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幽寒,四方逼来的明耀火光没有带来丝毫温暖之意,反倒让人感觉到不尽的诡异。 ??

铁正话才出口,吴奇已喝道:“布阵!”他呼喝一出,数十汉子分成四向或蹲或站形成一个小型的攻防阵势,前排钢刀在手,后排却是早抓取了暗器在手。

敌人竟是拜火教的法王?

吴奇一听铁正这般说,心中微有凉。在中原人眼中,西域已是神秘之地,在但西域人看来,更西的国度亦是极为的神秘,这本和西方人对东方国度亦是充满好奇仿佛。

拜火教在西方极盛,拥有教众亦多,但尚未曾扩及到东方。当年因为亚克西的缘故,范氏和拜火教起过冲突,曾有个拜火教的法王统率教徒前来索人,那时铁正负责此事,因此一见敌方的声势实力,立即知晓这些人的身份。

只是当初只是一个法王带着一帮教徒,就让范氏极为头痛,若不是有个奇人暗中帮手,范氏说不定会死伤惨重,如今竟来了四个?

铁正暗自惊心,吴奇却是战意高涨。他不想在紧要关头幸得单飞出手救了一帮兄弟,眼见敌手气势汹汹,单飞不走并非走不了,显然是顾及到范氏子弟,吴奇知道已方很难是这四个法王的敌手,但见单飞武功高明如斯,暗想已方无论如何都要先帮单飞拖住一两个法王再说。

火光迫近,居然分赤、红、蓝、紫四色。

众人见来敌虽只有四人,但无一不身泛火光,走一步脚下有物就燃,趟过后物成焦炭,众人无不暗叫邪门,根本不知如何应对。

移动的火光终于停了下来,单飞屹立在众人之间并未稍动,那四法王亦没有立即动手。

寒风凛冽,吹得那四人身上的火光倏明倏暗,如火蛇般惊怖。

“阁下何人?”那身泛紫色火光的法王终于开口问道,他看起来不但会说绉绉的风雅,只是吐字僵硬,难免还有西方人说中原话的特点。

“单飞。”单飞盘算着形势,倒不急于动手。对方虽是诡异,不过单飞先遇檀石冲、后斗黄堂,对中原的火神后人都没有什么畏惧,暗想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的火光会有什么两样?敌方火色各异,他却知道多半是夹杂点化学作用迷惑世人的眼目,敌方火势虽在熊熊燃烧,单飞却不认为这些人有天大的神通,而更像是西方魔术的一种障眼法,毕竟这些人杀人还是需要用网、用火,这和杀人用刀剑没什么太大的区别。

趁答话的功夫,单飞已看清对方的长相。紫火那人双眸深陷,蓝火那人身形削瘦,赤火之人略有肥胖,红火之人居然还长着一蓬紫色胡须,并没有被身上的烈火燎燃。

见对方没有立即动手的打算,单飞反问道:“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他说的更文,那身泛紫火之人居然听得明白,“我等在西方大大的有名,不过尔等见识有限,多不知晓。”

范氏子弟闻言均是恼怒,单飞却能不动声色道:“在中原真正有名的人物,素来不会自我吹捧的。反倒是浪得虚名之辈,总喜欢大言哄骗世人。”

吴奇哈哈大笑道:“单兄弟说的不错!”

那身泛红火之人爆喝一声,就要踏步上前,范氏子弟虽是惊凛,但却不退,亦是弓身要冲。

紫火之人喝了句奇怪的话,那身泛红火之人闻言退后一步,身泛紫火之人微笑道:“阁下说的很有道理,本王受教了。”

单飞看出那泛红火之人性格暴躁,亦知晓眼前这冒紫火之人看似客气,但多半极为险恶。他并非妄自揣摩,而是因为方才看到这些人出手杀人不留余地,若非他在这儿抗着,这帮人根本不会交谈什么就会痛下杀手了。

单飞自然不会被强盗的客气哄骗,却还是“赞赏”道:“阁下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吴奇、铁正都是如临大敌的模样,见单飞还能谈笑风生,均想怪不得范爷推崇此人,这年轻人实在有常人难及的镇静。

身泛紫火那人饶是西方少有知晓中原风俗的人物,对单飞这句话亦是不太领会。不过他和单飞交谈并不为了学习,而是要试探对方的底细。班氏子弟的反应已让此人有些意外,等单飞破解他和同伴结成的火网,更让他大吃一惊。

转念间,身泛紫火之人道:“我等的名字极为拗口,阁下可称呼本王紫火法王即可。”

单飞目光微转,“那这三位自然是赤火、红火和蓝火法王了?”

