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个晚上她隐约好像觉得有人在床前晃荡来着,怎的是他?

萧景澜那家伙真是……

信上写着一首《诗经》里面的诗歌,却是:彼采葛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彼采萧兮,一日不见,如三秋兮!

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

慕容薇看着这首采葛,脑子里想着萧景澜的样子,那家伙还真是会讨女孩子欢心,只是他这么直接闯她香闺让她很是接受不了,下回见着他,可是让他记住了。

实在太危险了,她不想被人抓住跟人夜半私会啊。

拿起哪支簪子看了片刻,慕容薇单手支着下颌把玩着簪子,看着他的信,想道:自己是否该有点决断了呢?

只是,她对萧景澜,还真的没有那种砰然心动的感觉。

也许因为他给她的感觉总是缺了点什么。

少了点安全感,少了点男人气魄。

慕容薇出神地想着自己的事,看样子明年,怎么也得选择了。

慕容家没多少时间给她选。

过了年,又会怎样呢?

萧景澜他若真能达到她的要求,她也许真的愿意嫁给他。

她实在不喜欢面对三妻四妾的生活。

慕容薇想着这一切,又想到萧明睿那日出现的事情,心情一时恍然,一时迷惑,一时怅惘,很是出神许久。

直到外面传来香桃的声音:“小姐起了吗?”

慕容薇惊醒过了,忙收起东西,想着这信还是烧了的好,免得被人看到惹出什么风波来。

慕容薇收起匣子,把簪子扔进之前她压箱底藏起来的盒子里。

如今那里面倒是收了几样东西了,还都是男人送的,这让她很有些好笑。

“也算是穿越福利了,这里的男人追女人送的起码都是珍品呢,这要是拿到现代去,不知道值了多少钱了。”

想到自己来到这里短短时日,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富贵的生活,不由感慨。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还真是这么个意思。

“进来吧,我起了。”慕容薇换上随身穿的素面长袄,香桃和香玉进来端了热水,到了净房梳洗过后,绿儿也过来给她梳头了。

秋芳现如今老实多了,在冬芳手下做事,帮着冬芳端了早膳过来,慕容薇喝了牛奶,吃了鹌鹑蛋,碧玉素面糕,杏仁酥饼,白面饽饽,还喝了半碗碧梗粥。

“小姐今天胃口不错啊。”冬芳笑眯了眼。

慕容薇瞧了瞧外面,“还在下雪吗?”

“雪停了,不过院子里可积雪不浅,一早起来大家都忙着扫雪呢。”

慕容薇来了兴致,想起许久没见过这么大的雪了,小时候她还堆过雪人,看着雪下得一时心痒,“等请安回来,我来堆个雪人玩玩。”

香桃感兴趣地说:“小姐要堆雪人?让奴婢们帮忙好不好?”

绿儿瞪了她一眼:“就知道玩,这天气这么冷,堆雪人万一冻着小姐可怎么办?”

慕容薇摆摆手,“放心吧,到时候说不定还玩得热得很呢。”

这在雪地里,开始冷,玩着下去还会浑身流汗呢。

慕容薇换了衣衫,全副武装地出门,去到老夫人那请安去了。

老夫人今日还没起呢,打发她先回去了。

慕容薇回到墨园就起了心思,见这整个世界银装素裹,分外妖娆,一夜间千树万树梨花开,仿佛冰雪世界一般,琼枝玉树,一室生辉。

慕容薇满是高兴地看着雪地里的雪,这积雪很深,弄一些堆个雪人完全不是什么大问题。

想到这儿,她立刻叫了丫鬟们出来,招呼拿起了工具,就忙着堆起雪人来了。

先滚了一个雪球,然后继续堆起了雪,直冻得小手通红。

“小姐,您别动手了,让奴婢们来吧。”绿儿担心地说。

慕容薇笑着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这才是乐趣呢。”

她已经很久没这么高兴了,好久没有亲自动手堆雪人了。

过了片刻,慕容薇终于堆了一个像样的雪人,又让人弄了根胡萝卜来,给雪人按上眼睛鼻子嘴巴,戴上一个帽子,手上再插个扫帚。

“小姐你这个雪人还真有意思啊,我从来没见过这种呢。”众丫鬟啧啧称奇。

慕容薇拍拍手,香桃连忙捧了个手炉过来让她暖手。

慕容薇看着一旁的绿儿:“绿儿你脚还没好透呢,赶紧回去歇着去,待会要是再摔着可糟了。”

绿儿脸一红,带着几分不自在:“没事的,我这都好了……”

“香玉,快点扶她回去,我可不想你以后身上烙下什么病根的。”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伤到了脚,别看着年轻好得快不在乎,到老来那才有罪受。

绿儿感动得很,其他主子哪个能像她家小姐这么善心?

