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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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墨昀那里出来,看到徐飞白迎面而来,凌云釉难免心虚,眼皮子跳个不停,“你去哪儿啊?”
徐飞白脚步不停,随口答,“墨昀找我。”
“哦!”凌云釉呐呐道,“那你去吧!”
徐飞白没在意,继续往前走,凌云釉绞着手指,在背后喊他,徐飞白回过头来,“干嘛?”
凌云釉讪讪地笑,“你不是喜欢吃辣吗?改天我做顿铜火锅,西南那边的吃法,你应该会喜欢。”
简直是意外之喜,徐飞白一直惦记着她的厨艺,走到她面前温柔得摸摸她的发顶,“小白眼狼良心发现,终于看到小爷的好了是不是?”
“是是是”,凌云釉嘿嘿干笑两声,“你快去吧,别让墨昀等久了。”
徐飞白心情不错,又得了一顿合他口味的铜火锅,更是眉开眼笑,墨昀也没觉得奇怪,这活宝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至少有三百天都是这幅模样,他拿出一卷羊皮地图摊开,指着地图上一块地方问徐飞白,“知道这是哪儿吗?”
徐飞白探身过去看,“羌戈?”
墨昀点点头,“对,就是羌戈,也是冰河的大本营。”
徐飞白眼神一动,“冰河?终于要下手了么?”
先是傀、樨两名顶尖杀手被杀在先,墨昀折损整队黑卫精锐在后,朔风堂损失惨重。这一切都发生在林甘雨改投白晋之后,傀与一名扬州女子相恋,那名女子为傀生下一个女儿,傀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妻女的所在,直到去年,墨昀发现一点端倪,傀向来敬重并信任他,便将想脱离枭阁,和妻女去过正常人的生活这一想法如实告诉了墨昀。墨昀知道,杀手一入修罗道,想要挣脱这个身份又何其地难,但每次任务都是九死一生,傀心中有了牵念,妻女又是没有自保能力的普通人,极容易被敌人利用,强扭的瓜不甜,墨昀答应傀,帮他执行完最后一桩任务,他会安排他离开,和妻女团聚。最后一次任务同傀从前执行过的任务并没有多大分别,可傀却死在了那次任务里,徐飞白找到他的时候,他妻女的尸体就躺在他的旁边。
三堂之间,明面和谐,和谐的表象之下是涌动的暗流。彼时,七幽若中虽然只有林甘雨一人出自朔风堂,但殿前银衣使总共十二人,朔风堂就占去了一半,还不论黑卫与天权贪狼四名隐卫,墨昀自己也深得阁主器重。傀与樨的死,墨昀虽未明说,但徐飞白也猜到,这其中定然有其余两堂的手笔,傀将秘密告诉墨昀没多久,林甘雨便与墨昀决裂,转投入白晋的阵营,而玩弄阴谋诡计,向来是林甘雨的拿手好戏,除掉樨与傀,相当于砍掉了墨昀的左膀右臂,白晋自当乐得坐享其成,而文书堂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病秧子,要说他没在其中推波助澜,徐飞白是不信的。
栽了这么大一跟斗,不反击便不是墨昀了,你杀我两名银衣使,那就用烟雨堂两名银衣使的命来还便是,墨昀秘密派出两名隐卫执行徐飞白与秦州的任务,秦州、徐飞白分头截杀烟雨阁的两名银衣使,徐飞白对上的是烟雨堂的第一杀手听风,听风武功并不拔尖,但这人诡计多端,又精通暗器,饶是徐飞白武艺超群、剑法精妙,也在暗器上着了道,暗器上抹了听风特制的一种毒药,伤口附近的肌肤会变成一种特异的红色,枭阁中人一看就会知道是为谁所伤。徐飞白料理完听风,布置出他死于冰河毒手的假象,强撑着回到枭阁,遇上了凌云釉才没被阳平看出端倪来。
秦州负责的是烟雨堂武功最高的晓月,他本打算提前埋伏在晓月的任务地附近,等晓月与敌人交手时突袭,但后来算盘落了空,他并没有与晓月交上手,秦州找到晓月时,他已经是一具尸体了,依死状来看,十有八九是死于冰河的“锁喉”。
墨昀在冰河手上折损了一支黑卫,白晋折损了两名杀手,前段时间凌云釉与秦州在平康执行任务时,白晋手底下的一名幽若又死于冰河之手,冰河此次挑衅正中墨昀下怀,抓住这个时机劝说凌彦征讨冰河,凌彦松口,只要他能拿出一个周密的计划,他便答应。
即便是晓月没有死于冰河之手,秦州在杀他之后也会让他看起来像是冰河杀的,这一切本就是墨昀最开始就嘱咐过的。看来,那会儿,墨昀就已经布好局了。
徐飞白肃了神色,“要我做什么?”
