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歹徒,安敢袭击公差,找死么?”

这一见同僚被擒,边上站在的络腮胡衙役登时便急了,一摆手中的水火棍,厉声便断喝了一嗓子,试图以此来震慑住赵文振等人。

“锵、锵……”

络腮胡这话不喊还好,这么一喊之下,程小乙等四名程府家将立马齐刷刷地抽出了腰间的唐刀,当即便吓得那名络腮胡衙役慌乱地倒退不迭。

“玄峰,不必跟这等小人物一般见识,放开他。”

衙役们的态度虽是可恼,然则真论起来,他们也不过是执行上头的指令罢了,跟这等样人置气,平白跌了自家身份,还不能真儿个地解决问题,这等蠢事,以赵文振之智商,自然不会去干。

“娘的,一只臭虫而已,换个地儿,小爷一巴掌扇死你,滚吧!”

程处弼莽归莽,可到底还是肯听赵文振这个至交好友的劝,倒也没再摧折那名倒霉的衙役,也就只骂了几句而已,便即将那厮丢在了地上。

“尔等竟敢殴打公差,这是大罪,尔等等着,这事不算完!”

吃了个大亏之下,那名衙役自然是不肯善罢甘休的,只是见得程小乙等人都已出了刀,也自没胆子冲上去搏命,在丢下了句狠话之后,一骨碌便爬了起来,狂奔着便冲进了府中,显然是准备去喊人了的。

“哈,奶奶的,京师地面上,居然还有人敢威胁小爷,真他娘的有趣!”

这一听那名衙役要跟自己没完,程处弼当即便被气乐了。

“呼……,瞧这事闹的。”

赵文振之所以借来程府之人,就是想要先将事给闹大了去的,当然了,该表示遗憾时,他自是不吝表达上一把,而后么,也没管剩下的那名络腮胡衙役是怎个表情,几个大步便抢到了鸣冤鼓处,拿起鼓槌,可着劲便狂擂了起来。

“咚、咚咚……”

鼓声隆隆暴响不已间,周遭行人顿时便全都被惊动了,呼啦啦地便有百余名百姓从各处汇聚了过来。

“赵公子,怎么是你?”

鼓声这才刚响了没多久,逃进了府中的那名衙役便已领着人冲了出来,为首者赫然是曾去过赵府的那名徐班头,待得瞧清了擂鼓之人是赵文振,徐班头顿时便诧异地瞪圆了眼。

“徐班头请了,在下前来递状纸,却不料您身边那位公爷百般刁难,在下也是无奈,不得不击鼓喊冤,若有搅扰处,还请徐班头多多体谅则个。”

拖延开堂的指令是府中高层所下的没错,然则话却是不能这么说,否则的话,那就是在当众打雍州府的脸了,此时此刻,赵文振自然只能让那名倒霉的衙役当一回替罪羊了的。

“唉……,这事闹大了,在下实无法做主,赵公子且自等着大人升堂也罢。”

徐班头虽不太清楚事情的经过,可以他之阅历,又何尝看不住手下那名衙役就是被冤枉的,奈何他也同样不敢把话挑明了来说,只能是无奈地表态了一句道。

“善。”

把事情闹大原就是赵文振的本意,他自然不会有丁点的不安,也懒得在升堂前多言啰唣,也就只点了点头,便即拉着程处弼一道退到一旁去了……

“升堂!”

按《武德律》,鸣冤鼓既响,那主官就必须第一时间升堂,否则便是渎职,这么个罪名显然不是那么好承受的,故而,甭管情愿不情愿,陈凯在匆匆换上了官袍之后,很快便赶到了正堂,没好气地拿起惊堂木便是一拍,而后声线冷硬地便断喝了一嗓子。

“威……武……”

陈凯这么一声令下,早已在堂下分两列而立的衙役们立马齐声呼起了威来,与此同时,徐班头数名衙役也自押送着赵文振与程处弼一道走上了大堂。

“堂下所立何人?”

赵文振是袭爵在即,而程处弼则是靠着程老滑头的荫蔽,有着昭武副尉(正六品下)的散官头衔,按律皆可见官不跪,这一上了堂,自然都是昂然站着不动,一见及此,陈凯本就黑着的脸色顿时便更黑了几分。

“某,赵彦,已故晋城县伯赵鹏之嫡长子,见过陈大人。”

尽管很是不满陈凯的徇私举措,可这地儿到底是公堂,该守的规矩,赵文振自然不会有违,紧着便抱拳躬身行了个礼。

“嘿,小爷程处弼,宿国公第三子!”

程处弼可没赵文振那么守规矩,连身子都没躬,也就只是随意地抱了下拳,满不在乎地便报出了自身的来历。

“你二人为何击鼓鸣冤,嗯?”

这一听程处弼自报了家门,陈凯的脸色顿时便精彩了起来,没旁的,程咬金那老不修实在是太不好惹了些,得罪了他,那混不吝的老家伙是真敢当众揍人的,心下里对接下王彬请托一事顿时便起了悔意,只是这当口上,他已经有些个骑虎难下了,不得已,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发问道。

“好叫大人得知,在下此番是来府衙递状纸的,事涉家奴杀人并构陷主家之大恶,却不料到了府门外,竟遭当值衙役刁难,不得已,在下也只能击鼓鸣冤,还请大人为在下做主。”

赵文振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逼王家退让罢了,自然不会真儿个地跟陈凯扯破了脸,这会儿拿那两名倒霉的衙役来说事也就属再正常不过之事了的。

“竟有此事?可恶,来啊,把今日在府门处当值者都拿下了,重打三十大板!”

陈凯本来还担心赵文振会当堂给自己难堪,却不曾想赵文振竟是如此识趣地给自己递来了台阶,那他还有啥可犹豫的,拿起惊堂木一拍之余,暴怒地便喝令道。

“大人,小的冤枉啊!”

“大人饶了小的吧!”

……

三十大板显然不是那么好挨的,两名当值的衙役顿时便都被吓到了,可又不敢真将上官的丑行当庭揭发出来,只能是委屈无比地齐齐喊冤不止。

冤?确实很冤,问题是陈凯自家的脸面要紧,这当口上,他自然不会赦免了那两名替罪羊,于是乎,两名倒霉到了家的衙役很快便被架下了堂去,不多会,噼里啪啦的板子声以及惨嚎声便即响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