有些人不拿奴婢出气就是随意打骂,像慕容薇这样的简直是少之又少。

慕容薇倒没觉得什么,毕竟是从平等社会来到这里的,她还做不到像这里的人一样漠视人的生命。

此刻她正欣赏着自己的雪人,兴高采烈地说着话,全然忘记了这外面的严寒。

直到天空再度飘落雪花,她才回到房间里去。

直到两日后天方放晴了,这一次的暴风雪也让京城周围冻死的人增加了不少。各个世家大户都准备了粥棚施粥。

慕容家自然也不例外。

这件事是由大夫人交给云霞办的,云霞倒算上手,把事情办得倒也漂亮。

慕容薇也接了东园的差事,二姐和五妹都跟着大夫人做事。

此刻慕容薇正在东园附近的抱夏里坐着,周围正站着一个管事的,两个管事婆子,另有数个洒扫婆子丫鬟和花匠,小厮。

时值寒冬,天气正冷,抱夏里烧了银霜炭,十分暖和,香桃和香玉两个丫鬟侍立在侧,月姑也在一旁看着。

“你们也知道这事是祖母和母亲交代我暂时代理的,这年节下府里正忙,母亲抽不得空,让我代管些时日。至于这东园的事情,想必以前都有成规,以前怎么做的,现在就继续便是。”

慕容薇坐在铺了大红猩猩毡的官帽椅上,面上温和又不失威严地说完这番话。

管事的胡成四十来岁年纪,人瘦高精干,穿一身墨绿色宁绸面的灰鼠里直缀袄子,此刻眼光闪烁,恭敬地说:“小姐既然是奉老夫人的命令代管园子的,这园子里的账册之类的事项还得向小姐回禀才是,小的们也没什么见识,都看小姐拿主意了。”

说罢递上数本账册。

慕容薇瞥了他一眼,什么叫老夫人的命令?

香桃接了账册,在一边锦杌上坐下,拿笔开始写什么。

慕容薇却端起一旁的茶盏喝了起来,不急不躁的,看着真像个富贵闲人。

胡成眼瞳微缩,垂立在侧,没有说话。

一旁两个婆子对视一眼,其中一个穿着酱紫色厚褙子,蓝色马面裙的婆子姓苏,四十来岁年纪,较胖一些,眯着眼看了眼慕容薇,眼底闪过一丝不屑,

另一个比较白的三十来岁婆子姓谢倒是个机灵的,上前笑着见礼:“三小姐既然是代管园子,那自然是小姐吩咐什么是什么了。”

另外的几个花匠之类的,上前来一一认了。

慕容薇看了眼谢婆子,轻轻放下手里的茶盏,拿起账本翻了翻:“听闻胡管事平日最是精明不过了,那就把园子里的事情大致说给我听听罢。”

胡成笑着说:“小姐看看账本,上面都有计较,这园子里的事务繁杂,一时却说不清。”

慕容薇眸光陡然冷了下来,啪的一声放下了账簿,目光陡然像一把凌厉的长刀直接插进人的心房,让胡成看得心头一颤,竟不能承受她的目光。

“笑话,难道平日里母亲问你园子里的事,你就是这么回的吗?让她翻账本看看?让你管各园子你连园子里的事情都不清楚,主子们请你这种下人是用来管事的还是用来当佛供的?我倒要去跟祖母和母亲说说看,本小姐用不起这样的管事!不如发到庄子上去发挥你的大才去。”