墨昀道,“你与秦州先行,潜伏在羌戈的幽兰城里打听消息,不用急于找出冰河的地宫所在,以免打草惊蛇。务必不能暴露身份,等我与凌云釉来同你们汇合。”
徐飞白挑了挑眉毛,“凌云釉也要去?”说完,立马回过味来,“我还道你是让招她来转移林甘雨的注意力,没想到是为这个做准备。”说完,又一巴掌拍在脑仁上,“我真蠢,先前还纳闷她刚开始学武,你怎么就拿那么蛮横的一套招式给她练,现在想来,那套招式里的武功路数不像是中原这方的,应该是冰河里哪一位杀手的独家绝技吧?”
见徐飞白猜得八九不离十,墨昀便如实相告,“是冰河北斗门主汨罗的。”
徐飞白疑惑道,“让凌云釉学他的武功有什么用?”
墨昀道,“汨罗在中原收了一个义女。”
徐飞白豁然明白过来,“你想让凌云釉冒充北斗门主的义女打进冰河内部?”
徐飞白半猜半蒙,也将墨昀的计划猜了个七七八八,问起什么时候动身,墨昀说明天,徐飞白登时跨了脸,“这么急啊?那凌云釉的独家秘制铜火锅岂不是吃不上了。”
墨昀收起地图,随口接道,“什么铜火锅?”
一提到吃,徐飞白脸上的严肃就崩不住了,眼绽金光,表情生动无比,“你不知道你捡了多大一个宝贝回来,厨艺那叫一个好,鲁菜、川菜、浙菜,她都会做。”
墨昀粗略一想,顿时明白过来,“你刚才遇见她了,她说要给你做铜火锅是吗?”
徐飞白睁大眼睛,“对啊,你怎么知道?”
墨昀从旁边的书架上拿出一本蓝皮线装书扔在桌案上,“是因为这个吗?”
徐飞白拿起来,认真将封面看了又看,翻开到第七页,见边缘有一滴油渍,确认就是他给凌云釉
那本《春-闺-情-事》,咬牙道,“我还奇怪她怎么就突然对我这么好了,原来不是良心发现,是做贼心虚。”
翌日,凌云釉没明白为什么只过了一夜,秦州与徐飞白就不知所踪了。下午被绑在墨昀身边读书,趁他读书时,目光就到处乱瞟,不知道她的《春-闺-情-事》被藏在哪儿了。想完这茬,又想林然一走,起居饮食暂不说,偌大一个月见居就她一个人住着,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难免觉得寂寞。挑了个时机跟墨昀说了,墨昀让她在杀手堂里挑一个女杀手做隐卫,既能保护她,也能照顾她起居饮食。
凌云釉在杀手堂里待过,知道里面的女子心思复杂,说不定哪天就起了取她而代之的想法,她还要分心去防备,找这样的人来,睡觉都难以安稳。她沉默半晌,想到一个人选。墨昀初时听她又要找临芳苑的人,表情发生了细微变化,最后只说了一句“随你。”
柳莺来到月见居的第二日,凌云釉和她聊天,才知道她名字里的“莺”字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字,柳莺比凌云釉大两岁,所以凌云釉都称她为柳姐姐。柳莺做事利落,却不多话,向来都是凌云釉问什么,便答什么,心防比凌云釉还重。多一人排遣寂寞已经足够了,凌云釉反而很是欣赏她得体的分寸感。
傍晚时分,凌云釉用完晚饭让柳莺陪她出去转转,天目湖畔桃红柳绿,柳莺提着篮子采了好些桃花,凌云釉也帮着她摘,又怕牵动伤口,所以只摘低处的。“柳姐姐,采这个做什么用?”
