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里面传来一声虚弱的声音:“好了,可以进来了。”

这一道声音响起时,欧熙熙浑身都在颤粟。

她大踏步地奔进去。

房间里,陶子然脸色苍白,白中又透着黑,跟中毒似的。

额头,耳鬓都是汗水。

他看向欧熙熙,说道:“好了,你们拿着这个盒子去找人,只要是接近那人,这个盒子会不停地抖动,越是接近那人,它抖动得越厉害,任何时候都不要打开盒子,否则我命不保已。”

“好。”欧熙熙跟守护生命一样,接过那个盒子。

等她将盒子交给古灵和东青竹后,严厉交代了他们一番,这才让他们出门。

待人一走,陶子然看向欧熙熙,说道:“他中的毒,是我们族里的,但是又不是,里面竟然有违禁的药,看来这人只怕是……”

他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但脸色上的痛苦,可见一斑。

欧熙熙也不便打听人家族里的秘事,自然是不会多问。

风叔道:“那我把剩下的这些药水都喂给九延喝下吧。”

陶子然拿过他手中的药瓶仔细看了看,最后道:“这东西只怕也是饮鸩止渴,给他喝了不过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他恢复过后,只怕有些身体器官也会受损。”

“但若不喝,只怕是熬不过3天。哎——”

陶子然一声叹息,走出了门去。

“阿爸——”陶游跟了出去。

酒馆外面。

“阿爸,你要紧吗?是哪里的人?”她问道。

陶子然又一次叹息出声。

他看向广缈无垠的天空,目光流连忘返,沉声道:“这都是冤孽,该来的,终究是来了,再怎么躲避,也逃不掉了。30多年了,我们族里的那件事,那个人也是要回来了吧——”

“阿爸,你说的是族里的叛——”

不等陶游说完,她的嘴巴就被父亲一把捂住。

房间里。

“公主,要给九延喝吗?”风叔也疑惑了。

他进入这个地方,感觉到神神秘秘的,很多东西都不是那么简单,他手中的药水就变成了烫手的山芋。

“我来喂他喝,就算是损伤器官,也比死要好上几百倍。”欧熙熙说道。

她接过风叔手中的药瓶子,就拿来喂给滕九延喝。

噗——

一口血喷了出来。

滕九延喝完那些药水后,喷出了乌黑的血。

他眼皮一耷拉,又一次陷入了沉睡中。

看着他躺在那里,浑身一动不动,就跟睡着了一样,欧熙熙一颗心很不是滋味儿。

她对着风叔和阿长道:“你们先出去吧,我陪他睡一会儿。”

“是。”

风叔和阿长出了门。

欧熙熙躺在滕九延身边。

她手指与他十指交握。

明明知道他手不能握,但是她还是那么用力地抓住他的手掌。

她低声道:“老公,你答应过我的哦,不管遇到任何事,你都不许退缩,都不许求死,你若是办不到,我也会履行我的承诺,跟随你一起下黄泉。”

滕九延的身躯一边跟火一样,一边跟冰一样,又是痛,又是撕列般的感觉。

他身躯想爆炸,可是脑袋跟在油锅里炸一样。

痛得他快要忘乎所以。

痛得他快要万箭穿心。

怎么做,才能承受得下去?

滕九延口不能言,手不能写。

在一场又一场的洪荒般的痛袭来时,他次次咬着牙,若不是那一个承诺刻在灵魂深处,他怕是早已痛死过去。

饶是他这样的铁骨铮铮,也活活熬得快要脱几层皮去。

这种痛楚若是搁在一般男儿身上,怕是早已痛死几百回。

而这一切,外界人根本就不知情。

他想要跟欧熙熙说话,想要告诉她,他没事。

可是,他就算是灵魂想要冲破躯体,也没办法面对面地对着欧熙熙吐出一个字来。

前日还能虚弱出声,这一刻,他已经是再无发音的机会了。

欧熙熙摸着他的脑袋,却在他皮肤上摸到血管突突的。

看着他不停暴跳的血管,她心痛不已。

“老公,你一定很痛,很痛,是不是?我好想替你分担,若是能够的话,我就算是替你受一半的罪,也甘愿啊——”欧熙熙哽咽着道。

她想要替他分担痛楚。

这一刻,她才意识到人是何其的无奈,就算是爱他爱如骨髓,就算是关心他,胜过一切,可是在这种痛苦面前,除了让他活活承受着,她竟是什么也做不了。

她爬起来,奔到风叔身边,问道:“可以给他打一针止痛针吗?女人生孩子都可以打,他这就不能打吗?我好怕,好怕他会痛死……”

风叔摇头。

“不行的,他的神经一点被麻痹掉,可能会永远无法恢复了,那样更惨。”风叔说道。

这种事他哪里不清楚。

可惜毒入肺腑,唯有痛楚才能让滕九延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万一他没感觉了,失去了斗志,反而更危险。

陶子然走进来。

他看向欧熙熙,说道:“这只能靠他自己了,任何人也帮不了他。”

“呜呜呜——”欧熙熙没忍住,失声痛哭。

她看着他那么辛苦,心一阵阵地抽痛。

“姐姐,别哭,你一哭,你的宝宝也会哭地——”陶游走进来,她慌乱地安慰着欧熙熙。

欧熙熙想要不哭,可是她怎么也忍不住。

“姐姐,你相信我阿爸,他的本命蛊一定可以找到害叔叔的人,今晚就能回来。”陶游急切地道。

听到她这般懂事乖巧的话语,欧熙熙这才拼命忍住悲伤的情绪。

她走进房间,坐在床边上,等候着。

抓住他毫无所感的手,欧熙熙说道:“老公,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撑住,一定可以熬过去的,什么也难不倒你,是不是?”

她抓住他的手,贴在脸颊上,感受着他血管的流动,才察觉到他的生命体征。

一切都会过去的。

一定会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酒馆里人,每一个人都没有睡。

就算是深夜来临,大家也都围桌而坐,没有离开。

有几个人从外面进来,他们拿出福莎皇室的信物,欧熙熙才知道原来皇祖母和欧少煌派人来帮他们了。欧熙熙感激之余,又庆幸身边有这么关心自己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