她下巴微抬,语气不如何激烈,看似娓娓道来,小小年纪一双潋滟黑眸,偏偏精光乍现,一瞬间威严凌厉,让胡成心中大骇。

他本起了轻视之心,再加上大夫人的吩咐,便没把慕容薇放在心里。

可此刻被她这么一番话说得,顿时两腿颤颤,连忙跪了下去,哀求道:“三小姐,是小人错了,小人一时头昏了竟说出这等胡话。”说罢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

苏婆子看得目瞪口呆,看着面前的慕容薇,上前说道:“三小姐,你不能把胡管事发到庄子上去,他也没有犯什么错……”

慕容薇挑眉看着苏婆子,来之前她早就打听过了,这苏婆子跟大夫人的奶娘张嬷嬷有些亲戚关系,怪不得敢对她这般说话。

一边的谢婆子脸色微变,上前拉住苏婆子:“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别说了!”

慕容薇嘴角上扬,表情似笑非笑:“不至尊卑的东西没什么错?看来本乡君该上书朝廷询问询问,我朝之典籍有否此种说法?”

众人脸色顿变,胡管事瞪了苏婆子一眼,这个蠢货还不怕连累他,居然敢这么说。

他上前磕头道:“乡君,此事是小人疏忽,小人这就为乡君解说。”

苏婆子被刚刚慕容薇一说,顿时脸色难看起来,她想起自家跟大夫人的关系,向来看不起别人。这时顿时脸色阵青阵白。

慕容薇冷笑一声:“看来有人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你既然不想做这个位置,想做的人多得是。”

苏婆子气道:“你凭什么撤我的位置,我不服,我要去找夫人说话!”

胡管事上前打了她一巴掌:“蠢货,还不快跪下认错,你算什么东西,忘了面前的人是华容乡君吗,那是万岁爷亲封的。”

他忙给这蠢女人使眼色,就是想找茬,也不用直接顶撞吧?

苏婆子推了他一下,昂起头说:“哼,我没什么错,就不信你能把我怎样!”

慕容薇淡淡道:“胡管事,看到了吧,拉下去,让刑房的人教教她什么叫规矩,打二十板子。”

她怕什么,一个小小的下人,也敢跟她作对,不杀鸡儆猴,她以后就不用在府里过了,谁都能踩她一脚了。

胡管事没法子,当即让人拉了苏婆子出去,慕容薇也不如何,只让人直接在园子里打。

看着女人养尊处优的样子,平日过得肯定不错,算什么东西,也敢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苏婆子还不服气,嚷嚷着要让人叫大夫人过来,很快就被香桃喊人堵住她的嘴。

香桃在一边气道:“这个老货真是胆子太大了,居然敢这样跟小姐说话。”

慕容薇让人出去观刑,自己则拿起账本看着,一时皱眉。

这账本也太乱了,说是流水账差不多,今天一笔,明天一笔的,看得她头痛。

除此之外,还有春夏秋冬四季,每个月常常去进的花木,一般都是固定一家供应的花木,还有园子里各人的月例银子等等,损耗之类的。

慕容薇摇摇头,就这账本看得简直能让人发疯。

外面的板子还没打完,这才刚打了一半忽然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惊呼声:“哟,这到底是怎么啦?”

慕容薇嘴角带着一丝嘲讽,这真是说曹操到曹操到,她刚打了人,这就有人来救了。

慕容薇看了眼香桃,笑着说:“知道该怎么做吧?”

香桃点点头,跟香玉对视一眼,拿起桌上的东西和香玉一道出了抱夏。

正是雪化的时候,天气极冷,慕容薇瞧见一个穿着体面头上带着赤金喜登梅头面,手腕上套着和田玉镯子,浑身富贵气的婆子,不是大夫人的奶娘张嬷嬷又是谁。

此刻张嬷嬷正和两个模样俊俏的丫鬟疾步来到此地,瞧见被打的苏嬷嬷,一脸鼻涕泪地向她求救,眼瞳微缩。

胡管事见张嬷嬷来了,连忙上前迎接,擦了擦冷汗,心里恼得很,瞧瞧这算什么事啊。

他可不想得罪了张嬷嬷,然后又得罪三小姐。

来行刑的人其实也没怎么敢使劲打,慕容薇过来时,她们已经下意识停了下来。

慕容薇扫了一眼,但见那苏婆子身上血淋漓的,微皱了皱眉头。

她实在不喜欢这种事情,也没兴趣体罚别人,可是总是有人喜欢跟她作对,这不是自己给她找不自在么?

