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倌没在家,张振江是个脑袋不灵光的,眼下整个张家顶事的就是自个了,按照当地风俗,生了腿胳膊少腿的娃娃或死胎,得搁包裹好搁簸箕筐里,再放纸钱啥的给放在山上的石头缝里。

一个家哪里有两人都是断气的,杨小娥这会在里屋翻箱倒柜找着纸钱和香烛,去董玉慧房屋把搁簸箕筐里的死娃娃拎出来,准备拖瓢子找人去办事。

就在给死娃娃翻两身衣裳一起搁簸箕筐里的时候,忽然从柜子底下拿出一团用布包裹的东西,闻着像是草药,杨小娥随手打开,一股刺鼻的苦味扑鼻而来。

药草跟被嘴巴嚼过似得,忽然杨小娥双眼一亮似是有了答案!

这时候瓢子推门进来,俊脸愤愤,“嫂子,这咋整?外边那些人嚷嚷着泼你脏水,我怕张叔扛不住刺激熬不到振国回来!”

杨小娥道:“我明白,瓢子兄弟,这死娃娃麻烦你帮忙处理一下,先不放山里,带出去先藏好,一家人不能有两个断气的,不吉利。”

“成。”瓢子点头,将簸箕筐拿在手里准备办事,但又挂念张叔那边,急道:”嫂子,这外面那些人闹得厉害,我看你出去跟她们解释一下好了,我就担心张叔停不久。“

杨小娥道:”我早听出带头的是朱美丽,这婆娘眼红我,就算我费劲口舌她也不会就此放弃泼脏水。“

“那要咋整?”

“对付这种人,只有摆出让她心虚害怕的事来。”杨小娥说时脑海中想着一事,对瓢子招呼速去办事,便出门到里屋,抓起电话往县城出租房拨号。

前院闹哄哄,怕是门刚打开就被那些婆娘给挤进来,后果不堪设想,瓢子拎着簸箕筐奔向后院,眼瞅着张家快两米高的院墙,上边插着玻璃渣子,一狠心,手扒拉墙壁顾不得手掌被玻璃渣子刺痛,直接跃上去。

吩咐完事情后,杨小娥挂断电话回到老公公房屋,张振江抓着爹的手,哭得像个孩子。

杨小娥心中难忍苦涩,红着脸一块抓住了老公公的手,哽咽地道:“爹,甭管你对我成见多大,我对振国,对董玉慧和她娃娃,都是问心无愧,你可得挺住,我会给你看到真相的,振国也马上就回来了。”

杨小娥说着,从床垫下面揪出一坨纸巾,完了塞在老公公的耳朵里。

堵住老公公耳朵,就听不着外边朱美丽那些刺激叫嚷的话,此时只祈祷老倌能快点回来见亲爹最后一面。

她算是看出来了,董玉慧狼心狗肺的,不仅要闹腾往自个身上泼脏水,还要被老公公带着不清不白死不瞑目,这种人绝不会得到好下场的!

董玉慧的计谋得成了,生产的过程中嘴里直嚷嚷杨小娥把娃娃掐死,生下死胎后老公公信以为真,气得断气,她伺一家子乱时拎着早就收拾好的包裹逃走。

只是这刚生过娃娃的身体,虚得走半截路就停下来大口喘气,眼瞅着身后张家那边闹成蜂窝,董玉慧心里激动高兴,闹吧,尽情地闹,老公公不是挺牛逼呢,待着悔恨死不瞑目,投不了胎,正和她意!

杨小娥不是挺能耐麽,这事儿虽然她自有圆说,但是哪个能证明?

接生时房屋就自个和她,娃娃是个死的,老公公又被气死,建设村那些长舌婆有得一辈子拿这事嚼舌根的!

董玉慧直觉出来口恶气,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慢慢往草丛有半人高的小路走,离开建设村,寻个地方休息两三天,等力气恢复就去深圳广州那些地方,重新过日子!

念及此,董玉慧直觉身体又多了几分力气,一手捂着还有些痛的肚子,一手拎着包裹,脚下加快了速度。

部队里,张振国一身汗刚到宿舍门口,还未拿钥匙开门进屋呢,就听到身后传来急切的喊,“张团长!你家里下午来电话,让你速速回电!”