“酿桃花露,等到了夏天,小姐晚上在院子里乘凉,便可以喝点儿来解暑。”柳莺动作很轻,生怕压断了桃枝。
凌云釉想想那画面,唇角扬起,“倒是雅致。”
前方,烟雨阁里的两名低阶杀手说说笑笑走过来,一女说,“这两日时时见你往松月小姐那里跑,松月小姐刚升了七幽若,你就上赶着去巴结。咦!你头上的簪子是哪里来的,平时没见你戴过,凤凰嘴里衔的是红玛瑙吧?看着就不便宜,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舍得了?”另一女道,“我哪里舍得买这个,是我抢来的。”
凌云釉忽然心跳加速,往粉衣女头上看去,手不自觉一用劲,擒着的一根桃枝应声而断。
粉衣女正想伸手去扶一扶金钗,眼前人影一晃,金钗就落入了凌云釉手里,凌云釉的目光从凤凰的翅膀掠到凤凰口中衔着的玛瑙珠子上,呼吸变得急促起来。粉衣女从她手里狠狠抽回金钗,横眉冷对,“你想干什么?”
凌云釉目光紧紧锁在金钗上,“这枚金钗你从哪里得来的。”
粉衣女忽然想到什么,不怀好意得笑了笑,把金钗插回发上,“我捡来的。”
凌云釉耐着性子道,“你刚刚明明说是抢来的,从哪儿抢来的?”
凌云釉虽然入了朔风堂,但充其量也只是个低阶杀手,粉衣女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笑着冷哼一声,“我偏不告诉你。”
凌云釉眸色倏然冷凝,挥动衣袖,金钗就又落在了她手心,粉衣女出掌击向她面部,凌云釉绵柔掌一出,轻巧得化去了她的掌风,粉衣女的同伴也来助阵,凌云釉一个对两个也并不落下风,步伐轻盈游斗在两人之间,两只手的食指中指并起,同时向两旁一点,两名女子被点中定身穴,动弹不得。
凌云釉拔-开凤微的刀鞘,在粉衣女脸上比划两下,粉衣女不停眨着眼睛,吓得直哆嗦,“你想干什么?”
凌云釉脸上没有表情,连一抹勉强的笑容都没力气挤出来了。“放心,我不会立刻要你命,你要是不说,我就用这把刀在你脸上划上十来二十刀,再割了你的耳朵鼻子,把你装进大大的花瓶里,摆在我月见居的院子里,日日看几眼。”
粉衣女缠声道,“你敢?”
凌云釉冷哼一声,刀刃压上粉衣女的脸颊,殷红的血珠贴着白刃冒出肌肤,“试一试,不就知道我敢不敢了?”
粉衣女刚被选入烟雨堂,没有出过任务,也没什么江湖经验,被凌云釉点了穴受制于她本来心就有些虚,这下刀贴到脸上还见了血,越发害怕,“是……是松月小姐让我从一名女子那里取来的?”
凌云釉脸上血色尽失,“卞松月叫你去取得?那名女子叫什么?长什么模样?”
粉衣女生怕她再来一刀,哆哆嗦嗦道,“不知……叫……叫什么,她那天穿了一件鹅黄的束裙,松月……松月小姐只说她头上戴了一枚凤凰衔珠的金钗,让我……让我取回来。”
林然离开那日穿得就是鹅黄色的束裙,胸口的伤又开始隐隐作痛,凌云釉睫毛抖动,捂着胸口,微微躬下了腰。柳莺忙扔下篮子过来扶她,“小姐,你怎么样?”
胸口痛得快要炸开,凌云釉眼里现出水光,“她呢?金钗的主人,你把她怎么样了?”
那日粉衣女与林然抢夺金钗时,失手把人杀了,见凌云釉这幅样子,哪敢说出真相,“我”了两
声,便不敢再往下说,凌云釉已经猜到,眼里盈满血色,凤微从粉衣女脸上移到她的玉颈上,狠狠一划,鲜血溅上凌云釉的脸颊,眼皮上红艳艳的一滴缓缓滴落,像极了从眼眶中留出来的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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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羌戈是最后一站了,月底前应该能结局,但愿能结。