香桃低声道:“小姐你看,那老货根本没什么事,就是打着热闹而已,我瞧她还中气十足呢。”

慕容薇没怎么观刑过,对这些还不如香桃这个丫鬟了解得多。

但是听她这么一说,便知道那些人使了巧力了,这样打,看着厉害,实际上不过是皮肉伤,没伤筋动骨的,养个几天也就没事了。

慕容薇扫了那些行刑的人,哼了一声,看向张嬷嬷。

“这不是张嬷嬷么,嬷嬷怎么来这儿了?这外面冷得很,随我进抱夏里吧。”慕容薇温温柔柔地笑着,看那样子像根本没罚过人似的。

张嬷嬷挑眉,眼底精光闪过:“这大年里的,三小姐怎的打起人来了,奴婢怕是老夫人不喜呢,毕竟见了血是不太好。”

慕容薇也略带些遗憾和委屈地说:“祖母向来是个最重规矩的,也是母亲的身边的老人了,想必也知道。而且我平日是御下最亲和的,就是这些个丫鬟,我都没怎么打过。可是没想到,今日却被人欺负到头上了,嬷嬷来了就好,可定要给我主持公道。”

说着上前亲亲热热地拉着张嬷嬷的手。

张嬷嬷身体一僵,被她这么反将一军,顿时有些尴尬,隐晦地瞪了苏嬷嬷一眼。

身边那两个丫鬟上前要去解开苏嬷嬷嘴里的布,慕容薇却摆摆手,有些气愤地说:“这起子不知尊卑的东西,是越发上脸了,总是给脸不要脸。本小姐好歹也是朝廷封的乡君吧,她竟敢敷衍园子里的事情,还顶撞我,我想着这差事是母亲交给我的,怎能让这刁奴拿捏了,这不是让别人笑话母亲吗?”

张嬷嬷和胡管事被她这话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张嬷嬷是心里暗恼,怪苏嬷嬷和胡管事没办好事情,又怪慕容薇嘴太厉害,一点机会也不给人。

“三小姐,竟有这种事?不如让奴婢来问问这老东西?”张嬷嬷上前想挣开手,没想到慕容薇却不放手,还亲热地拉着她进了抱夏。

胡管事擦擦冷汗,急忙跟了上前。

香桃拿了张纸,眼里满是幸灾乐祸。

这里面其他人此刻早就脸色惨白,唯唯诺诺地站着,哪敢再得罪慕容薇。

慕容薇笑着说:“嬷嬷,这事说也说不清楚,香桃,你演给嬷嬷看看吧,也让嬷嬷瞧瞧,这起子不至尊卑的东西该怎么整治。”

香桃眼底闪过一丝兴奋,她可是等着现在等了很久了。

此刻香桃拿起面前的纸,清了清嗓子,在张嬷嬷一头雾水中把刚刚慕容薇和苏嬷嬷的对话念了出来。

只不过这丫头惯是鬼灵精的,此刻更是玩起了角色扮演。

一时成了被下人顶撞的慕容薇,一时成了嚣张张狂的苏嬷嬷。

张嬷嬷脸色难看得沉了下来,尤其听到苏嬷嬷居然敢当着慕容薇面说什么找大夫人的话,说什么看慕容薇把她怎样的话,更是恨铁不成钢。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见事情不好那就退一步就是,居然上赶着跟主子对抗,这不是找抽吗?

之前她想让苏嬷嬷暗地里给慕容薇使绊子,她倒好,明着就敢给人脸色。

慕容薇再怎么说也是老太太得宠的孙女儿,还是华容乡君,这番被打那是她活该。

蠢货!

张嬷嬷看着慕容薇,心底发寒,这位三小姐真是个不简单的角色,竟然还把对话都记下来了,真是……

她该不是早就料到自己会来了吧?