这一喊,张振国眉头皱了下,今早刚从家里到部队,按理说有瓢子在,爹跟董玉慧不会拿媳妇咋个样,咋个就火急火燎来电了?

电话修复这事只有媳妇晓得,昨晚还督促不要给旁人晓得这事,这电话估摸是媳妇打来的,莫非,大哥很瓢子打起来了?

张振国想到这个,毕竟大哥脑子不正常,董玉慧嗷嗷两嗓子,就把他爆脾气给触发了。

张振国立刻朝电话室走去,刚到,门口守卫的战士立刻双脚合并行军礼,“张团长好!”

张振国点头应声,拉门进去抓起电话拨回家,可却没人接听,又立刻往工作室拨去,本想让人去张家外面溜一圈看看啥情况。

接电话的是福老实,一听是振国的声音,老大不小的爷们呜呜哭了起来,“振国啊,你咋不推迟一天再去部队呢,你爹,不成了啊……”

听到这,张振国脑子嗡嗡作响,脸色刷白,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

张振国闭了闭眼,深吸几口气才又问一遍确认,福老叔哭得凄惨,“你爹,被气死了,我老娘跑过来给通风报信,说大家伙都传是小娥气死的,可我们都不信,小娥是个善良的娃娃,咋个能气死你爹呢……”

正文 第六百八十七章不能见死不救(1更)

张振国红着眼眶听完福老叔的阐述,将电话挂上就冲出电话室,朝韩连长家飞奔跑过去。

韩连长从食堂打饭菜回来,就觉得一股风从跟前刷过,等反应过来,张振国已经跑出几十米了,韩连长赶紧喊,“战国,你这是干啥去啊!”

张振国紧急挺住,回头见韩连长竟站身后,又跑上去,压抑住自己的慌张,喘着气道:“我还得在休假,我的事你帮忙盯着,大概四五天才回来!”

讲完,就快速朝宿舍跑了,韩连长正莫名其妙的抓脑壳,咋个今天才回归部队又要请假,就看到门打开,张振国领着背包推依靠墙壁上的单车抬脚挂上去,一蹬就从自己的身边飘过。

韩连长吃惊急了,搁后边喊,“振国,你这是啥问题嘛,得讲明白啊,不然我不好办啊!”

但张振国已经骑车跑远了,连回应都没有。

福老实挂断电话后,擦着眼角泪珠子望着周边一个个都停止干活凑过来的脑袋,道:“振国估摸现在就回,我都说了。”

“那就好,振国回来就好,我可真担心小娥会被闹出事。”黄金丽道。

“对对对,振国在小娥就安全。”有婆娘符合道。

“安全个屁呀!狗日的朱美丽,这会领着小团体撞张家门,还拿楼梯搭院墙,嚷着要进无收拾小娥替张红军还公道呢!”红婶子跑进工作室,双手叉腰喘着粗说道。

红婶子今天没上班,搁家里休假呢,听家里婆婆说了一嘴,就赶紧跑去张家看。

朱美丽杨小娥又过节,后面工作室招聘她前来应聘都没被录用,对杨小娥更加怨恨在心,每次杨小娥出点啥事就她领着小团体添油加醋,大有杨小娥不垮台她们不罢休之势。

这次这煽风点火,站在石头上面对着一群婆娘挥舞手臂,就跟几年前批斗有破坏革命迹象的人一样,扬言要替天行道,除掉杨小娥这颗毒瘤!

砸门不成,就吆喝着拿楼梯搭张家院墙,再用木棍把院墙上边的玻璃渣子打碎,翻墙入院打杨小娥呢!

这可了得,红婶子自知一个人斗不过朱美丽跟她小团体,想到工作室一帮热心肠而且拥护杨小娥的婆娘,便火急火燎跑过来了。

听完红婶子的阐述,工作室里员工一个个气得跳起来,红婶子双手扶毛衣编织机完了爬上去,挥手扬声号召着,“同志们!小娥这是被人泼脏水,洗也洗不掉了!朱美丽带着人去砸她,小娥对咱们有恩,咱们不能见死不救!现在,大家跟我一起,抄家伙,咱们去护小娥!”

“对!操家伙!护小娥!”

“打死朱美丽狗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