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第二次公演选人时,和银莲撒娇说话的,就是柳依依。

“那个扇子真的好不一样,不知道为什么那么重那么痛。”

柳依依小小声抱怨,看靴子往自己这边走来,抬起一双水雾朦胧的眼。

——就撞进一汪深黑眸光中。

“这个扇子不一样,加厚加重加了彩带,因为它是c位的。”

十夏缓步蹲下,视线齐平,告诉她:“是我的。”

这是她在这一天一夜里,和队友们一起反复琢磨感受,融合编造舞曲的扇子。

是舞台上忍受疼痛也要展示的亮点、带队友出圈的保证。

最后三个字宛若回声,在柳依依脑海传荡。

柳依依僵持着身子,呆滞面对这张缓缓凑近的脸。

她潜意识里想后退、想离这张让人惊艳的脸远一点,可她没法动弹。

在对方主动侵入领地般的注目下,她所有的小心思被通通压下,连呼吸都不敢放大。

连被a队赶走,对方都没多大反应。

明明现在只是摔一个扇子,怎么会露出内敛中的锋芒,刺得她浑身生硬。

空气都为之凝固。

弹幕小心跳了出来。

『十夏是不是生气了?居然有点酷』

『因为那人差点摔坏扇子吧』

『夏夏这性子啊。像之前自己被推不在意,婉柔受伤她就很气』

“诶嘿,啷个人都到啦?”

欢快唤声传了进来,打破沉寂,轻快脚步回荡出好心情,“咋个啦,大佬你们也来这么早。”

十夏转头起身,将扇子收好,不再去看柳依依。

在她身后,扑通一声传来。

柳依依突然失去憋着的那口劲儿,虚虚撑起的手臂一软,整个人往下倒去。

扑通。

背部重重砸在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泪花瞬间涌出,柳依依却连一丝呼声都唤不起,只嘶嘶地倒吸着气。

“哎,啷个是谁啊。”

新来的萌萌探头打量,指着地上的柳依依,“这谁啊,咋个来我们队了。”

柳依依背部还在疼,这会一张脸都要憋绿了。刚想张口就感到扯着胸膛疼痛,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这才发现,真正摔疼的时候,是没法大声叫唤的。

“这是柳依依啊,之前生病的。”银杏才从一圈混乱中回神,呐呐解释一句。

萌萌挑眉噢了声,转向十夏,“那大佬你该识得她咯,啷个成天往a队跑的。”

柳依依不是在养病,就是在去a队的路上。

这会一觉醒来突然看人,萌萌一时还真没认出来。

柳依依听到a队脸上一白,起身动作都小心翼翼,没想到会被队长知道。

她明明很隐蔽了啊。

“算啦,好了就来呗,整一整舞。”萌萌叫了声柳依依,拉着银杏,把十夏按在位置上。

“大佬你先摸扇子,咋个交给我们咯。”

“是啊是啊。”说起舞曲,银杏热情重新高涨。

“大佬辛苦啦,正好练一下这个超重的扇子。我们来把后面的整完就行。”

舞台道具都是贴合使用。

尤其是c位这种看上去漂亮与阻碍并存的扇子,更是要提前摸索清楚。

十夏被按着坐下,失笑看她们手脚流利拼接屏幕,也没在意地上的人,试着转了转扇子。

c位的扇子比其他都重。她手心相握,找寻最佳的开扇方法,重新沉浸进去。

三人间的氛围很快回到之前熟悉的默契。

柳依依已经重新站了起来,咳嗽着左右看了看。

她没有选择去贴合屏幕,而且拿起扇子,自己也看着视频练习。

“咳咳咳。”

柳依依的咳嗽止不住,时不时就要发出声。

她停停歇歇,咳了几下又要喝水,路过时一个手抖,差点把水撞到银杏身上。

“咋的啦,你摔的是背又不是手,还没好再去医疗室嘛。”

萌萌一把将画稿全部抬高,避开洒落的流水。

十夏握着扇子的手一顿,揉了揉眉心,从状态中脱出。

『好不容易进入状态,突然被打断可是太烦了』

『咋的,这柳依依是a队的卧底不』

“对不起,我也是想快点赶上大家的进度,我努力忍咳咳咳。”

柳依依握着喉口想不出声,可一阵阵咳嗽更是冒了出来,再次响彻屋内。

(2)

“得咧,大佬看看这个房间。”

吱呀。

一间训练室的小门被打开,露出里面的形状。

和平常模样差不多,只是范围看着要小一半,厚厚帘幕束起。

外面不知在庆祝些什么,升腾出大片的喧嚣。

而窗户分外严实紧紧闭合,属于不可推动状态,隔绝外界一切声响。

“这个房间给大佬啦。在角落里,超安静的。”

萌萌的蓝眼睛里挂着得意的笑,“咋个就没人能打扰啦。”

她们贴合屏幕,和柳依依分隔两边不碰到就好。

可一直咳嗽的声响咋咋呼呼,太容易打断人状态,还是分出一个房间单独跳舞最好。

飞行器跟着一起转入房间,跟着点评几句。

『这才一半训练室吧,好小』

『挺好啊,安安静静正适合十夏』

十夏道谢,将门关上,杜绝外边声音。

这训练室像是特意用来苦修的,门口一关就是静寂。

复制视频的舞曲发亮,音律逐渐扬起。

十夏走到整面墙的落地大镜前。

她闭上眼,回想着佩兰导师的神态,将一幕幕重新理解编织为己用。

“主上,何不与我共饮此杯?”

间奏旁白响起。

唰。

手指一抹,扇面展开,映出金光闪闪的一片。

“主上,何不与我闲庭乘月?”

十夏抬眸,口中跟随着同时吟出这一句,金光扇面抚过脸颊。

乌黑墨发轻轻摇晃,她表情放柔,腰肢转动妖艳,眼帘充盈出深情。

啪嗒。

扇子彩带随着动作按惯性甩下。十夏指尖一顿,呼吸加重看向手臂。

昨天包扎的白纱已经被撤下,已经好了的臂上,又浮现出一道深红痕迹。她皮肤太过雪白,衬着这红痕泛肿,皮肉都在痛。

『!!!!好痛』

『看着我都疼了啊啊啊快叫医疗机啊』

弹幕跳出一片感同身受的惊呼。

“为什么会这样。”十夏看着红痕思索。

节目组总不会莫名其妙、故意设置出这种障碍,让人防不胜防。

她细细看过折扇,看过上面的每一处勾起折角、彩带锐利的边缘。

转头,又看向镜中的自己。

镜子里是一个雪肤墨发的美人,乌黑眸子还残留之前为了贴近歌曲、努力充盈出的脉脉深情。

这不只是献媚的舞,是雄心的掩盖。

导师的话在她脑海响起。

十夏眼眸稍亮,手指按在红痕上,有了一丝明悟。

节目组每一步都像有寓意,从西方到华夏,从神话到正史。而这彩带像是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