张嬷嬷心中一惊,看着慕容薇那温柔娇俏的俏脸,尤其对上那乌黑的似笑非笑的眼眸,顿时有种被她看透了心思的想法,脸色可不怎么好看。

胡管事也是一变看着张嬷嬷,一边看着慕容薇,心里暗地琢磨,觉得自己这段时间还是小心些好,最好不要明着跟三小姐对抗。

这也是个手辣的主。

“嬷嬷瞧瞧,你说这她该打不该打?”

张嬷嬷心里不舒服,脸上的表情就十分僵硬:“该打,这老东西竟是痰迷了心窍,居然敢跟主子顶嘴,咱们府里的规矩可没有这个。”

慕容薇满意地点点头,又有些气愤地说:“想是规矩没学好,看来是要请些嬷嬷好好教教她府里的规矩才行。本来这年节下就忙,竟还给人添乱,怪不得母亲说总是忙得很呢,可不是,要都是这么不懂规矩的人,那还不烦死了?这样吧,我看她的位置暂时就让月姑顶了吧,府里忙得都找不到人呢。”

张嬷嬷一愣,她这就要安插人进来了。

慕容薇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心里想什么,笑着说:“这管采买的可不是就得忠心么,想必胡管事也会在一边好好帮衬的,等到我不管了,再让人选进来吧。”

张嬷嬷心里有气,沉吟道:“这不好办吧,奴婢还是回了夫人再说。”

慕容薇笑吟吟地说:“这是应该的,当然要跟母亲禀报的。月姑她男人以前就是花匠,她对这些也是懂不少呢,我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先拿她顶上吧。”

张嬷嬷心中发冷,还想说话,慕容薇已经起身拿了账本说道:“看我差点都忘了,胡管事跟我说说这东园的事吧。”

胡管事看了眼张嬷嬷,应了声是。

张嬷嬷无话可说,皮笑肉不笑地说:“那奴婢就回夫人那说说此事吧。”

“好,月姑,替我送送张嬷嬷吧。”

一边的月姑之前还没想到慕容薇会来这么一出,这会子顿时有些诧异,更多的是感觉面前的小姐太陌生了。

这伶牙利嘴的,简直跟以前大相径庭。

月姑欲言又止,看慕容薇使了个眼色,只得送了张嬷嬷出去。

张嬷嬷瞪了眼板凳上呜呜示意的苏嬷嬷,一腔怒火发泄在她身上:“哼,你个没规矩的老货,真是该打了。来,没打完地接着打,狠狠地打!”

说罢不顾众人的惊愕,带着丫鬟气冲冲地离开。

苏嬷嬷吃惊又惊恐地看向远走的张嬷嬷,那打板子的人面面相觑,干脆发狠打起来。

这一下把个张嬷嬷打得鬼哭狼嚎的。

慕容薇问清了胡成这东园平日的事务,觉得也不算麻烦,但正像老夫人说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也不是她想得那么简单。

“往年怎么过年,怎么布置园子都有定例,不用我说,胡管事应该明白怎么做吧?”慕容薇微笑着问。

胡管事这会子已经恭敬得很:“小人明白,定会好好做事。”

慕容薇看了眼香桃,香桃上前递了个沉甸甸的银锞子给胡管事。

“好好做事的,我是不会亏待的。你也知道我也就代管代管,管事的照旧例做便是,如果有无法决断的再告诉我,我会去跟母亲商议。至于账本我先带回去瞧瞧。”

慕容薇有些头疼这账本,打算回去自己再做个暗帐,用复式记账法画表格做,免得看得头疼。

话说这古代的账本啊,简直像天书,普通人都看不懂呢。亏得她起码前世上了十几年的学,做过工作。

胡管事连忙道:“小姐客气了,这都是小人应该做的。”

慕容薇听到外面打板子的声音停了,笑着说:“这天气还真是怪冷的,香玉,拿了东西,咱们先回去吧。”

胡管事连忙先出了抱夏,在门口等着。

香桃给慕容薇系好斗篷带子,戴上银红面桃花纹的雪帽,拿了手炉出了抱夏。

慕容薇看那苏嬷嬷已经昏了过去,皱了皱眉,“派人把她送家里去。胡管事,月姑留下,你教教她要做什么。”

月姑还有些忐忑不安,她虽然也见过些世面,可是今天的事情更是出人意料,让她有些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