪的人,与罗翌极其相似。”

“你是说罗翌有作案嫌疑?”

“余叔方才不是说要查吗?”

靖南侯双目微闪:“罗家与你父亲,确实是有桩过节。”

“方才护卫探得,罗翌拿着幅画像在四处暗访一个人。”

“什么画像?”

霍修看向护卫。护卫回道:“暂且未看到画像上的面容,不过从远处仍能判断出是张画像。”

靖南侯点头:“那看来是有猫腻。”

“我若直接登门,无凭无据之下未免得罪人。遣人前往,让人发觉也容易落话柄。可否劳烦余叔?”

“我奉旨办案,自当如此。”

霍修伸手道谢,又引他入内:“屋内吃茶细说。”

靖南侯跨门时看着他背影,目光隐约有些深沉。

……

靖南侯夫人在房里看女儿做的针线。

手上这幅绣着满屏牡丹花的枕套针脚细密,配色悦目,花朵华丽鲜活。靖南侯夫人拿着反复细看,点点头说:“近来进步很大,潼姐儿也未必强过你了。”说完她抬起头:“这几日郡主应酬少了,你没去约约她?”

提到这个,余青漪隐去了脸上的笑容:“我也给郡主下过帖子,还给郡主送过吃的,只是郡主并没有回应我的邀约,只说目前还未抽得出时间。对我送的东西,也回了礼来。总之让人挑不出她的礼数不对,但也没有结交的机会。”

“这郡主不过十多岁,如何这般有城府?”

靖南侯夫人听闻也皱了眉头。

余青漪怏怏地说:“郡主可是太后跟前长大的,怎么可能会连这点城府都没有。”

靖南侯夫人一愣,随后叹气:“这话倒也是。”想了下她道:“你父亲这几日与威远侯接触甚多,回头我问问,看看他是否改变了想法。”

余青漪点点头。

夜里靖南侯回来,靖南侯夫人侍候着他更衣,看他面色如常,果然就提到了威远侯。“青濂他们兄妹才回京,老爷多邀他们进府坐坐。也不枉世交一场。”

靖南侯唔了一声,并没有听进去的样子。

靖南侯夫人便又问:“请郡主过府坐坐也好。”

“那不是你们女眷的事吗?”

靖南侯夫人噎住。再看了一眼丈夫,才发现他眉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凝结了起来,知道他心里有事时总是这样的态度,她便关心起来:“霍家案子办得怎么样了?是不是有什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