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

美马颤抖着声线出卖了他此刻惊惧万分的内心。他亲眼看着眼前的人被暴雨般的弹幕打成了筛子,然后还是自己亲手给他注入了卡巴内的尸毒,然后将他从十几米的高空扔了下去。

他就算没有变成四分五裂的尸块也应该变成了残疾的卡巴内!

“怎么了,美马?你不惊喜吗?要不要和我讲完上次没有说完的,”业原冢停下脚步,顿了顿:“高兴的事情?”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面色苍白的美马不住的后退,直到后背抵在了栏杆上,他扭头向外看去,脚下的黑暗如深渊般的向着他张开了巨口。

他已退无可退。

正欲开口的业原冢突然被远处耀眼的光圈吸引了视线,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那是刀光,而绝佳的视力并没有让他看错,那道日轮般的刀光,毫无疑问的就是决天。

不错嘛,来栖

这是……机会!

发现对方走神的美马不再执着于无用的恐惧,而是立刻举枪,向着业原冢的方向扣动扳机。

枪口喷射的火光一闪而逝,喷射出的子弹在刀鞘上打出一声清脆的“叮”响。

“你这招,我已经看破了啊。”业原冢向着美马的方向歪了歪头,身前被连接杆支撑而起挡下枪击的刀鞘甚至没有出现一丝划痕。

他直直的向着美马的枪口走去,身前的刀鞘顺着他的步伐而起伏,明明有好几次已经偏离了弹道,但美马却不敢开枪。随着眼前业原冢的靠近而增大的恐惧压得他几乎无法呼吸。对方这次的到来与上次给他带来的压迫感简直是云泥之别。

“铛”

业原冢的暴起挥刀被美马本能般的架刀挡下,刀刃之间的磕碰相击出令人牙酸的颤音。

“你在颤抖,你害怕了吗?”

业原冢居高临下的开口,还没等美马反应过来就是一击侧踢,将只顾格挡的他狠狠的踹了出去。

美马狼狈的滚了出去,直至后背撞到矮桌才停了下来,腹部断裂的肋骨深深的扎入了他的内脏。他感到体内的血液如倒流般的涌入了他的心脏,他甚至能听到心脏不堪重负的悲鸣。

被险些撞翻的矮桌在一阵摇晃下还是稳稳的立好了,但上方的手提箱却在撞击下掉下桌子,砸在了美马的身边,从中散落的白血浆远远的滚向了业原冢,而浓稠漆黑的黑血浆却是在只滚动几圈之后就停在了美马的手边。

……这算什么,是想让我变得和那个家伙一样吗?

美马拾起了手边的黑血浆,看着玻璃试管上自己的倒影哑然失笑。

既然如此,我就在杀掉眼前的这个怪物后再来会会你。

他看着前方蹲下拾起白血浆的业原冢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毫不犹豫的将手中的黑血浆扎向了自己的心脏,爆涌的蓝光顷刻间填满了整层楼阁。

断裂的肋骨转瞬间就被拉回了原位,随着血液流向全身的黑血浆带给了他无与伦比的力量,与前所未有的自信,他不退反进,向着冲来的业原冢挥刀,两轮由刀光组成的残月锵然相撞转瞬间碎裂成零落的光屑。

美马透过相击的长刀看向眼前的业原冢,他的力量还在不断的增长,而业原冢却已经没有提升的空间了。察觉到这点的业原冢眉头一挑,偏转长刀格开美马的铳剑,回手在对方的胸口上补上一道深可见骨的斩痕。

“没用没用没用!”

美马狂笑着挥刀,毫不在意胸口的刀伤,试图与业原冢以伤换伤,在黑血浆的作用时间下,拥有强大生命力的他的只要不遭受即死的伤害,都能毫不停滞的继续战斗。这种程度的刀伤,只不过几秒就能闭合,而业原冢却不行,这就是他所拥有的巨大优势。

架刀格挡的业原冢被巨大的力道撞得后退了一步,架在一起的刀刃上随着发力而迸溅出细碎的火花。对方的力量此时已经与他不相上下,而且还有着继续上升的趋势。面对着如此明显的劣势,他却突然笑了出来:

“你好像忘记了什么啊,美马。”

美马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但还没等他开始思考,业原冢就直接用前倾的身体将肩膀压在了刀背上,用着躯干的力气继续与美马僵持着。然后将腾出的左手伸进了怀中,掏出了一把口径足有两指粗的短铳。

“!”