紫火法王暗想随便你怎么称呼,本王如何会和死人计较太多?微微一笑,紫火法王道:“阁下聪明至极,实在是本王东来少见的人物,而像阁下这般讲道理的人,本王亦见的不多。”

单飞没有丝毫自得之意,凭对这帮人交道的经验可知,这些人已在用言语下套。

紫火法王见单飞没什么表情,暗想自己这种高帽子送出去,少有不飘飘然的人物,这年轻人却是这般漠然,倒真是深不可测。

“不过像阁下这种讲道理的人,不知可能为本王解释一件事情?”紫火法王还是按照计划进行。

单飞笑而不语。

紫火法王却不放弃,继续道:“当年亚克西从安息宫中偷取国主的一盏神灯,那神灯极为奇异,只要对神灯许愿,可说是要什么就有什么。”

“大放狗屁,世上怎会有这种东西?”吴奇喝道。

红火法王又要怒,紫火法王挥手止住,轻叹道:“本王若是虚言,就如你等中原立誓所说般,绝对不得好死。”

众人微怔,均不想紫火法王这般誓,对所谓的神灯难免将信将疑起来。

单飞平静道:“然后呢?”

紫火法王正色道:“神灯失窃,安息的国王自然极为愤怒,才让我等将神灯追回。蓝火法王……”他说话间一指那身泛蓝火之人道:“他带我教教徒追拿亚克西,却不想被范氏庇护。我等申明大义,可范氏却是恃强仗势,决意和我等为敌,却不知这是中原的什么道理?”

铁正暗皱眉头,他们范氏本也是被亚克西所骗,等明白后又上哪里去寻亚克西?他知晓在这件事情上,已方多少理亏,一旁解释道:“我等已知有差,这才好言和这个蓝火法王解释,不想他才是真正的恃强仗势,竟要血洗范氏,范氏因此死伤数人,却不知道向哪个去讨道理?”

紫火法王早有预料,微笑道:“可我等教徒亦是有所损伤,这件事可说扯平。但神灯终是因为范氏失去的,是不是?”

“因此你们联合车师,想要铲除范氏?”单飞突然道。他想到这本是范氏和鄂史茨的暗斗,拜火教的法王却参与进来,由此可见,拜火教必然和车师有了一腿。

紫火法王微怔,倒没想到这年轻人这快想到这个问题。微有警惕,紫火法王盘算道:“中原不是有句话叫什么强龙难压地头蛇,范氏实力雄厚,说不定还在庇护亚克西……”

“你等又在放屁。”吴奇骂道。

紫火法王心中暗恼,心道等本王收拾了这个叫单飞的小子,再来烧死你这个异端。他知道一个单飞远比这里的数十个范氏子弟要强悍。自认老谋深算,紫火法王只想套牢单飞,仍在单飞面前展现风度道:“本王不会计较尔等的污言秽语,但本王亦有本王的无奈,安息国主待我等礼遇有加,我等无论如何都要帮其追回神灯……正巧车师王深明大义的相助我等,但正所谓无功不受禄,我等就要为其先做件事情。”

“你们准备烧死范氏的子弟,然后将杀人越货的事情再推到范氏的身上?”单飞又道。

吴奇、铁正都是心中一惊,知道单飞说的大有可能。他们若是死在这里,鄂史茨岂不是更有“确凿”的证据来指认范氏?鄂史茨完全可以说范氏要对商队不利,而鄂史茨却“仗义”杀了范氏的人为遇难之人讨回公道。

紫火法王不想单飞这小子这般机灵,一口就道破他和鄂史茨的交易,岔开话题道:“我等只听说有凶徒要来打劫商队,却不知道旁的。”

单飞暗自冷笑,心道你不是傻的,如何会听由鄂史茨的摆布?

“阁下是个讲道理的人……”紫火法王回到自己的计划,故作悲情道:“当知我等的难处。”

“你想让我给你个交代?”单飞问道。

紫火法王心中窃喜,沉声道:“本王知道阁下定会给我等一个交代。”

“我知道你说的神灯是不假的。”单飞缓缓道。

铁正、吴奇听了都是大急,暗想对方就是在诱你上当,你这么说,我等如何收场?

紫火法王听了更喜,“阁下果然是有见识的人。”

“我看法王亦是见多识广之人。”单飞“恭维”道,见紫火法王微有得意,单飞道:“既然如此,阁下当知道这神灯本有两盏?”

紫火法王心头大跳,急声道:“你怎知道?另外一盏在哪里?”拜火教流传西方千载,虽说西方记录的详尽远逊中原,但他身为拜火教的头脑人物,自然知晓神灯的更多秘密。

单飞“下套”道:“另外一盏本在云梦泽。”

紫火法王声音都颤,“你见过另外一盏神灯?”

“我自然见过。”单飞含笑道:“我知道神灯本是中原三个鼎鼎有名的人物所拥有,两盏神灯合并,更有不可思议的神通,法王可信我说的话?”

紫火法王以为这小子是在卖弄,只想听得更多,点头道:“阁下所说不错,本王绝对信你说的事情。”

单飞淡然道:“既然如此,神灯就是中原之物,不过流落到西方罢了,尔等向我们中原人索要中原的东西,却不知道在西方又是什么道理?”

紫火法王怔住,心中大叫糟糕。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