“美马,时代变了。”

趁着眼前敌人震惊的神色,业原冢毫不犹豫的将短铳顶在了美马的心脏上扣动扳机。

随着轰然的巨响,零距离接触的枪弹直接打穿了美马的胸口。沉淀的蓝光在枪口焰的绽放下被引爆,裹挟着被打碎的心脏高高的溅起,在天花板上肆意的留下孩童挥笔般的杂乱涂鸦。

手中的铳剑被业原冢的力量高高的挑起飞出了楼外,失去力量的美马则无力的倒在了地上,透过胸口的血洞甚至能看见他背后的地面,还未全部生效的黑血浆从破碎的心脏中淌在了地上。混合在他身下的血泊中向着四周扩散。

“既然你不想说

话的话,那我就和你讲讲我想起的高兴的事情吧,”业原冢随手丢掉只能打出一发弹药的短铳,低头看着地上的美马:“就比如说,看着你死,我很高兴。”

美马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被洞穿的胸口还在尝试着用钢铁皮膜修复已经碎裂的心脏,在残余黑血浆的效力下,他被从血管中生出的皮膜包裹的胸口缓慢愈合。

但下一刻,业原冢就一刀刺穿了他的胸口,无视了他的挣扎将他用刀刃挑了起来。

“你要不要留下一句遗言。”业原冢走了几步,将挂在刀尖上的美马拎到了栏杆外悬空挂着,看着对方紧握着刀刃狼狈的样子开口。

美马捏着长刀的手早已被刀刃割破,暗红色的血液顺着灰黑的刀身蜿蜒的淌下,在刀谭处交汇滴滴答答的落下。

“我建议你快点说,毕竟你很重。”业原冢看着眼前被痛苦所紧握的美马开口,眼中写满了真诚。

美马张了张嘴,还没开口就感到胸口撕裂般的痛楚,下一刻失重感便包围了他,他看着上方甩去刀上残血的业原冢有些不解,但很快他就不会感到不解了。

“算了,你还是别讲了。”业原冢在拧动刀柄后甩去了刀上的血,看着脚下越来越小的人影收刀入鞘。

你也不配有遗言。

美马砰然落地,在巨大的加速度下摔成了四分五裂的尸块。

——你已杀死主要剧情人物,正在计算经历时长……

积累时长已达到标准,可在三十分钟内回归或者继续留下。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由着光点延伸构筑出的天蓝色光幕,在短暂的加载后就化为了耀眼的金色,提醒着业原冢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可以离开这个世界。

终于可以回去了吗……业原冢毫不犹豫的无视了后面的几个字。

还真是一趟多灾多难的旅途啊,不过在回去前好像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业原冢摸了摸揣在怀里的白血浆,转身下楼。

……

庞大的黑烟在生驹的重击下踉伧着倒地,他如披荆斩棘般的撕开路上的卡巴内硬生生的冲进了黑烟的内部。

“无名……”

生驹看着眼前如同被囚禁在中心般的无名取出了怀中的白血浆,拖着遍体鳞伤的残躯上前抱住了她。

“我来接你了。”他将白血浆打进对方的心脏,在逐渐崩溃的黑烟下死死的护住了这个女孩,就像他一直想的那样……

……

无名从长长的梦里醒来,这个梦长的像是数十年的逃亡,但又像是突然爆发的灾难,令她只能慌乱的逃跑。在梦的最后,她看到了一对巨大的翅膀将她温暖的围住,对方的声音很耳熟,好像……

“生驹!”在看清眼前的人后,无名猛地清醒了过来。

此刻已然度过了漆黑的长夜,初生的朝阳将光辉平等的挥洒在大地上。

被照亮的生机遍体鳞伤,还有不少的伤痕在淌着血。

“生驹!生驹!不要死啊!”

无名慌乱无措的推搡着地上的生死不知的生驹,闪烁着泪光的眼中写着她从未经历过的情感。

“你这么推他是没用的,刚才那么轰隆一声他都没醒,你喊两声更没用了。”

无名惊异的抬头,映入眼帘的正是缓缓走来的业原冢。他在走到生驹面前后蹲下试了试对方的鼻息和脉搏。

“都给打成这样了居然还能有口气……”业原冢嚯了一声,正打算将手伸进怀里的时候突然愣了一下,像是想起了什么。

“怎么了?能救他吗?”眼前的无名一脸急切的看着欲言又止的业原冢。

“我想起了一个故事,”业原冢一脸严肃的看向无名:“像这种昏迷不醒的人通常都是丢失了魂魄,所以需要最思念的人的吻,才能重新燃起生的希望。”

“?”无名看着眼前业原冢一脸严肃的表情一时间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在开玩笑,但在这种情况下他应该不会开玩笑吧?

“我觉得他最思念的就是你了,你要不试试?”业原冢带着期待的语气开口。

“你……那我试试。”一时间一神无主的无名迷迷糊糊的就照做了,按着对方的要求弯下腰去将嘴唇凑到了生驹的唇边。

就在无名吻下去的瞬间,业原冢立刻从怀里抽出白血浆扎在了生驹的胸口上,一把摁到了底。

生驹的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

“你看果然有效!继续继续,加大力度。”业原冢带着一脸高兴的表情鼓舞起了同样心生希望的无名。

加油啊生驹,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人,业原冢在心里默默的开口。

“喂……你们在干嘛……”

远处传来的声音一时间吸引了两人的注意,浑身浴血的来栖一脸蒙蔽的看着眼前从未想象过的场景,一时间嘴角抽搐。

“是来栖啊,真是巧了……”业原冢笑着起身向着来栖走去,一边挥手示意红着脸

的无名继续,在对方醒来之前不要停下来。

“这是?”来栖看着依然没有起身的两人,向着业原冢开口。

“害,你知道的嘛,这两个人都和你一样不坦率。所以我就……”业原冢一边憋着笑一边小声的向着来栖解释。

“……不愧是你,那接下来呢,是去和大家汇合吗?”一时语塞的来栖想了半天决定结束这个话题。

“……你们去吧,”业原冢沉默了一下看了看角落的时间:“你们也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我已经待了很久了,马上就要回去了。”

这次则换到来栖沉默了。

“我教你的刀术你要好好练啊,很厉害的。”业原冢拍了拍来栖的肩膀:“还有替我跟他们告个别。”

“……你要怎么回去?”来栖复又开口。

“……”这我还真不知道,我试试。

业原冢想象着点了一下角落处的光幕,下一个光幕就化为了漫天的光屑将他包围。

“!”来栖震惊。

——传送准备100%

——传送定位中%

“记得直面你的内心,别再做个不坦率的武士了。”在最后业原冢想着送点什么给来栖,但身上除了碎玉和刀以外,自己也没什么东西了,于是只能开口送来栖一句话。

“……我会的。”回过神来的来栖点了点头。

“还有祝你们幸福。”业原冢转头看了一眼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即将离去的无名。

——传送定位100%

——开始传送

“再见了,吾友。”

话音刚落,业原冢就化为了一道捉不住的流光消失在了这个世界。

“再见了……吾友。”来栖向着对方离去的方向点了点头,转身走向了无名。

“好了别亲了,在亲他就要被憋死了。”来栖背起还在昏迷中的生驹,带着两人向着甲铁城的方向走去。

“可是他还没醒!刚刚他都有反应了!业原说加大力度他就会醒了!”无名一时间很激动,红红的脸上还带着一点骄傲。

“……他骗你的,他刚刚在你亲他的时候给他打了白血浆,也就是黑血浆的解药。”来栖想了想决定告诉无名这个残酷的真相。

“!”

“别找他了,他早就跑了,我们先走吧。”

来栖看着远处列车上向着他招手的众人加快了脚步。

我回来了,苍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